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
我一直以為我是條幸運的狗。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 有一天， 那些詛咒竟淹沒了我， 我竟也成了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即便你明明知道， 我是最不堪離別的。
從我記事起， 你便是我的主人了。
與生來就和父母在一起成長的人類不同的是， 我只記得不過兩個月大的時候， 我就被送到了你的家中。
努力嗅嗅你， 我還記得當時你穿著一雙棉質拖鞋。
那雙拖鞋上淡淡的特殊味道， 可能是我做狗以來， 第一次想要迫切藏在內心的氣味。
我想要嗅遍整個房間， 整個家， 這種淡淡的味道， 大概就叫作“幸福”吧。
那時候的你還很青澀， 不愛說話。
倒不是我居功自傲， 只是每次你帶我出門的時候， 不熟絡的鄰里街坊都願意摸摸我逗逗我。
每次我奮力搖著尾巴和鄰里打招呼的時候， 我能看到你那張漸漸綻出笑容的臉。
這讓我很開心。
我記得鄰居家張大爺家養著一隻名叫“小美”的博美犬， 它來得比我更加晚一些， 很可愛嬌小， 總是對我吠個不停， 張大爺說她是個調皮鬼。
小美喜歡嘰嘰喳喳， 對什麼都很好奇， 也總是給我講一些異想天開的事。
它說它想流浪， 想去遠方。
同為狗， 我很羡慕它。
後來， 聽你說起張大爺去世， 那個時候他家擠滿了人。
我去找小美的時候， 它正躲在沙發下面默不作聲， 見我來， 便聞聞我， 算是打了招呼。
轉身又鑽了進去， 不再搭理我。
我不明白小美為什麼會傷心難過， 也未深究這其中的緣由。
再後來， 張大爺家住進陌生人， 小美也不見了。
不知是不是去了它要去的遠方。
沒有愛熱鬧的小美， 遛彎的時候， 走在和平日沒甚區別的路上， 此刻的我有些失落， 有些孤獨。
如今， 我終日坐在你離開時的桂花樹下， 看著車來車往， 恐懼夾雜著期待與悔恨， 等你來。
作為一只有血統的狗， 從沒想過流浪的滋味。
但其實在我掙脫繩索的那一刻， 心中除了緊張， 還有些許竊喜。
我嚮往小美所說的流浪生活， 也嚮往遠處的世界。
你不知道的是，在這等你的過程中，我遇到了許多狗。
一隻羸弱的田園犬兄弟是在好心人給我食物後，晃晃悠悠出現的。
它吃得很急，幾乎幾口就把我幾乎沒法吃完的食物都舔光了。我從它嘴裡卻沒有聽到詩與遠方。
充滿了噩夢與災難的故事刺痛了我，多想你快點出現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我未曾獨立闖蕩的世界裡，充滿了疾病與欺騙。
品種狗的身份，使我成功避開了狗販子的捕殺，也吸引了更多人類憐愛和駐足。
而夜晚冰涼的角落，是它們難得的棲身之所。
“田園兄”打著飽嗝講起這些往事，眼眶已經不會再濕潤了。
身為狗，它沒有吃過狗糧，沒有去過寵物醫院，連人類的殘羹剩飯也是難得的美味佳餚。
吃完，它嗅嗅我，搖搖尾巴趁著夜色走遠了。
你知道嗎，它並不是唯一路過的狗，只是每只流浪狗都是這般模樣。
話語是誤會的根源，它們並不同情我的遭遇，匆匆丟下幾句囑咐似的話，就夾著尾巴走掉了。
我的爪子爛掉了，不知得了什麼病症——我並不想借此來博得你的同情。
因為比起疾病，眼前更讓我焦慮的是，你到底何時才能到來。
在以前的日子裡，四點鐘的你歸來得總是那麼準時，那麼，從三點的時候，我便充滿了期待。
我萬沒想到，坐立不安，其實也是幸福的一種代價。
而現在，在初夏的五月，我在這棵離別時的桂花樹下等你。
草地和其他狗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我不知你何時來，也不知我還是不是你所喜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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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羸弱的田園犬兄弟是在好心人給我食物後，晃晃悠悠出現的。
它吃得很急，幾乎幾口就把我幾乎沒法吃完的食物都舔光了。我從它嘴裡卻沒有聽到詩與遠方。
充滿了噩夢與災難的故事刺痛了我，多想你快點出現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我未曾獨立闖蕩的世界裡，充滿了疾病與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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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夜晚冰涼的角落，是它們難得的棲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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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狗，它沒有吃過狗糧，沒有去過寵物醫院，連人類的殘羹剩飯也是難得的美味佳餚。
吃完，它嗅嗅我，搖搖尾巴趁著夜色走遠了。
你知道嗎，它並不是唯一路過的狗，只是每只流浪狗都是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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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爪子爛掉了，不知得了什麼病症——我並不想借此來博得你的同情。
因為比起疾病，眼前更讓我焦慮的是，你到底何時才能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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