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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王朝》裡沒說明白的那件事兒:曾靜案和《大義覺迷錄》

作為一部優秀的歷史劇, 《雍正王朝》不厭其煩地為我們描述了當時許多重大的政治事件, 如九子奪嫡、整頓吏治、推行新政等, 也不去刻意回避權力鬥爭中殘酷和冷血, 如對老八允禩、年羹堯、隆科多等人的處置。 雖然也存在這樣那樣的史實錯誤, 但總的來說還是細緻和嚴謹的【相關閱讀:盤點《雍正王朝》的10個史實錯誤, 你知道幾個?】。 但唯獨對這件事, 電視劇選擇一筆帶過, 蜻蜓點水, 那就是曾靜案和《大義覺迷錄》。

劇中, 曾靜企圖策動岳鐘琪反清複明而被抓, 接著雍正便以實際行動感化和開導他, 最終他認罪伏法,

而雍正為此寫了一篇《大義覺迷錄》, 還讓曾靜到各地現身誦讀, 以儆浮言。 那麼, 歷史上的曾靜案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義覺迷錄》究竟講了什麼, 而這部書最後的命運又將走向何方?

首先我們來說說曾靜案。 曾靜出生於康熙十八年(1679年), 湖南人, 偶然間讀到了呂留良關於“夷夏之防”的時評文章, 便派其弟子張熙到呂家求訪書籍。 當時呂留良已經去世, 但其子將呂留良的遺稿全部贈予了張熙。 張熙將呂留良作品帶給曾靜, 曾靜為書中反清複明觀點所吸引, 愈加信服。 雍正皇帝即位後不久便懲辦了老八允禩, 其同黨門人多發配至廣西, 一路傳播雍正陰謀奪位之事。 曾靜得知, 便於雍正六年(1728年)派張熙投書手握重兵的岳鐘琪,

列舉雍正罪狀, 並力勸其反清。 岳鐘琪將此事上奏雍正, 雍正下令將曾靜拘捕到京, 曾靜對罪行供認不諱, 並且在供詞中提到了呂留良。 隨即, 在雍正七年(1729年)下令焚毀呂留良遺著, 呂留良雖死, 但仍被開棺戮屍, 梟首示眾, 其子被斬首, 孫輩發往甯古塔為奴, 族人和弟子也多遭到連坐, 株連至死者甚眾。 曾靜和張熙則被免罪釋放, 帶著雍正親自撰寫的《大義覺迷錄》到江寧、杭州、蘇州等地宣講。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 《大義覺迷錄》究竟講了什麼呢?《大義覺迷錄》于雍正七年(1729年)刊佈, 收錄了雍正皇帝本人的十道上諭、審訊詞、曾靜口供47篇、張熙口供2篇以及曾靜的《歸仁說》。 說白了, 這部書就是記載雍正如何成功地給曾靜做通思想工作的。

在這部書裡, 雍正借助上諭, 提出了兩個最為核心的問題, 並為自己做了辯白。

第一, 清朝入主中原君臨天下, 是否符合正統之道?豈可再以華夷中外而分論?

第二, 朕到底是不是謀父、逼母、弑兄、屠弟、貪財、好殺、酗酒、淫色、誅忠、好諛、奸佞的皇帝?

對於第一點, 雍正指出, 凡有德者皆可為天下君, 並援引歷史說明, 前朝不少統治者其實也是出身于夷狄, 也照樣贏得了中原文明的認同, 為何偏偏滿洲人不行?對於第二點, 雍正針對曾靜加給他的幾條罪狀, 一邊倒苦水, 一邊逐條加以駁斥, 無非是說自己得位如何正統、工作如何勤政、兄弟臣下如何陰謀刁難、造謠者如何禽獸不如。

當然上諭只是該書的一小部分, 大部分內容其實是曾靜和雍正二人的聊天記錄,

但其主題基本沒脫離上諭中的那兩條。 對於大家最為關心的康雍之間的傳位問題, 曾靜在口供中做出了回應。 他指出, 謠言的源頭就是胤禩、胤禟及其餘黨, 諸如廣為流傳的“十四”改為“於四”等, 都是他們為了洩憤和抹黑雍正才製造出來的。

最後, 這部《大義覺迷錄》的命運又如何?雍正十三年(1735年), 雍正駕崩, 乾隆皇帝即位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下詔禁毀《大義覺迷錄》, 同時將曾靜、張熙二人重新逮捕, 並將其淩遲處死。 據稱, 乾隆對父親的這種喋喋不休十分反感, 因為本來就是子虛烏有之事, 經過一番辯白, 反而更讓人疑竇叢生。 更重要的是, 《大義覺迷錄》為了釋疑, 對皇室之中因奪嫡而產生的傾軋、陰謀、黨爭等進行了不加修飾和遮掩的記錄,

在民間流傳勢必會破壞政府和皇室的形象。 所以, 《大義覺迷錄》就這樣被乾隆禁毀了。

對於父子兩位皇帝的態度和所採取的措施, 美國史學家史景遷在他的專著《皇帝與秀才:皇權遊戲中的文人悲劇》中說道:

一個皇帝以為, 只要將所有的誹謗公之於天下, 就能澄清事實, 謠言自滅, 而子孫後代亦將因其坦蕩誠實而尊崇他的英名。 可惜, 他的子民只記住了流言蜚語, 而早已將這皇帝的懇切自辯忘得乾乾淨淨。 另一個皇帝相信, 只要將《大義覺迷錄》蕩滌殆盡銷毀, 就能讓父皇英靈以此安息。 然而, 天下芸芸眾生就是懷疑毀書的唯一理由是其中透露了太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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