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兩宋, 歷來都有“重文輕武”的說法, 太祖皇帝趙匡胤也曾立不殺士大夫規矩, 這給文人和文學的成長提供沃土。 同樣, 古文學到了宋在詩、詞、文各方面都取得卓著成就, 宋詞以其婉約、豪放、清麗之風成為繼唐詩之後的耀眼明珠, 與唐詩並稱雙絕;宋文以其自然淳樸、剛建之氣別具一格, 在散文上留下璀璨光芒;到南宋勾欄瓦舍的出現, 宋朝還有了說書、話本一類的俗文學。
寬鬆的政治環境, 詞文隨性而發, 不必擔心禍從文出, 因文入獄, 大宋顯然成了文人的樂園和天堂。 而細究宋史, 這政治開明的趙宋王朝雖對文人不像明清般殘酷打壓,
1.烏台詩案
“烏台詩案”是北宋神宗元豐二年的一起大文字獄, 其直接受害者便是一代文豪——蘇軾。 所謂烏台, 又叫禦史台, 因為院內栽種的柏樹上常有烏鴉棲息,
神宗年間的王安石變法, 引起了蘇軾、富弼、司馬光、歐陽修、韓琦等人的強烈發對, 蘇軾為此接連給皇帝上書請求停止變法, 而且借助詩文諷刺新政, 遭到了革新派人士的嫉恨, 為了避禍, 他請求外放做地方官, 從杭州到密州、徐州再到湖州, 貌似遠離了政治漩渦, 然而文人的嗜好多是舞文弄墨、題詞做賦, 特別是這種仕途不順的文臣更易將滿腔牢騷融入作品中, 蘇軾做地方官期間, 就常因一時興起做些諷刺變法的詩文。 1079年, 蘇軾被調任湖州時, 按照慣例他向宋神宗寫了《湖州謝上表》表達謝意, 此表意在謝皇恩, 其中謙虛闡述了自己無才無能、才學淺陋,
用人不求其備, 嘉善而矜不能。 知其愚不適時, 難以追陪新進;察其老不生事, 或能收養小民。 而臣頃在錢塘, 樂其風土。 魚鳥之性, 既能自得於江湖;吳越之人, 亦安臣之教令。 敢不奉法勤職, 息訟平刑。 上以廣朝廷之仁, 下以慰父老之望。 臣無任。
《湖州謝上表》
誰曾想, 《湖州謝上表》中語句竟被李定, 監察禦史台舒亶、何正臣等人利用, 禦史舒亶刻意找來蘇軾此前所作時局, 反復研究選出其中含有諷刺味道的詩作, 加上這《湖州謝上表》的語句上書彈劾蘇東坡, 欲治其誹謗朝廷之罪, 神宗皇帝也想打壓蘇軾的氣焰, 於是派人將其從湖州任上逮捕入獄。
文豪入獄,
以自嘲口吻寫的《自題金山畫像》: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寫盡了東坡居士的傷心事。
2.車蓋亭詩案
南宋時, 有人將北宋滅亡的原因歸咎於王安石變法, 這種將亡國原因單純歸罪於變法導致未免過於偏頗, 但以圖強的為目的的變法, 著實因盲目推進和用人不當造成守舊派和變法派的黨爭, 細看神宗以後的北宋直至徽宗朝, 處處都有黨派的影子。
車蓋亭詩案的主人公蔡確便是黨爭的犧牲品。 1086年, 宋神宗駕崩, 其10歲的兒子趙煦繼位, 高太后垂簾輔政。 神宗當政時,高太后就反對變法,對王安石異常痛恨,新皇繼位,太后趁此將朝內王安石的變法派全部感出朝堂,將司馬光為首的守舊派人士一一召回。
當時蔡確既是神宗朝的宰相,又是王安石變法的忠實粉絲,眼見新法被廢卻無能無力,也因其為變法派人士于元佑元年被罷相,先是被貶到陳州,後又被貶到安州,仕途失意,令其鬱鬱寡歡,邊到安州一處風景地——車蓋亭排解心中不快,一氣呵成寫下10首絕句命名《夏日登車蓋亭》
很不幸,和蘇軾一樣,蔡確也因文惹禍,本來是借車蓋亭美景排解鬱悶,不曾想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蔡確早年有一學生兼屬下叫吳處厚,此人曾寫信給蔡確希望他提拔自己,但蔡確沒有答應,兩人結下樑子。
蔡確寫的這10首絕句恰巧被吳處厚得到,於是吳大人抄取了其中的5首,上奏彈劾蔡確含沙射影,諷刺朝廷,諷刺太后。我們不得不服這吳處厚聯想之豐富,居然將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給巧妙結合,還說的頭頭是道。
