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總是覺得, 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愛, 一定會是件很有儀式感的大事, 會感天動地, 會轟轟烈烈。
但直到我背井離鄉多年, 直到我開始習慣空蕩蕩的房間, 直到我日復一日吃著餐館高級且漂亮的飯菜, 我才開始明白, 這世界上最偉大的愛, 是媽媽端在我面前的一葷一素的家常菜。
當我在外面的世界繞了一大圈後發現, 我的媽媽好像變老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 鼻尖皺皺的, 她好像慢慢變成了那個她不太願意變成的那個小老太太。
她變得沒那麼利索了, 放在我面前的飯菜, 有時竟然也會少了鹽。
而我也變了, 我的夢想不再是站在人群中最耀眼的地方, 而是希望永遠住在我小小的家裏, 希望父親的鼾聲永遠安穩, 希望母親端在桌上的飯菜永遠熱氣騰騰。
在綜藝節目《奇遇人生》裏, 毛不易用很平靜的語氣, 斷斷續續提起了他的媽媽。 但真的很奇怪, 就是那樣平平淡淡的語氣, 卻讓我難過到暫停節目, 哭了很久。
節目裏毛不易說, 在他做實習護士之前, 第一次遇見的死亡, 就是自己的媽媽。 他的媽媽最後離開, 是因為癌症擴散。
所有人都知道, 癌症擴散就沒有辦法了, 但即使癌細胞擴散到堵住了食道, 媽媽還是硬把飯吃進去, 吐出來也要再吃進去。
因為她想要活著, 因為自己的小孩還沒有結婚, 因為她怕自己離開以後,
可是生老病死, 誰都逃不過最終的結局。 直到媽媽最後離開的時候, 毛不易都還是一個他自己口中的那個不成功的人。
他在節目裏有點懊惱地說, 那個時候的他會掛科, 而那個年紀的不成功, 好像也成了後來他在想起媽媽時最大的遺憾。
毛不易說: " 時間就像是洪水猛獸。 " 時間它才不會管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繼續著的愛, 它只會帶來衰老和死亡, 只會逼迫無能為力的人接受遺憾, 只會讓你在被災難席捲過後, 重新來懷念曾經的時間。
也是在時間裏, 所有以為長不大的孩子都會長大, 所有以為不會老去的媽媽, 也都會老去。
所有老去的媽媽會在生命的盡頭依然只想念著自己的孩子,
他會拿起吉他, 忍著眼淚, 寫一首給媽媽的歌, 然後在歌裏輕輕唱: " 你又可曾來過我的夢裏, 一定是你來時太小心, 知道我睡得輕…… "
《奇遇人生》的這一期之所以讓太多人落淚, 是因為它太真實了, 它一下子戳到了我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它讓我們想起我們一直以來最不在意卻又最在意、最容易遺忘卻又最容易想念的地方, 那個地方是家, 那個家裏, 有我們愛得最深卻也虧欠最多的家人。
看這個節目的幾天前, 我在知乎上刷到過一個話題, 有人問: " 人這一生為什麼要努力? "
明明很勵志的角度, 我卻意外地忍著眼淚讀了一個又一個關於親情的故事。
在所有的回答裏, 我看到了一句很觸動我的話。 那個網友回答說: " 人這一生為什麼要努力?我奶奶的答案是我, 我爸媽的答案是我, 而我的答案, 是他們, 以及把身家性命託付於我的媳婦和孩子。 "
我們都一樣, 在最初的年月裏享受愛, 追逐著更高更遠的人生, 卻也在突然的一個刹那把生命的意義落在付出愛上。
我們都一樣, 比起功成名就, 更希望爸爸的腰別再彎了, 媽媽的皺紋別再深了。
如果時間必須流逝, 親人必須老去, 我們都一樣, 都希望能多用一些負重前行的日子去換多一些靜好歲月, 然後如數給予我們最愛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