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一年桑葚紅

劉媛玲

時值暮春，街上賣桑葚的陡然間多了起來。鋪著綠色桑葉的筐子裡，一顆顆紫紅色的桑葚發著誘人的光。

這情景，瞬間把我帶回到久遠的童年，又讓我憶起那一棵青青桑樹，那一樹的紫紅桑葚，依稀又回到了故鄉，回到了父親單位那個後院，又看到了後院牆頭上趴著的那位慈祥的老人。

桑葚，總與童年有關。父親單位的東鄰院子裡，就有一棵桑樹。春天一到，

樹上就發出片片嫩葉，逐漸茂密。微風吹來，桑葉婆娑搖動，發出沙沙的聲響。那時弟弟喜歡養蠶，我們常常在雨後，到父親單位後院的東牆下為弟弟的蠶寶寶撿拾被雨水打下的桑葉。暮春初夏的時候，東鄰院子的桑樹上就掛滿了紫紅色的桑葚，長長的枝條伸過牆頭，一團團，一簇簇，使整個後院都顯得生動起來。我們在玩耍時，常不自主地抬起頭，望著那枝葉間誘人的紫紅，饞涎欲滴。

那一天傍晚，我們正在後院玩耍，聽見東牆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抬起頭，只見東鄰那位老人，趴在牆頭，手裡拿著一個碗，使勁地朝下伸向我們這邊，示意我們去接。我們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老人的一再示意下，我才走過去，接過老人手中的碗。啊，一大碗紫紅的桑葚，顆顆飽滿。謝過老人，迫不及待地放一顆到嘴裡，清甜的汁水溢滿舌尖，久久不散，舌頭也成了紫紅色。以後幾天，父親回家吃飯，總帶回一盒桑葚，說是他們東鄰那位老人送給我們吃的。

於是歡天喜地，顧不上吃飯，先就吃幾顆桑葚，以解口饞。吃著桑葚，父親單位後院東牆外的那棵桑樹，那滿樹的綠葉和紫紅的桑葚，以及那位慈祥的老人，便一併留在了記憶中。

又到一年桑葚紅時，食一顆，滿口清甜，不由又想起那位那位老人，好似一個遙遠的美夢。

夢裡，回到故鄉，幾個孩子，癡癡望著牆外的那棵桑樹。牆頭上，趴著一位老人，手拿一個碗，滿臉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