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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過日子——脫坯、撘炕、醃菜‖蔣家大院的故事之25

蔣家大院的故事(二十五)

文/蔣麗敏

居家過日子——脫坯、撘炕、醃菜

老城西牆外的呂家屯村裡有一個西大坑, 這個坑很大, 站在大坑的東邊看到西邊的房子特別小。 這個坑裡的土很特別, 是白色的, 父親說:“用白土脫坯撘炕最結實!”於是, 父親在雨後的一個星期天帶著我去西大坑脫坯。 父親趕著毛驢車, 毛驢車上拉著鍘好的一寸來長的麥秸, 我坐在車耳朵上, 悠蕩著兩條腿, 我們一邊說笑, 一邊走過西城牆, 毛驢車經過殘牆的時候, 我說:“爸, 咱們把毛驢車趕到城牆上玩玩吧!”父親說:“傻丫頭, 掉下來摔著咋整。

”看著那寬寬的殘牆, 我總是覺得比毛驢車還寬呢!

西大坑的坑底是一個雨水積下的水窪, 父親先就地取土, 挖了一個坑, 將挖出的白土摻上麥秸拌勻, 然後拿起水桶到水窪裡拎水和泥。 我也拿個葫蘆瓢一瓢一瓢往泥上倒水, 土是白色的, 水也是白色的, 再加上金色的麥秸看起來非常漂亮。 泥和好後, 父親從毛驢車上拿下一個木制的長方形的坯模子還有一個臉盆放在地上, 把坯模子泡進水裡, 接著把和好的泥用鐵鍬端過來在一塊平坦的地上擺了一排, 然後把坯模子從水裡拿出來開始脫坯了——父親把坯模子擺平, 雙手托起一大塊泥放進坯模子裡, 然後用拳頭使勁地把泥在坯模子的四個角壓實, 父親一邊往坯模子的角上擠壓著泥,

一邊說:“脫坯全仗著四個角呢, 壓不住角, 坯就壞了!”然後把中間的空地用泥填滿, 最後用手蘸水拍勻, 一塊坯就脫好了。 父親脫坯的速度很快, 我也跟著忙個不停, 父親說“快來點泥兒”!我就用鐵鍬端著泥送到坯模子裡, 更多的時候是說“換盆水”!我就把臉盆裡的水倒進坭坑裡, 再端一盆好水來, 因為父親每脫一塊坯都要洗洗坯模子, 說這樣免得脫好的坯粘在坯模子上。 一盆水很快就變成了泥湯子, 就要換盆新的水。

俗話說:“脫坯打牆, 累死爹娘。 ”一大片空地都被剛剛脫好的土坯占滿了, 我也累得站不起來了。 夕陽西下, 我坐在毛驢車的車耳朵上, 一句話也不願意說, 走過殘牆也不嚷嚷著毛驢車去殘牆上走走了。

第二天, 父親去西大坑把脫好的坯立起來, 這樣就幹得特別快, 再過幾天, 父親就把已經乾燥好的土坯用毛驢車拉回來, 剁成一垛, 上面用塑膠布遮好, 就等著撘炕了。

十月上旬, 家裡就開始儲存秋菜了, 儲秋菜是家裡的大事情, 出菜那天, 全家出動從車上往園子裡抱白菜, 然後整整齊齊地排放在已經收拾乾淨的菜畦裡。 從出菜那天開始, 母親除了做飯就整天整天在園子裡收拾白菜了, 大約一千斤的白菜, 母親先把個頭小的和個頭大的白菜都分別挑出來, 個頭小的編成辮子, 搭在木杆上, 晾乾後變成幹白菜;個頭大的把菜根保護好, 掰下爛掉的菜幫和黃葉子, 然後根朝下擠放在一起叫做“新鮮白菜”。 剩下大多數是中等個頭的白菜,

母親細心地砍下菜根, 修剪好菜幫、菜葉, 然後就晾在園子裡。 曬白菜這些日子是全家最忙碌的日子, 如果天氣預報說晚上溫度下降到0°以下, 於是在傍晚全家齊動員, 將白菜摞起來, 然後用大塑膠布蓋好, 四處還要用磚頭壓好, 每搬一次白菜, 人人都是渾身透汗。 第二天早晨太陽一出, 還要將白菜攤開, 每個人在彎腰直腰之間又是一身透汗, 這一秋天不知道要折騰幾次呢。 等新鮮的白菜曬蔫吧了, 就要醃酸菜了。

