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水煮青蛙——奧古斯都的政治智慧

羅馬共和國建立於西元前509年，到了西元前二世紀末，羅馬內戰頻發，社會矛盾十分尖銳，共和體制已是搖搖欲墜。即便如此，共和國仍苟延殘喘了近一個世紀，直到西元前27年才在實質上宣告滅亡。這不能說明共和制度具有很強的容錯性，而是因為統治階級沒有找到合適的改革方法。

西元前21年的羅馬帝國

其實從西元前二世紀後半葉格拉古兄弟改革開始，羅馬的統治階級就在思考如何解決共和國的矛盾了。筆者之前寫過一篇論述格拉古兄弟改革與戊戌變法的文章，有關格拉古兄弟的改革，本文就不再贅述了，只簡單提一下兄弟二人的改革核心。哥哥提比利烏斯的改革，簡單來說就是將超出法律規定多借用的國有土地予以沒收，再借給失去農地的城市無產階級的平民。弟弟蓋烏斯的改革，其核心法案是通過建立殖民地，從而解決就業和土地所有權問題。

但是這些都觸及了元老院保守派的利益。格拉古兄弟的改革先按下不提，格拉古兄弟之後的改革者是蓋烏斯·馬略。馬略暫時解決了格拉古兄弟未能解決的矛盾，他部分廢除了羅馬幾百年以來一直實行的義務兵制——只要擁有羅馬公民權就要服兵役，將羅馬的軍制改為了志願兵制，將軍隊職業化。這就一舉解決了無產階級的就業問題，同時也提升了軍隊的品質。馬略軍改的弊端在於，戰爭結束後難以安置退役士兵，職業化的軍隊容易成為軍隊統帥的私人部隊。馬略之後的改革者是蘇拉，馬略軍改的弊端在蘇拉這裡體現了出來，退役後沒有受到妥善安置的士兵對統治階級不滿，於是蘇拉一呼百應，

他曾統領過的軍團都成為了“蘇家軍”。馬略和蘇拉都曾對政敵進行過大清洗，一殺就是幾千人，他們採用的是恐怖統治。蘇拉改革的目的在於捍衛“以元老院為主導的少數領導制”，也可以稱為寡頭政體。無論是“平民派”領袖馬略，還是“元老院派”領袖蘇拉，都沒有看到共和政體的弊端，他們的改革都只能獲得短暫的成功，無法長久維持。

馬略和蘇拉之後，進入了龐培和愷撒的時代。龐培是蘇拉的接班人，但是他卻親手破壞了蘇拉好不容易才鞏固起來的“以元老院為主導的少數領導制”。愷撒則是徹頭徹尾的“反元老院派”，他力圖從根本上改革羅馬的政治體系，即推翻共和政體，建立帝制。愷撒擊敗龐培後，

便直接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沒有顧及元老院保守派的反對，這很容易激化矛盾。愷撒與反對派發生了正面的政治“衝突”，而愷撒又屬於對已投降的敵人很寬容的那種領袖，可以概括為“一個絕對優秀的人怎麼會自降身價，和普通人一樣被憤怒和報復的念頭驅使呢”。愷撒要求所有人宣誓效忠於他之後，便撤掉了所有的“貼身保鏢”，於是西元前44年3月15日，愷撒在元老院會議上被“共和殘餘分子”刺殺。

愷撒的接班人奧古斯都一定是總結了以上敘述的所有改革者的經驗教訓，從他的政治智慧中便能看出。首先，奧古斯都不可能恢復共和政體，共和政體已經不適合也不可能適合西元前一世紀後半葉的羅馬了。因為疆域的擴大和羅馬公民的增加，

