言慧珠（中）與丈夫俞振飛（右）出訪歐洲。
文/陳曉丹
梨園名旦言慧珠有多美？“鬼才”作家徐籲用了一個英文單詞：stunner（尤物）。 上海灘雅士們不吝讚美之辭：“凡在任何一個熱鬧的公眾場合，
47歲的短暫一生中， 美麗是她通行無阻的名片， 她“天賦資質漂亮、舞臺藝品漂亮、人生姿采漂亮”， 名震京劇、昆曲兩界；她是梅蘭芳最優秀的女弟子， 亦是民國出類拔萃的時尚女性， 冬天常以裘皮大衣配鮮紅圍巾、俄羅斯園帽， 夏天又穿性感的游泳衣在海灘拍照， 她完美的梅派唱腔更是圈粉無數。
1919年深秋， 言慧珠誕生于著名京劇鬚生言菊朋家中， 是言家二小姐。 她從小浸淫于皮黃、丹青、詩詞之間，
17歲時， 言慧珠不顧父親的反對踏足梨園， 借著甜美嗓音和嫵媚扮相一炮而紅， 1943年正式拜師梅蘭芳， 成為梅門最出色的女弟子之一。 梅蘭芳的資深粉絲都記得， 1945年梅蘭芳複出， 每逢開場前幾分鐘必有一位靚麗的小姐進場， 她昂著頭， 高跟鞋清脆作響， 全場皆知是“言二小姐”到了。 她旁若無人， 對著小鏡子補妝， 直到梅蘭芳出場才變成另一個人， 或者拿筆記錄， 或者陶醉唱和。 如此投入學習， 她的梅派青衣如假包換， 獨具一格。
在上海黃金榮大戲院， 言慧珠的名字就是票房保證， 她也賺得盆滿缽滿。
社會主義改造到來後， 很多人迅速轉軌， 少數人不能適應， 言慧珠就是其中之一。 隨著戲班陸續“公私合營”， 京劇名角成為國家幹部， 言慧珠個人班社的那一套行不通了。 無奈之下， 她申請“國營”， 卻屢次碰壁， 這個致命的侮辱讓她一度輕生， 後輾轉被批准進入上海京劇院。
從1956年5月開始， 一年裡言慧珠只演了13場戲， 不禁滿腹牢騷， 不願迎合任何人， 甚至拒絕與周信芳院長配戲。 在上海整風運動座談會上， 天真的言慧珠響應號召向政府提意見，
雖然是政治“低能兒”， 事業上她卻極有遠見， 只要是與藝術相關的人或事她都不會輕易放過， 甚至可以為此犧牲個人感情。 很多人都懷疑她與京昆大師俞振飛的婚姻。 1960年兩人結婚時， 年齡相差近20歲， 一個性格如烈火， 一個性格似春水， 俞振飛喪偶後， 言慧珠窮追不捨， 並不惜結束自己的第二段婚姻。
有人認為這是一場藝術聯姻， 因為婚宴當天， 這對“老夫少妻”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不愉快， 之後的日子他們貌合神離，
1964年， 現代京劇蓬勃來臨， 言慧珠特意排演抗美援朝劇碼《松骨峰》， 被江青一口回絕：“叫言慧珠別演啦!好好閉門思過， 休想到我這裡沾邊!”“文化大革命”爆發後， 言慧珠夫婦雙雙被“打倒”， 兩人渾身刷滿糨糊， 貼著標語和大字報， 經常被罰站、掃廁所。 更不堪的是， 造反派數次到華園抄家， 將言慧珠藏在燈管、瓷磚、花盆裡的鑽戒、翡翠、美鈔、金條、存摺統統抄走， 一生積蓄頃刻化為烏有。
時代跟不上， 歷史不允許， 言慧珠的腳下再無他路， 只有絕路。 1966年9月11日夜，她穿著睡衣，用自己唱戲的一根白綾將自己掛在浴缸的橫杆上……
梅蘭芳曾對敢愛敢恨、不顧世俗的愛徒言慧珠深表憂慮，說“言慧珠演《巴黎聖母院》最合適了”，一語成讖，她果然成為至死不妥協的艾斯米拉達。她的命運總是被她頑石一般的性格“拖累”，她所有剛正不阿、不媚俗媚上的好品質，在一個黑白顛倒的世界都變成“污點”，而她不認為這是“污點”，也不願為苟延殘喘而妥協。她要做最後的反抗，那就是以命一搏，讓上天去證明善惡。黑的變不白，白的抹不黑，這即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編輯：依依
梅蘭芳曾對敢愛敢恨、不顧世俗的愛徒言慧珠深表憂慮，說“言慧珠演《巴黎聖母院》最合適了”，一語成讖，她果然成為至死不妥協的艾斯米拉達。她的命運總是被她頑石一般的性格“拖累”，她所有剛正不阿、不媚俗媚上的好品質，在一個黑白顛倒的世界都變成“污點”，而她不認為這是“污點”，也不願為苟延殘喘而妥協。她要做最後的反抗，那就是以命一搏，讓上天去證明善惡。黑的變不白，白的抹不黑，這即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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