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雨淒風,濤湧浪起,悲情的汨羅江終於接納了這一個走投無路的孤高靈魂。
一個把“生”看得很重的人,大約都不會像他那麼傻,但恰恰是屈原自傲而狂放的性格迫使他不得不走那條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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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屈原有過一段得寵的輝煌史,楚懷王待之若上賓,“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手中握有內政外交的雙重權力。 那時的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去做什麼詩人,“博聞強志,明於治亂,嫻於辭令”,而是很想在政治上有一番大作為,他躍躍欲試替楚懷王擬定新的憲令,可惜竹簡上的字還沒刻完,就把楚國那些既得利益者全都得罪了。 上官大夫靳尚、寵臣子蘭等結成“反屈神聖同盟”,好多張嘴在懷王耳邊嘀咕,就是一盆清水也給攪渾了。 楚懷王十分惱火,立即將屈原趕出朝廷。 那屈原真是傻,還覺得懷王是與自己鬧著玩的,便寫《離騷》也不肯放下貴族的架子,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帝高陽之苗裔兮”,根紅苗壯,連起個名字也很響亮,“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其實這時的楚廷上下都已把他看成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叛逆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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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從高位跌落,能“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並不多見,偏偏屈原就是這樣的少數派。
不是沒有機遇。 先是周邊的齊、韓、魏聯合伐楚,後是秦伐楚,楚朝廷風雨飄搖。 而那些伐楚的諸侯國中,有派人暗中說服屈原歸順的,有贈與金銀財帛的,竟都被他一一擋了回去。 他一心祈望重返朝廷,“雖放流,睠顧楚國,系心懷王,不忘欲反”。
屈原還是那個固執己見的屈原,朝廷卻不是那個明智的朝廷了。 直到楚國朝不保夕時,楚懷王才想起要和齊國重歸於好而聯合抗秦,才迫不得已去召屈原回來。 來不及了,強秦看破了楚懷王的如意小算盤,索性趁他前往武關談判時把他捉去,結果楚懷王死在了秦軍的看守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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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屈原只要稍稍有點表示,秦國就會派馬車來接他。
執著就是放不下,放不下就是傻。 屈原是一個秉性耿直的知識份子,若是活得不傻,那就不是性格屈原了—千年煙雨,百代滄桑,難得有這樣傻得可愛、傻得驚心動魄的詩人,難得有這樣一塊自碎的珍璧!
汨羅江邊的龍舟,裹著粽葉的粽子,還有秭歸鄉里一年一度的祭祀,都在追憶屈原的“傻”。 這樣的“傻”,換一個角度看,何嘗不是一種人格魅力的真誠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