醃酸菜和撘炕几乎同時進行, 這是一年中的另一件大事, 有些單位還給職工半天醃酸菜的假, 就足以說明這件事的重要性。

揭下炕席, 把土炕扒開, 掏出積攢了一年的炕洞灰, 這些灰是黑色的,

很輕也很細膩, 仿佛一呼吸這些灰就會飛揚起來, 但是聞起來還有一股柴草的清香。 父親說:“麗敏, 你把炕洞灰倒進蔥壕裡, 然後用土埋上省得颳風時刮一院子!”我趕緊問:“為什麼?”忙著往屋裡抱白菜的母親說:“又問又問, 快去吧!”父親說:“放在蔥壕裡, 栽的蔥不招地蛆!”

黑乎乎的舊坯也搬了出去, 換上了雪白的新坯, 老叔蹲在炕沿上端詳著按照斜角擺放的這些坯, 說:“咱們街裡撘炕最好的是朱師傅, 他是弄一大塊玻璃扣在炕上, 然後燒火觀察煙火的走向, 他搭的炕好燒, 炕還熱, 灶火不冒煙。 ”炕面上擺好新坯後, 再往上抹一層厚厚的大泥, 就開始燒炕了, 廚房裡的大鍋盛滿一大鍋水, 灶火前, 風匣“忽達忽達”地拼命地拉著, 牛糞火“呼呼呼呼”地燒著, 過一會兒就要換一個拉風匣的人。大鍋裡的水燒開了,在白色的霧氣中,母親將一大抱白菜放進了鍋裡,讓白菜在開水中燙個澡,然後拿出來,放進了盛滿了涼水的水缸,在水缸裡泡了一會兒,又拿出來放進一個同樣盛滿大洗衣盆裡,這道工序是我完成的,我把已經洗了兩遍澡的白菜在大盆裡再洗一遍,然後遞給父親,父親接過白菜,放進一口早已刷洗乾淨的大缸裡,用力向下按著,白菜發出“哢哢”的聲音,父親擺了一層白菜還要往裡撒上一層鹽,再擺幾層之後,就在缸裡鋪上麻袋,然後跳進缸內用力踩起來。

屋內,剛剛搭好的炕上熱氣騰騰。大約到了晚上十一點左右,四大缸酸菜整整齊齊地擺在廚房北牆邊。

父親和母親累得誰都不說話,大家在地鋪上和衣而眠。第二天早晨母親還要很早起床往酸菜缸裡添水,然後再壓上一塊大石頭,撘炕醃酸菜終於完成了。

大約過了三四天,新搭好的炕才能住人,父親和母親的辛勤勞作換來的一個舒舒服服的冬天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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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一會兒就要換一個拉風匣的人。大鍋裡的水燒開了,在白色的霧氣中,母親將一大抱白菜放進了鍋裡,讓白菜在開水中燙個澡,然後拿出來,放進了盛滿了涼水的水缸,在水缸裡泡了一會兒,又拿出來放進一個同樣盛滿大洗衣盆裡,這道工序是我完成的,我把已經洗了兩遍澡的白菜在大盆裡再洗一遍,然後遞給父親,父親接過白菜,放進一口早已刷洗乾淨的大缸裡,用力向下按著,白菜發出“哢哢”的聲音,父親擺了一層白菜還要往裡撒上一層鹽,再擺幾層之後,就在缸裡鋪上麻袋,然後跳進缸內用力踩起來。

屋內,剛剛搭好的炕上熱氣騰騰。大約到了晚上十一點左右,四大缸酸菜整整齊齊地擺在廚房北牆邊。

父親和母親累得誰都不說話,大家在地鋪上和衣而眠。第二天早晨母親還要很早起床往酸菜缸裡添水,然後再壓上一塊大石頭,撘炕醃酸菜終於完成了。

大約過了三四天,新搭好的炕才能住人,父親和母親的辛勤勞作換來的一個舒舒服服的冬天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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