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我開著電動三輪車, 遊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給人搬幾件家俱, 拉幾個包裹, 掙點小錢。
我對天發誓, 我從沒宰過人, 卻總是被人宰。 也許因為我長的慈眉善目吧, 人們一看, 都覺得我老實可欺。 明明講的從北門到南門20元錢, 可人家就給15元。 明明從東橋到西橋收10元, 可人家硬給5元。
“不在沉默中爆發, 就在沉默中滅亡”。 我不能再這樣任人宰害了, 我也要嘗一下宰人的滋味。
那天, 有個客戶, 人高馬大, 衣冠楚楚。 讓我把兩個10公斤左右的包裹從東門拉到西門。 我張嘴喊出20元的運價。 話一出口, 那傢伙大眼一瞪“20元?你不禿不瞎心還蠻黑呢!”我說“怎麼心黑了?這是正價。
那人臉黑了下來“你再說正價試試, 老子又不是外地人, 不懂行情?”邊說邊把拳頭在我鼻尖晃來晃去。 我趕緊說“哦, 對不起, 對不起, 原來是老鄉啊?我一時口誤, 20說成10, 啊不對, 把10元說成20元了。
旁邊有人用肩扛了扛我, “你傻呀, 想宰人, 一要聽口音, 二要聽看臉色。 這人一聽就是本地人, 再看長的五大三粗的, 一臉凶相, 你還敢宰?你不是找死嗎?”
唉, 原來這宰人也有門道啊。 看來, 我只有被宰的份啦!
後來聽人說, 如果長個惡相, 就沒人敢宰了。 我就看張三, 長相和我不相上下, 都是一臉憨厚。 以前, 張三也老被人宰。 他不服氣, 就去紋了個身, 一條大蟒蛇趴到脖子上, 用火鉗把臉上燙個大疤。 看上去挺恐怖的。
這回再沒人敢宰他了, 可是也沒人敢用他車了。 他說, 恨不得把臉上那塊疤, 再烙回去。
②
這天, 我終於時來運轉, 遇到個外地人。
我一聽口音, 二看長相。 確定是外地人, 穿著普通, 有點文質彬彬, 和我一樣瘦弱。 拎了一個黑色的筆記型電腦包。 標牌寫著, 聯想15.6英寸, 原裝電腦雙肩包。 他把包往我三輪車上一放, 就說, 從一橋到二橋, 多少錢?我脫口而出40元。 本來20元的價, 難得碰上個大目標, 我會輕易放過?
那人不知是真爽快, 還是裝B, 說“給你100不用找啦。 你直接到漢江廣場月臺, 我搭的士, 路上要耽誤一會, 你到站後務必等我。 如果等久了, 我會給你雙倍加錢。 ”
那人說罷, 塞給我100元錢。 轉身就走。 走兩步, 又回頭用手機對著我, 拍了個照。 就急匆匆到路邊,
我啟動三輪車, 向目標進發。 我心裡盤算著, 如果每天都這樣, 宰幾個客, 日積月累的, 那我就發大財了。
我跑了約半程路的時候, 被一個公交月臺擋住了。 我刹住車, 等公交下客。
這時, 從公車湧出的人流中, 有兩個人在交談。 A說“剛才‘即時播報’說, 有個毒販, 攜帶一包海洛英。 裝在一個電腦包裡。 被員警追捕時, 毒販把包放在一輛三輪車上, 自己逃了。 但是, 那輛三輪卻下落不明。 ”
B說“那三輪車主可發大了, 一包海洛英要值多少錢啊!”
A說“哼, 不是發了, 說不定會沒命了。 你想, 毒品能放他車上, 他不就成了毒販的同夥了。 抓住他, 那不是死罪?!”
“啊?”我腦袋一嗡, 差點從車座上栽下來。 很明顯, 那二位說的, 不正是我車上那個包嗎?如果被員警抓住,
再說, 那毒販會實話實說嗎?萬一, 他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行。 一口咬定, 我明知是毒品, 為了賺錢, 幫他販運, 員警肯定會相信。
聽說過很多案例。 用簡易運輸工具, 實現犯罪的。 比方我對你說, 我三輪車裡放的是毒品, 你相信嗎?你不信對吧, 那偏偏這裡面放的就是毒品。 所以, 用三輪車裡販毒, 比用豪車偷運, 更安全。
這個挨千刀的毒販, 我扒你祖墳了?你害我!
