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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了·太原(3)“彗星東西現,宣統二年半”,看來大清要完

誰知道過了兩天, 景杜二人就不斷聽到有人提起:“外邊流傳一種謠言, 很利害!什麼‘彗星東西現, 宣統二年半’, 看來大清要完!”這句話居然傳開了, 從陝西傳到山西、直隸, 又傳到京師。 後來景梅九到北京, 聽到的版本, 已經變成了“不用掐, 不用算, 宣統不過二年半”。

美國心理學者奧爾波特將謠言定義為“一種通常以口頭形式在人群中傳播, 目前沒有可靠證明標準的特殊陳述”, 注意, 它只是“目前沒有可靠證明標準”, 並不見得最終不可實現——謠言的另一個特質是“在人群中傳播”, 能夠傳播, 說明什麼?傳播之後,

造成什麼?另一位美國學者桑斯坦在《謠言》一書中指出:“謠言想要發生迅速的傳播並產生破壞力, 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聽到謠言的人要生活在困境與不安中”, “人們是否會相信一則謠言, 取決於他們在聽到謠言前既有的想法”。

1910年(宣統二年), 革命党人景梅九在西安教書。 有一日党人聚會, 半夜才散, 他與一位叫杜仲伏的同志步行回家, 在歸途中遇到一個賣漿的, 就停下來喝漿——“引車賣漿者流”, 是不是很有古意?

一邊喝著, 杜仲伏抬頭仰望星空, 發現東西方都有彗星閃耀, 靈機一動, 隨口謅了兩句:“彗星東西現, 宣統二年半!”景梅九配合得非常默契, 趕緊介面:“這句童謠傳了好久, 不知道什麼意思?”

景梅九

杜仲伏無非說出了革命黨人內心的祈望, 他們正籌畫著各地的起義, 當然希望一呼百應, 清廷垮臺。 但這句押韻的話被景梅九說成“童謠”, 立刻就有了一種神秘的讖緯色彩。

沒想到那賣漿的居然接話:“什麼意思?就是說大清朝快完了!大明朝不過二百幾十年, 清朝也二百多年了,

還不亡麼?”說這話的時候, 旁邊還站著一名巡警, 聽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不但不禁止, 居然也“說了兩句讚歎的話”。

說完也就散了。 誰知道過了兩天, 景杜二人就不斷聽到有人提起:“外邊流傳一種謠言, 很利害!什麼‘彗星東西現, 宣統二年半’, 看來大清要完!”這句話居然傳開了, 從陝西傳到山西、直隸, 又傳到京師。 後來景梅九到北京, 聽到的版本, 已經變成了“不用掐, 不用算, 宣統不過二年半”, 這足以說明, 這是一則與大清朝民眾“既有心理”相吻合的謠言。

而這種無事實因素的謠言, 在北方比在南方更盛行, 跟所謂“開民智”的程度有關, 也跟輿論的開放程度有關。

待得宣統三年八月十九日, 武昌一聲槍響, 在有電報的時代, 事變消息次日便傳到了北京,

具體內容肯定不清楚, 只知道革命党占了武昌, 再加上“宣統二年半”的心理暗示作用, 遂引發北京市面大慌亂, 八旗官民, 九門軍警, 相互驚擾惶懼, 聽說有時半夜聽見叫賣聲, 都嚇得棄槍而逃, 高喊“革命軍進城了”!親貴大吏, 率先逃往津滬租界, 銀行爆發擠兌風潮, 有人說親眼看到郵傳部準備了二十掛火車, 皇上與皇太后馬上就逃往密雲, 或者熱河, 再不就是奉天。 全然沒有外患的首都重地, 居然自我擾攘, 一片亂象。

這裡面當然也有革命黨的推手。 景梅九當時正在北京辦《國風日報》, 上街到大柵欄, 正好碰見許多人仰首在看天空, 他也跟著抬頭, 似乎天上確實有一顆星, 聽得旁邊人紛紛議論說“是不是太白星?”景梅九想起彗星謠言,