譬如,蔡詩其一的“紙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拋書午夢長。睡起莞然成獨笑,數聲漁笛在滄浪。”其中“獨笑”一詞被吳大人解釋為“蔡確這是不懷好意的笑”是諷刺;再看一首“西山彷佛見松筠,日日來看色轉新。聞說桃花岩畔石,讀書曾有謫仙人。”罪過更大了,蔡確將自己比作“謫仙人”,詩聖李白有謫仙人之稱,李白天縱奇才,然仕途不順,剛到長安不久引起豪放不羈的性格就被唐玄宗“賜金放還”趕出朝廷。在吳處厚眼裡,蔡確以此自比,就是對朝廷的打不滿,對其被罷相心懷怨恨;最後再看“矯矯名臣郝甑山,忠言直節上元間。釣台蕪沒知何處,歎息思公俯碧灣。”這首詩寫的可是大不敬之罪啊,詩句中的郝甑山正是唐高宗年間反對武則天執政的郝處俊,蔡確用此顯然是將高太后比作女皇武則天。
吳大人如此曲解,太后自是中計,氣憤之餘下令貶到偏遠的嶺南,即新州;因蔡確是變法派代表,太后等人向來厭惡王安石一黨,故守舊派借此案大力打壓朝異己,將蔡確的親信、王安石的親信,合計近80人全部貶謫,且明文張榜警示變法派人士不得入朝。
車蓋亭詩案,是北宋以來打擊力度最大的一場文字獄,過程中舊黨欲治新黨於死第,也讓後來的新黨對此恨之入骨伺機報復。這場文字獄讓以文治治國的宋王朝陷入“你死我活”的惡性循環。
烏台案令文豪蘇軾險些喪命;車蓋亭案,不但令宰相蔡確客死他鄉,而且開創了新舊黨派彼此傾軋的先河。到南宋初期,奸相秦檜掌權多次借詞文作品排斥異己,當時李光、胡銓、趙鼎都曾因文字被秦檜借機迫害。這樣的氛圍讓一些士大夫不得不明哲保身,南宋很長一段時間內再難出現一些先天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作品。
神宗當政時,高太后就反對變法,對王安石異常痛恨,新皇繼位,太后趁此將朝內王安石的變法派全部感出朝堂,將司馬光為首的守舊派人士一一召回。當時蔡確既是神宗朝的宰相,又是王安石變法的忠實粉絲,眼見新法被廢卻無能無力,也因其為變法派人士于元佑元年被罷相,先是被貶到陳州,後又被貶到安州,仕途失意,令其鬱鬱寡歡,邊到安州一處風景地——車蓋亭排解心中不快,一氣呵成寫下10首絕句命名《夏日登車蓋亭》
很不幸,和蘇軾一樣,蔡確也因文惹禍,本來是借車蓋亭美景排解鬱悶,不曾想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蔡確早年有一學生兼屬下叫吳處厚,此人曾寫信給蔡確希望他提拔自己,但蔡確沒有答應,兩人結下樑子。
蔡確寫的這10首絕句恰巧被吳處厚得到,於是吳大人抄取了其中的5首,上奏彈劾蔡確含沙射影,諷刺朝廷,諷刺太后。我們不得不服這吳處厚聯想之豐富,居然將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給巧妙結合,還說的頭頭是道。
譬如,蔡詩其一的“紙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拋書午夢長。睡起莞然成獨笑,數聲漁笛在滄浪。”其中“獨笑”一詞被吳大人解釋為“蔡確這是不懷好意的笑”是諷刺;再看一首“西山彷佛見松筠,日日來看色轉新。聞說桃花岩畔石,讀書曾有謫仙人。”罪過更大了,蔡確將自己比作“謫仙人”,詩聖李白有謫仙人之稱,李白天縱奇才,然仕途不順,剛到長安不久引起豪放不羈的性格就被唐玄宗“賜金放還”趕出朝廷。在吳處厚眼裡,蔡確以此自比,就是對朝廷的打不滿,對其被罷相心懷怨恨;最後再看“矯矯名臣郝甑山,忠言直節上元間。釣台蕪沒知何處,歎息思公俯碧灣。”這首詩寫的可是大不敬之罪啊,詩句中的郝甑山正是唐高宗年間反對武則天執政的郝處俊,蔡確用此顯然是將高太后比作女皇武則天。
吳大人如此曲解,太后自是中計,氣憤之餘下令貶到偏遠的嶺南,即新州;因蔡確是變法派代表,太后等人向來厭惡王安石一黨,故守舊派借此案大力打壓朝異己,將蔡確的親信、王安石的親信,合計近80人全部貶謫,且明文張榜警示變法派人士不得入朝。
車蓋亭詩案,是北宋以來打擊力度最大的一場文字獄,過程中舊黨欲治新黨於死第,也讓後來的新黨對此恨之入骨伺機報復。這場文字獄讓以文治治國的宋王朝陷入“你死我活”的惡性循環。
烏台案令文豪蘇軾險些喪命;車蓋亭案,不但令宰相蔡確客死他鄉,而且開創了新舊黨派彼此傾軋的先河。到南宋初期,奸相秦檜掌權多次借詞文作品排斥異己,當時李光、胡銓、趙鼎都曾因文字被秦檜借機迫害。這樣的氛圍讓一些士大夫不得不明哲保身,南宋很長一段時間內再難出現一些先天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