唉, 對呀, 我還是先打開電腦包, 看個究竟吧。 我走下車, 去拉那個包的拉鍊。 拉鍊上了鎖。 我正要找個工具撬鎖, 後面又來了公車。
③
我急忙上車, 走人。 現在, 知道這件事的人越來越多, 我在這大庭廣眾之下, 開包驗貨, 不是自投羅網嗎?
當務之急,
這時, 遠處又響起了警笛聲。 聲音由遠及近。 我的心收緊了, 手抖的曆害, 快扶不住車把了。 急往路邊看, 發現不遠處有個巷口。 我立馬拐了進去。
警車從屁股後面呼嘯而過。 我嚇出一身冷汗, 媽也, 又躲過一關!
我從巷子出來, 在煙酒店買了兩個紙箱, 把電腦包裝了進去, 以便能掩人耳目。
④
我又往前開了約五十米, 路邊有個小學校, 剛好學生放學, 孩子們排著隊, 唱著歌迎面走來。 恰在這時, 前方, 又聽到警車開道的聲音。 這回是躲無可躲了。
我只有拐個急彎, 掉轉車頭。 “咣當”我的三輪, 撞上了後面趕來的東風標誌。把保險杠、大燈都撞壞了。
車門打開,走出一個中等個子,腰如石滾的傢伙。拳頭握得咯吱響,大聲吼道“不想活了你!”我忙陪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有話好好說”我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愛管閒事的。心想,萬一這傢伙動起手來,也有人解個圍呀。
唉喲,這下好了,車旁已經圍了很多人,員警叔叔也來了。我的心,又一次跳到嗓子門上。員警不在找我嗎?這倒好,自己送上門了。
兩個員警走過來,我嚇的直哆嗦。他們圍著車子轉了一圈。說“小事故,你們自己拍個照,協商解決或到交警隊解決都行。”
我有點奇怪。看情形,這兩個員警還沒接到通知?他們,並不是沖著我,和那個電腦包來的。
我正想呢,戴眼鏡的年輕警官,回過頭問我“開三輪拉什麼的?”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他上前打開紙箱,露出了電腦包。
眼鏡警官盯著我問“這包是哪來的?”我說“人家送的,哦,不對,送人家的。”警官上下打量我,然後不屑地冷笑一聲“不錯啊,出手挺大方,能送萬元的筆記本!”
我聽了心裡說,萬元電腦算個屁,裡面的海洛英才值錢呢!
那警官指著電腦包,又說“這玩藝兒,來路不正吧?”我忙不迭地擺著手“來路正,來路正”
他見我緊張,就說“好啦,撞車的事,你們自己解決,我們是巡警,不管這事。你們別堵路上就行。”說罷,上車走了。
⑤
巡警一走,那傢伙就用手機對事發現場,撞車部位,車前車後,哢嚓哢嚓拍了照。然後,他沉聲道“你看,到交警隊,還是——”他一提“警”字,我心裡又咯噔一下。
已經躲過兩次員警,再進交警隊,只怕是有進無出了。我時刻都在,惦念著那個電腦包。祈求老天保佑,儘快把它扔到九宵雲外。
我倆經過簡單協商,我低姿態,他大度量,最後二千元成交。
還好,我身上帶著一張工行儲蓄卡,今天在裡面存了2000元,給兒子交商業保險的。趁現在錢還沒劃走,趕快取出來,給他了事。
⑥
東風標誌剛走,我就坐上三輪準備啟動。忽然看見遠處,又來了一輛警車。
不好。說不定,剛才那巡警車又轉來了。八成是,剛接到,上級追繳毒品的通知了。
這個時段放學的、下班的,街道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我和警車一前一後,保持百米距離。幾分鐘後,警車著急了,拉起了警笛。
我趕緊拐進一個巷子。跑了一段,猛回頭,見警車鳴著笛,也進了巷子。毋庸置疑,警車真是沖我來的。怎麼辦?
