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唯一一篇還沒比賽就寫完的賽記。
以上是我的幻想。
直到十八日淩晨從臉部右下方的一顆智齒裡傳來一陣鑽心般的疼痛, 慢慢襲擊我的右半邊臉……
這顆智齒蛀了很久, 用舌尖舔一下能感覺到有個洞。 偶爾疼起來都是隱隱作痛, 我大概屬於遲鈍和健忘的性格, 能忍則忍的我一忍忍了起碼有三個月。 看了看晚上剛充滿電的跑步手錶, 顯示十二點不到的樣子。 “唉, 跟平時一樣, 稍微痛一痛就能過去吧。 ”我心裡這樣天真的想著。 然而疼痛並沒有衰減, 用醫生的話說這叫做“銳痛”, 並且疼痛的速度可以感覺到和自己的脈搏是一致的。
就這麼忍著, 忍到了淩晨一兩點, 並沒有睡著。 “起來去刷個牙吧, 也許會好一點。 ”起身前往廁所, 路過爸媽房間的時候聽到了爸爸的鼾聲, “真是羡慕啊。 ”在電動牙刷上擠了點牙膏, 往蛀牙的地方刷了刷, 有一種錯覺覺得好多了呢。 然而一躺下, 疼痛繼續襲來。 “用點漱口水吧。 ”抓起身邊的460毫升檸檬味兒的漱口水, 倒了一口在嘴裡晃蕩、吐掉。 一時間竟然不痛了。 我滿心歡喜, 終於能睡覺了。 然而這樣的歡喜並沒有超過三分鐘, 由於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可能這個三分鐘其實能達到五分鐘之久。
接下來疼痛開始蔓延, 蔓延到了太陽穴, 蔓延到整個右臉, 神經的疼痛和牙齒的疼痛開始一起攻擊我。 我抓著被子開始翻滾, “好痛啊!”。 幸好房間就我一人, 稍微喊一下也無妨, 但是並沒有任何的效果, 依然痛的滿床打滾。 這個時候手錶已經指向了四點。 按照昨晚的計畫我應該開始起床洗漱了, 然而我已經刷了一整晚的牙漱了一整晚的漱口水, 基本已經不需要洗漱了。 牙齒依然在激烈地抗拒著我的起床, 總不能一直從杭州痛到成都啊。
如果是牙齒也有意識的話, 我覺得應該能聽懂他的話, 估計是在喊我不要去跑步了, 指不定今年是個退賽大年, 畢竟三月的寧海越野已經退了,
最後的最後, 我大概睡著了一小時, 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六點, 飛機已經指望不上了, 有朋友回復我說趕緊去醫院。 八點出門, 去口腔醫院, 掛號、預診、外科、拍片、拔牙……一氣呵成。 “哐當”, 沾著血的牙齒落在了白晃晃的盤子裡, 醫生拿起紗布一卷, 丟到了垃圾桶裡。
終於, 世界安靜了。
講完這個故事, 可能看的人也只能給“哦”這樣的反應吧, 但一個“哦”產生不了任何共鳴,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像我一樣忍牙痛忍上幾個月, 在馬拉松前夜爆發, 痛到不能自理, 最後沒有趕上飛機的, 或者說是已經被折磨的不想乘坐這班飛機了。
其實這件事很奇怪。 跨越半個中國去另一個城市跑上四十幾公里這件事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 比如我的爸媽, 或者你的爸媽。 而這次莫名其妙的牙痛偏偏又發生在這件奇怪的事情的前夜, 也是顯得更加奇怪了。
走出口腔醫院、還麻著半邊臉的時候, 在附近醫院上班的高中同學順道過來看了我一下, 並且拿了三本書給我。 這種時候我便覺得, 無論是人生還是世界, 都還不算太糟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