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面 | 單霽翔：我要帶故宮“走出去”

用雙腳丈量故宮的單霽翔近來突然成了網紅， 先是上央視《朗讀者》節目， 中氣十足地展示故宮浩蕩威儀；緊接著， 又出現在海南博鼇的博鼇論壇上。 這背後， 是這位自詡為故宮“看門人”的一個夢想：讓更多的人從故宮中找到屬於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 然後帶故宮“走出去”。

再過4年， 紫禁城， 也就是如今的故宮將迎來600歲生日。 九年之後， 將時故宮博物院建院百年。 這個昔日的明清皇宮， 將會以何種面貌示人？

第一次帶著館藏複刻真跡到博鼇論壇展覽的單霽翔還是腳踩布鞋， 雖然在西裝革履的全球政商名流中顯得有點另類，

但他在無限放大商業文明聲音的國際論壇中卻絲毫不示弱。 “G20都是經濟強國的俱樂部， 經濟強國集團對世界經濟發展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但其實， 今天的世界更需要文化。 ”

故宮博物院院長單霽翔。 官錦台 攝 

在出席一個論壇討論環節前，

單霽翔“微服私訪”故宮精心準備的複刻展。 不過令他失落的是， 這些被小心安放在玻璃櫃中的中華瑰寶複刻品， 卻是乏人問津， 整個展廳冷冷清清。 尷尬的氣氛直到他得知早上有商人詢價問這些複刻畫作能否售賣才稍微有所緩解。 單霽翔邊開玩笑邊走邊答， “好事， 那賣給他啊。 ”

在翻騰的金錢社會中， 故宮不是沒有做出自己的努力回應。 去年， 故宮邀請了八個文明古國的代表創辦了一個古國文明保護論壇， 中國、埃及、印度、伊拉克、希臘、義大利、伊朗、墨西哥的代表討論同一個主題， 那就是怎麼把文明古國的文明成果融入到今天的社會中。 單霽翔認為， 既然有G20， 就應該有C20， C當然代表的是文明文化。

如今， 每年實地探訪故宮的人數已經超過1600萬，

單霽翔在解決讓觀眾有尊嚴的觀展這個問題後， 緊接著思考的是如何令文物珍寶和觀眾展開互動。 他說， 全世界的文博界都在不斷探索博物館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 過去常說的， 博物館有三大職能， 依次是產品保管、學術研究和社會教育。 現在把教育提到最前面了， 而這個教育不應該是灌輸的教育， 應該是人與物的對話。

許多人至今仍對上海世博會中國館裡會動起來的“清明上河圖”記憶猶新。 單霽翔透露， 他還有一個更加野心勃勃的計畫：把這幅中國最著名的書畫變成“流動的盛宴”， 讓它成為國際社會瞭解認識故宮的視窗。 “我們準備把它做成一個裝置， 每次60位元觀眾可以進去，

畫裡的人物在動， 早中晚季節在變幻， 有音樂有表演， 一天12場。 這個裝置是一個流動的展覽， 可能第一站在故宮， 第二站在英國， 第三站在法國， 現在都排好了。 ”

現代科技的一個好處是能夠輕易復原文物， 但還有一個亟待解決問題是， 文化如何能夠在代際間傳承？單霽翔講了一個真實的故事：北京有個大鐘寺， 大鐘寺裡面有一口大鐘， 是永樂年間也就是600年前建造的， 重達46噸。 奇妙的是， 整個鐘上裡裡外外都有文字， 一共有23萬字。 平常說萬無一失， 這口鐘居然23萬字都無一失， 沒有一個砂眼， 敲起來聲音又那麼洪亮。

單霽翔突發奇想， 想要複刻一口一模一樣的鐘。 但這個項目在全國招標時， 卻沒有人投標， 只有武漢一家造船廠說可以做單面的。

是我們今人不如古人嗎？不是的。 我們今天有電腦。 當年這些工匠做這口鐘之前， 一定做了幾百口鐘， 一定是一個一個的試驗合金比例、鑄造方法、溫度的掌握， 它是一套積累下的經驗， 沒有這個積累， 就沒有奇跡發生。 也就是說， 工匠的精神在於傳承。 ”

在曾經留學東瀛的單霽翔看來， 現在許多人提起工匠精神時， 言必稱日本和德國， 但其實沒有必要。 只要到故宮走一遭， 滿眼看到的都是工匠精神。 他說， 故宮不斷努力嘗試挖掘古人的文化理想， 尋找時代傳承的方法。

我能感受到， 單霽翔說這話時， 語氣極其自信， 這就是文化和文明給予每個中華子孫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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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