突然,老天開眼了,我旁邊美髮店門口停著幾輛摩托車,其中有輛鑰匙在沒拔。
無須多想。我跳下三輪、打開紙箱、拿出電腦包、往背上一挎。騎上那輛摩托車,飛奔而去。
巷子很深。我跑著跑著笑了。這巷子越往裡越窄,再往裡,只能走摩托車,警車過不了。我回頭看時,警車果然停了。有員警從車窗伸出頭喊“別跑,危險……”後面的話聽不清。
我管不了那麼多,被抓住了才危險呢。先把髒物扔掉,逃了才保險。
我出了巷子,沒想到,巷子的漢江大堤相通。出了巷口,就上了漢江大堤。江邊很多垂釣者。像哨兵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嚴密把守著漢江。不行,還是沒地方下手。
當我看到遠處江面上,偶爾有快艇飛過,突然靈光乍現。我將摩托車扔進堤邊花帶下,沿著堤壩階梯走下去,從一個出租遊艇的老闆那裡,買了張遊艇票。我坐上快艇,向江心開去。
快艇馳至江心,我看看附近無船無人,就快速將包扔進水裡。然後,加足馬力迅速離開。
約兩分鐘後,我已到達岸邊。我跳離快艇,雙腳落地的同時,江心冒起擎天水柱,伴著一聲巨響。響聲沉悶震天。水浪由江心向外展開,推至岸邊時,竟然還卷起1米勁浪。
我和快艇老闆,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幾分鐘後,我才從驚恐中醒過來。才意識到,剛才的爆炸,是我那個神秘的電腦包引發的。
遊艇老闆也意識到了,這次爆炸因我而起。所以,當我轉身,準備逃開時,老闆死死地抓住不放,嘴裡不停地喊著“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很快,護江巡邏員警,和剛才追我的巡警都趕來,把我控制了。他們剛做完簡單的筆錄,漢江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幾輛警車鳴笛而來。
刑偵大隊和之前的民警,溝通後,刑偵隊長走過來,親自給我解了綁。然後,激動地、親切地、握住我的手,眼含熱淚說“同志,啊不,英雄啊,我代表漢江人民感謝你!”我頓時蒙了。
⑦
一周後,漢江市英雄頒獎大會的頒獎詞,這樣寫的:6.11恐怖襲擊案,是由一個普普通通的三輪車夫,給它劃上句號的。
那天,恐怖分子計畫在萬人聚集的漢江廣場月臺,進行定時爆炸。我公安刑偵大隊,發現恐怖分子蹤跡。在追蹤過程中,恐怖分子將定時炸彈偽裝後,放在這位英雄的三輪車上。為了不引起恐慌,又能讓市民提供線索。警方只好隱瞞真相稱“毒品追蹤。”
這位英雄車夫,經過鬥智鬥勇,歷盡兇險。終於在最後時刻,把炸彈拋入江中。保住了漢江大橋,挽救了萬人生命。漢江人民將永遠記住,這個英雄車夫。
為表彰、鼓勵英雄行為,特辦獎章一枚,獎現金10萬元。
我,成了英雄車夫。
撞上了後面趕來的東風標誌。把保險杠、大燈都撞壞了。車門打開,走出一個中等個子,腰如石滾的傢伙。拳頭握得咯吱響,大聲吼道“不想活了你!”我忙陪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有話好好說”我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愛管閒事的。心想,萬一這傢伙動起手來,也有人解個圍呀。
唉喲,這下好了,車旁已經圍了很多人,員警叔叔也來了。我的心,又一次跳到嗓子門上。員警不在找我嗎?這倒好,自己送上門了。
兩個員警走過來,我嚇的直哆嗦。他們圍著車子轉了一圈。說“小事故,你們自己拍個照,協商解決或到交警隊解決都行。”
我有點奇怪。看情形,這兩個員警還沒接到通知?他們,並不是沖著我,和那個電腦包來的。
我正想呢,戴眼鏡的年輕警官,回過頭問我“開三輪拉什麼的?”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他上前打開紙箱,露出了電腦包。
眼鏡警官盯著我問“這包是哪來的?”我說“人家送的,哦,不對,送人家的。”警官上下打量我,然後不屑地冷笑一聲“不錯啊,出手挺大方,能送萬元的筆記本!”
我聽了心裡說,萬元電腦算個屁,裡面的海洛英才值錢呢!