就叫了一聲:“太白晝見, 天下大亂!”哄的一聲, 這句話一天之內, 傳遍北京九城, 有學問的官吏文士也紛紛以自己“夜觀天象”的結果, 來印證這句謠言, 於是亂象紛起, 風聲鶴唳, 一發不可收拾。

謠言本來就是革命的手段之一。 這種時候革命黨的報紙才不會管什麼新聞真實不真實。 武昌剛一事變, 革命黨報紙如《國風日報》馬上聲稱得到武漢電報:“黃克強親到湖北, 運動革命, 起義爆發後一點鐘, 已佔據武昌城, 清帥瑞澂敗走!”不管《國風日報》是否真的得到了電報, 消息本身也是張大其辭。 與其同時, 從廣東到甘肅, 傳的消息卻是“北京陷落, 宣統駕崩”。

而清政府的對付手段, 可稱相當拙劣, 一是宣佈戒嚴, 二是干涉報館, 不准刊登任何有關武昌事變的消息。於是《國風日報》將報紙頭版全部空白,只寫了一行二號字:“本報從各方面得到消息甚多,因員警干涉,一律削去,閱者恕之!”這下傳言更甚,紛紛說:一定是革命軍大獲全勝!各省都回應革命了!不然何須禁止報紙登載消息呢?如此一來政府更亂了手腳,只得朝令夕改,又允許各報登載武昌消息,但一來一往,政府威信已至墮地,謠言有了更大的空間。

謠言並不僅僅為革命黨人服務。11月27日,馮國璋的清軍攻佔漢陽。消息傳到北方,又一次引發流言遍地,有說黎元洪已經躲進大別山自殺的,也有說黃興帶著黎元洪坐上兵艦順長江逃往上海的,一時之間,連北方的革命黨人都莫衷一是。反過來,南方仍在傳說著“宣統死了”、“袁世凱死了”、“禁衛軍與新軍交戰,在京旗人大部分被殺,國庫被焚搶一空”。

馮國璋

就這樣,在紛攘不休的謠言戰之中,一個舊王朝砉然倒塌,說到底,還是“既有的想法”占了上風。時光倒推到1911年5月12日,局勢似乎還很平和,長沙海關稅務司偉克非寫信給總稅務司安格聯說:“有人預言秋天要發生騷亂,大家也都相信這種預言。”

關鍵,還在於“大家也都相信”。

不准刊登任何有關武昌事變的消息。於是《國風日報》將報紙頭版全部空白,只寫了一行二號字:“本報從各方面得到消息甚多,因員警干涉,一律削去,閱者恕之!”這下傳言更甚,紛紛說:一定是革命軍大獲全勝!各省都回應革命了!不然何須禁止報紙登載消息呢?如此一來政府更亂了手腳,只得朝令夕改,又允許各報登載武昌消息,但一來一往,政府威信已至墮地,謠言有了更大的空間。

謠言並不僅僅為革命黨人服務。11月27日,馮國璋的清軍攻佔漢陽。消息傳到北方,又一次引發流言遍地,有說黎元洪已經躲進大別山自殺的,也有說黃興帶著黎元洪坐上兵艦順長江逃往上海的,一時之間,連北方的革命黨人都莫衷一是。反過來,南方仍在傳說著“宣統死了”、“袁世凱死了”、“禁衛軍與新軍交戰,在京旗人大部分被殺,國庫被焚搶一空”。

馮國璋

就這樣,在紛攘不休的謠言戰之中,一個舊王朝砉然倒塌,說到底,還是“既有的想法”占了上風。時光倒推到1911年5月12日,局勢似乎還很平和,長沙海關稅務司偉克非寫信給總稅務司安格聯說:“有人預言秋天要發生騷亂,大家也都相信這種預言。”

關鍵,還在於“大家也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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