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鳥|只做原創。 原創平臺, 總有一點事, 可以令你興趣盎然
2009年去北京, 除了去景山憑弔崇禎帝, 還和梁大生一起去了地壇。 去地壇, 其實大半是受了史鐵生的影響。 那幾年讀書, 學過他那篇《我與地壇》。 當時作為一個比較感性的純情學生仔, 一直念叨著將來有一天, 一定要到北京去看看老鐵筆下的地壇的原貌, 以及他的真身。
可惜後來顛沛流離, 一直沒有機會去看看地壇, 或者說去瞻仰一下它。 史鐵生也是當時希冀能拜訪的人, 可惜此一夙願再也無從實現的機會了。 
十年前, 中國的作家我大概喜歡兩個, 一個是魯迅, 一個是史鐵生。 後來又增加了一個余華, 重溫《細雨中呼喊》、《活著》、《許三觀賣血記》等, 也總是無疾而終。 魯迅我是見不著了, 日後有機會只能到他的墓上去, 撒上一把土獻上一束花。
史鐵生呢, 我倒是還有機會, 說不定這次來北京, 在地壇裡就能有幸遇見他,
地壇作為北京的一個文化景點, 我想在當代, 它之所以能被太多人認識, 大概是受了史鐵生的影響。 當然, 從另一個角度看, 地壇也成就了史鐵生。 不過, 在地壇出現在史鐵生筆下以前, 它存在的意義不過只是北京眾多景觀中, 一個被人認識卻不被記憶的地方。 自史鐵生筆下之後, 它則具備了一個物體被烙上了一個時代記憶的符號, 重新被定義的一個歷久彌遠的價值載體。
我和梁大生倒換了幾趟地鐵, 很快出現在地壇的不遠處。 我這個人經不住大城市錯綜複雜的交通線路的調戲, 路一多就亂向。 手上沒導航儀, 出了地鐵我就不知道東西南北方向了。
梁大生是個好把式, 像個活指南針, 雖然在地鐵裡倒換了兩次地鐵, 但出了出口, 照樣對方向一清二楚。
看見沒, 前面右轉前行五分鐘就到地壇門口了。 梁大生遙指不遠處的高牆大門。
黑色的琉璃瓦, 深紅色的牆壁, 我在記憶中搜尋史鐵生筆下關於地壇的每一個細節上的描述, 像尋找一個繈抱中的嬰兒。 我們慢慢走近, 在門邊的一個售票視窗停住。
“每人兩元。 ”窗內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媽, 收錢後, 遞給我兩張票。
“你們不是來看史鐵生的罷?他好久都沒來啦, 聽說他病了, 在治療呢。 ”賣票的大媽高聲吆喝道。
如果是當年, 地壇公園能提供給你我的, 應該還是一種樸素的氛圍和情感。 如果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 或者時間再向前一些都行, 那麼最早也應該是80年代末或是90年代初。
料想, 那時的地壇, 還應一如寂寞的秋草地, 上面覆蓋著少許的秋華和黯然落寞的落葉, 往來走動的人們, 豁然走過寂寥如斯的地壇, 偶然劃過耳際的或許還只是一片落葉的聲響, 或是一聲或清脆或沙啞的鳥鳴。
然而, 這一切都已不復存在。 至少, 絕大部分的蒼老幽靜的感情和心靈的觸覺, 都不再如史鐵生筆下一般細膩和柔滑。想來依舊免不了人俗,我來這園中,大半是因為史鐵生。然而夏季並不適合到這裡來。
牆壁依然完好,黯然的朱紅色也絕非是斷垣殘壁色,我斷定這裡是經過了一場大規模的修葺。如果不是這樣,那麼這裡應該完全不是如今這個樣子。古樸或許還在,然後一切都是浮華之下被掩蓋住了的古樸和滄幽,已經商業化的地壇似乎不再能找到當初的蹤影。
夏季太過於燥熱,這個時候並不適合到這裡來。
一年前,梁大生對我說,如果你來地壇,如果還能遇見那個看門的婆婆,無意地問起她,是否知道這裡曾經有個坐輪椅的人,常常來這裡,她一定會興奮地和你說到很多有關史鐵生的東西。我於是似乎便籌措了很多想要問到的問題,在那時。
不過,自從史鐵生去世以後,她好像也不再來了。梁大生後來跟我說。
我忽然不知應該再說些什麼,仿佛這是一場玩笑般的攪局。