那警官指著電腦包,又說“這玩藝兒,來路不正吧?”我忙不迭地擺著手“來路正,來路正”
他見我緊張,就說“好啦,撞車的事,你們自己解決,我們是巡警,不管這事。你們別堵路上就行。”說罷,上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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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警一走,那傢伙就用手機對事發現場,撞車部位,車前車後,哢嚓哢嚓拍了照。然後,他沉聲道“你看,到交警隊,還是——”他一提“警”字,我心裡又咯噔一下。
已經躲過兩次員警,再進交警隊,只怕是有進無出了。我時刻都在,惦念著那個電腦包。祈求老天保佑,儘快把它扔到九宵雲外。
我倆經過簡單協商,我低姿態,他大度量,最後二千元成交。
還好,我身上帶著一張工行儲蓄卡,今天在裡面存了2000元,給兒子交商業保險的。趁現在錢還沒劃走,趕快取出來,給他了事。
⑥
東風標誌剛走,我就坐上三輪準備啟動。忽然看見遠處,又來了一輛警車。
不好。說不定,剛才那巡警車又轉來了。八成是,剛接到,上級追繳毒品的通知了。
這個時段放學的、下班的,街道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我和警車一前一後,保持百米距離。幾分鐘後,警車著急了,拉起了警笛。
我趕緊拐進一個巷子。跑了一段,猛回頭,見警車鳴著笛,也進了巷子。毋庸置疑,警車真是沖我來的。怎麼辦?
突然,老天開眼了,我旁邊美髮店門口停著幾輛摩托車,其中有輛鑰匙在沒拔。
無須多想。我跳下三輪、打開紙箱、拿出電腦包、往背上一挎。騎上那輛摩托車,飛奔而去。
巷子很深。我跑著跑著笑了。這巷子越往裡越窄,再往裡,只能走摩托車,警車過不了。我回頭看時,警車果然停了。有員警從車窗伸出頭喊“別跑,危險……”後面的話聽不清。
我管不了那麼多,被抓住了才危險呢。先把髒物扔掉,逃了才保險。
我出了巷子,沒想到,巷子的漢江大堤相通。出了巷口,就上了漢江大堤。江邊很多垂釣者。像哨兵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嚴密把守著漢江。不行,還是沒地方下手。
當我看到遠處江面上,偶爾有快艇飛過,突然靈光乍現。我將摩托車扔進堤邊花帶下,沿著堤壩階梯走下去,從一個出租遊艇的老闆那裡,買了張遊艇票。我坐上快艇,向江心開去。
快艇馳至江心,我看看附近無船無人,就快速將包扔進水裡。然後,加足馬力迅速離開。
約兩分鐘後,我已到達岸邊。我跳離快艇,雙腳落地的同時,江心冒起擎天水柱,伴著一聲巨響。響聲沉悶震天。水浪由江心向外展開,推至岸邊時,竟然還卷起1米勁浪。
我和快艇老闆,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幾分鐘後,我才從驚恐中醒過來。才意識到,剛才的爆炸,是我那個神秘的電腦包引發的。
遊艇老闆也意識到了,這次爆炸因我而起。所以,當我轉身,準備逃開時,老闆死死地抓住不放,嘴裡不停地喊著“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很快,護江巡邏員警,和剛才追我的巡警都趕來,把我控制了。他們剛做完簡單的筆錄,漢江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幾輛警車鳴笛而來。
刑偵大隊和之前的民警,溝通後,刑偵隊長走過來,親自給我解了綁。然後,激動地、親切地、握住我的手,眼含熱淚說“同志,啊不,英雄啊,我代表漢江人民感謝你!”我頓時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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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漢江市英雄頒獎大會的頒獎詞,這樣寫的:6.11恐怖襲擊案,是由一個普普通通的三輪車夫,給它劃上句號的。
那天,恐怖分子計畫在萬人聚集的漢江廣場月臺,進行定時爆炸。我公安刑偵大隊,發現恐怖分子蹤跡。在追蹤過程中,恐怖分子將定時炸彈偽裝後,放在這位英雄的三輪車上。為了不引起恐慌,又能讓市民提供線索。警方只好隱瞞真相稱“毒品追蹤。”
這位英雄車夫,經過鬥智鬥勇,歷盡兇險。終於在最後時刻,把炸彈拋入江中。保住了漢江大橋,挽救了萬人生命。漢江人民將永遠記住,這個英雄車夫。
為表彰、鼓勵英雄行為,特辦獎章一枚,獎現金10萬元。
我,成了英雄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