而資訊的傳遞又跟不上時事的變化，使得元老院、公民大會的效率極低，改革勢在必行，國家需要一個意見統一的、辦事高效的領導班子——皇帝。這一基本事實決定了愷撒之前的所有改革者的改革方向是錯誤的，那愷撒為什麼又失敗了呢？愷撒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的政治生命如此短暫，因為他太過激進了。奧古斯都總結了愷撒以及其他改革者失敗的原因之後，採取了以下措施。第一，不能輕易相信任何對你宣誓效忠的“前敵人”，因此他終其一生都沒有撤掉自己的護衛，時刻保護著他。第二，改革要不溫不火，不能引發正面的政治衝突。奧古斯都在擊敗了安東尼、穩定了局勢不久後，就宣佈恢復共和政體，將權力還給人民，這一宣言令人大跌眼鏡。事實上，到底是共和制還是帝制，這種形式上的東西是無所謂的。奧古斯都放棄了這些形式上的權力和權利，對元老院“百依百順”，給予了他們很多形式上的權力。他宣佈恢復公民大會，恢復元老院的地位，恢復每年一次的執政官選舉，這一系列舉措竟讓共和派以為奧古斯都是屬於蘇拉類型的改革者。奧古斯都保留一部分看起來並不起眼的權力，首先是終身護民官的權力，要知道，護民官的地位看起來不高，但是卻擁有絕對的人身不可侵犯權以及一票否決權，能主持召開平民大會，擁有出臺法案的權力。在政治方面，護民官的地位對奧古斯都來說就足夠了。在軍隊方面，奧古斯都是絕不會放手的。馬基雅維利有一句名言：“沒有武力作為後盾的先行者是難以避免失敗的命運的。”奧古斯都讓他的左膀右臂阿格裡帕牢牢的將軍隊掌握在手中，為了更好的掌控軍隊，他對軍隊進行了改革，裁掉了雜牌軍，只保留了30萬精銳的軍隊，避免了軍制上的混亂造成的潛在危害性。他將帝國分為若干行省，將富裕和平的行省劃歸元老院管轄，不安定因素較多的行省則由自己管轄。這不是自找苦吃嗎？恰恰相反，奧古斯都不按常理出牌，麻痹了元老院，他讓元老院養尊處優，讓他們沒有與自己對抗的動機。富裕和平的行省不需要太多的軍隊，掌控不安定的行省也就是將軍隊掌控在自己手中。公民大會雖然仍在召開，但奧古斯都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他出臺的法案幾乎沒有公民會反對，公民大會逐漸演變為一個審批機構，而不是決策機構，只是走個過場而已。每年選舉出的執政官也盡在奧古斯都的掌握之中，都是奧古斯都內定的人選。就這樣，奧古斯都一點一點的將共和政體消滅掉了，建立起形式上的共和制，實質上的帝制——“奧古斯都的元首制”。君主立憲制保留了帝制殘餘，元首制保留了共和殘餘，這是一個道理，也許後世的君主立憲制的思想淵源就是元首制吧。元首制與帝制是一樣的，只不過換了個名字，多了幾個徒有虛名的機構罷了。奧古斯都總結愷撒失敗的原因所得出的結論是：不要在乎形式上的得失，政治家應該學會溫水煮青蛙。

奧古斯都戎裝像

奧古斯都終其一生都沒能學會如何帶兵打仗，但是他不需要學會，因為他有阿格裡帕幫他帶兵。他最大的成功就在於，他獲得了格拉古兄弟的名譽，馬略和蘇拉的權威，最後繼承了愷撒的政治理想。馬基雅維利在其著作《君主論》中寫道：“無論做什麼，如果不能讓所有人都感到可以從中獲得利益，事情是不會成功的，即使成功，那也是短暫的。”格拉古兄弟、馬略、蘇拉、龐培和愷撒都沒有“讓所有人都感到可以從中獲得利益”，唯有奧古斯都，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將利益的受眾擴大到最大化。

將權力還給人民，這一宣言令人大跌眼鏡。事實上，到底是共和制還是帝制，這種形式上的東西是無所謂的。奧古斯都放棄了這些形式上的權力和權利，對元老院“百依百順”，給予了他們很多形式上的權力。他宣佈恢復公民大會，恢復元老院的地位，恢復每年一次的執政官選舉，這一系列舉措竟讓共和派以為奧古斯都是屬於蘇拉類型的改革者。奧古斯都保留一部分看起來並不起眼的權力，首先是終身護民官的權力，要知道，護民官的地位看起來不高，但是卻擁有絕對的人身不可侵犯權以及一票否決權，能主持召開平民大會，擁有出臺法案的權力。在政治方面，護民官的地位對奧古斯都來說就足夠了。在軍隊方面，奧古斯都是絕不會放手的。馬基雅維利有一句名言：“沒有武力作為後盾的先行者是難以避免失敗的命運的。”奧古斯都讓他的左膀右臂阿格裡帕牢牢的將軍隊掌握在手中，為了更好的掌控軍隊，他對軍隊進行了改革，裁掉了雜牌軍，只保留了30萬精銳的軍隊，避免了軍制上的混亂造成的潛在危害性。他將帝國分為若干行省，將富裕和平的行省劃歸元老院管轄，不安定因素較多的行省則由自己管轄。這不是自找苦吃嗎？恰恰相反，奧古斯都不按常理出牌，麻痹了元老院，他讓元老院養尊處優，讓他們沒有與自己對抗的動機。富裕和平的行省不需要太多的軍隊，掌控不安定的行省也就是將軍隊掌控在自己手中。公民大會雖然仍在召開，但奧古斯都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他出臺的法案幾乎沒有公民會反對，公民大會逐漸演變為一個審批機構，而不是決策機構，只是走個過場而已。每年選舉出的執政官也盡在奧古斯都的掌握之中，都是奧古斯都內定的人選。就這樣，奧古斯都一點一點的將共和政體消滅掉了，建立起形式上的共和制，實質上的帝制——“奧古斯都的元首制”。君主立憲制保留了帝制殘餘，元首制保留了共和殘餘，這是一個道理，也許後世的君主立憲制的思想淵源就是元首制吧。元首制與帝制是一樣的，只不過換了個名字，多了幾個徒有虛名的機構罷了。奧古斯都總結愷撒失敗的原因所得出的結論是：不要在乎形式上的得失，政治家應該學會溫水煮青蛙。

奧古斯都戎裝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