“那時候,旅遊業還沒有開展,園子冷落蕭條得如一片廢地。”史鐵生曾如此描寫地壇的荒涼。不過,現在全然不再如此。
兩張門票,2元一張。蠟黃色的背景,青翠的松柏的綠色,仿佛一切都那麼生機盎然。我後來將兩張門票藏在錢夾裡,純粹當做紀念,但後來還是終於被遺失了。
實際上,如今的地壇也確乎如此生機勃勃。不過所不同的是,史鐵生在這裡已經成為一個無法捕捉的符號。在萬事萬物都可能被商業化的今日,地壇早已被剝蝕掉最初的樸素,變身為一片斑斕五彩的喧鬧工地。
那個寂寥寂寞無奈的最初的地壇,已不復存在。不過青翠如幻夢細小的樹葉,懶洋洋地搖曳在青石鋪就的瓦礫般的小道兩旁,有種人在夢靨中晃蕩的感覺。路旁被圈養在花盆裡的蓮捧出碩大的葉子,在日光強烈的照射下,病怏怏無精打采的樣子,使人有一種無法表述的游離感,仿佛這園子並不在我的腳下。
閒散般地走過幾座座紅牆灰瓦搭建起來的高牆,遠處一隻為建黨90周年而組合起來的樂隊已經奏響嘹亮的樂曲。泛泛著腳步走過去,明晃晃的日光下,嘈雜不羈的樂聲,幾乎要飛過這園子,飛向天外的世界。那個或許早已消失的老婆婆大約已不會再來這園中,史鐵生已成為無法從別人口中追述的符號。
人們善於回憶逝者,而不善於擁有生者。有時候仿佛坐以待斃,去等待本應擁有的物人,一步步失去的那一件事的發生,然後孤坐哀鳴,其實本不應如此。有一天過了而立的年紀,才發現人生其實原本可以這樣走,而非那般徒行,不是麼。(本文摘自作者長篇小說《我們永無相會之期》)
都不再如史鐵生筆下一般細膩和柔滑。想來依舊免不了人俗,我來這園中,大半是因為史鐵生。然而夏季並不適合到這裡來。牆壁依然完好,黯然的朱紅色也絕非是斷垣殘壁色,我斷定這裡是經過了一場大規模的修葺。如果不是這樣,那麼這裡應該完全不是如今這個樣子。古樸或許還在,然後一切都是浮華之下被掩蓋住了的古樸和滄幽,已經商業化的地壇似乎不再能找到當初的蹤影。
夏季太過於燥熱,這個時候並不適合到這裡來。
一年前,梁大生對我說,如果你來地壇,如果還能遇見那個看門的婆婆,無意地問起她,是否知道這裡曾經有個坐輪椅的人,常常來這裡,她一定會興奮地和你說到很多有關史鐵生的東西。我於是似乎便籌措了很多想要問到的問題,在那時。
不過,自從史鐵生去世以後,她好像也不再來了。梁大生後來跟我說。
我忽然不知應該再說些什麼,仿佛這是一場玩笑般的攪局。
“那時候,旅遊業還沒有開展,園子冷落蕭條得如一片廢地。”史鐵生曾如此描寫地壇的荒涼。不過,現在全然不再如此。
兩張門票,2元一張。蠟黃色的背景,青翠的松柏的綠色,仿佛一切都那麼生機盎然。我後來將兩張門票藏在錢夾裡,純粹當做紀念,但後來還是終於被遺失了。
實際上,如今的地壇也確乎如此生機勃勃。不過所不同的是,史鐵生在這裡已經成為一個無法捕捉的符號。在萬事萬物都可能被商業化的今日,地壇早已被剝蝕掉最初的樸素,變身為一片斑斕五彩的喧鬧工地。
那個寂寥寂寞無奈的最初的地壇,已不復存在。不過青翠如幻夢細小的樹葉,懶洋洋地搖曳在青石鋪就的瓦礫般的小道兩旁,有種人在夢靨中晃蕩的感覺。路旁被圈養在花盆裡的蓮捧出碩大的葉子,在日光強烈的照射下,病怏怏無精打采的樣子,使人有一種無法表述的游離感,仿佛這園子並不在我的腳下。
閒散般地走過幾座座紅牆灰瓦搭建起來的高牆,遠處一隻為建黨90周年而組合起來的樂隊已經奏響嘹亮的樂曲。泛泛著腳步走過去,明晃晃的日光下,嘈雜不羈的樂聲,幾乎要飛過這園子,飛向天外的世界。那個或許早已消失的老婆婆大約已不會再來這園中,史鐵生已成為無法從別人口中追述的符號。
人們善於回憶逝者,而不善於擁有生者。有時候仿佛坐以待斃,去等待本應擁有的物人,一步步失去的那一件事的發生,然後孤坐哀鳴,其實本不應如此。有一天過了而立的年紀,才發現人生其實原本可以這樣走,而非那般徒行,不是麼。(本文摘自作者長篇小說《我們永無相會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