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 你的夢想是什麼?”
19歲的山東娃蒲松齡意氣風發, 瞄了為他轉身的考官一眼。
確定對方不是汪峰之後, 蒲松齡志得意滿地回答:
我的夢想是鯉魚躍龍門, 躍過之後清蒸、紅燒, 隨便。
那一年, 蒲松齡第一次參加“小高考”(童子試), 接連在縣、府、道三次考試中奪得第一名。
作為沒落商人之家的兒子, 他的夢想是通過科舉走上仕途, 圓祖輩父輩的夢。
他的父親原來也是讀書人, 多次複讀參加“高考”, 但連三本線都上不了。
命運讓小蒲嘗了一點甜頭。
然後, 把撒在他父親傷口上的鹽在他身上撒了又撒, 加量不加價。
蒲松齡不向命運低頭(估計是他爹強扭住不讓他低頭)。
命運予我大把鹽巴, 我回它以鹽焗雞。
一直重讀複考, 到了芳齡48歲。
老蒲屢敗屢考, 屢考屢敗, 連個舉人都沒撈著。
心累了, 他開始責備自己的白鬍子不爭氣:
你(白髭)說你長在名公钜卿臉上多威風啊, 長在我臉上今後只能吃土。
汝宜依宰相, 汝宜附公卿, 勳名已立, 尚不汝驚。
我方抱苦業, 對寒燈, 望北闕, 志南溟。
爾乃今年一本, 明歲一莖, 其來滾滾, 其出營營。
——蒲松齡《責白髭文》
63歲那年, 老蒲最後一次當了超大齡考生。
從此落榜與他無關——
不是考上了, 而是決定退群, 不考了。
▲蒲松齡:都怪這把白鬍子不給力。
“高考”半生歸來, 仍是窮逼一個。
老蒲借他一支健筆,
宣佈了與科舉制度的決裂。
去特麼的年少時的夢想。
老子要與神鬼對話, 不奉陪了, 愚蠢的人類。
2
問題來了:蒲松齡為什麼在63歲之後棄考科舉?
真的是出於對科舉制度不合理性的嫌惡?
那些這樣教學生的老師, 你們寄幾站出來按住老蒲的棺材板。
老蒲把半生精力獻給了“高考”,
要是不愛, 早就分手快樂了。
比如吳敬梓童鞋, 考了一兩次就不務正業去了。
最愛君認為, 老蒲棄真愛而去, 只有一個原因——
無力再愛。
明清科舉考試絕對是一個體力活。
第一, 考試時間超長。
根據清代鄉試(考舉人)制度, 鄉試分為三場, 從八月初九開始, 每場考三天兩夜, 三場連軸轉, 合計九天六夜。
經過九天六夜之熬制, 方能走出一個舉人。
第二, 考試空間狹小。
考場很大, 但考室很小。
江南貢院號稱全國最大考場, 可容20000餘人同時考試, 堪稱明清時代的“毛坦廠”。
考生光點名入場就要耗費十來個小時。 姓朱、祝、竺等童鞋, 對不住了, 你們要在考場外露宿一個晚上。 要怪就怪打頭的“Z”。
好不容易進入考場, 一看又懵圈了:考室每人一間,
未來九天, 吃喝拉撒睡, 以及最主要的做試卷, 都在裡面進行。
▲每生一間號舍, 吃喝拉撒睡。
▲每生一間號舍, 吃喝拉撒睡。
第三, 考試環境惡劣。
考試開始, 相當於進入荒野求生模式。
沒有空調暖氣, 沒有24小時熱水。
雖說把考試桌凳一拆就能搭成簡易床鋪, 但這環境你睡得著嗎?
反正晚清民國人鐘毓龍說他參加數次科舉, 均“終夜不寐”, 練成了鐵人。
有一名參加江南科舉的考生事後發帖控訴:
頭場考試天涼, 多穿了件衣服進去, 結果變天, 熱得跟狗一樣。
第二場學乖了, 只穿單衣進場, 結果又變天了, 大雨忽來, 陡然寒冷, 體僵齒戰……
點背的考生若分到了糞桶邊的號舍(糞號), 那就爭取練成憋氣神功, 活著走出來吧。
因為, 真有考生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光緒二十八年(1902)福建鄉試, 由於天氣酷熱, 考生中暑生病, 頭場就有4個人死在考場。
第二場又有3個考生沒考完就去見如來了。
還有更離奇的作死法——
同年浙江鄉試, 3個考生說沒就沒, “一人死於蛇, 一以燭簽自刺, 一自碎其睾丸”(鐘毓龍《科場回憶錄》)。
這苦,年逾六旬的老蒲能吃得?
恐怕吃不得了。
他寫過科舉考試經歷,說考完了,走出考場,“神情惝恍,天地異色,似出籠之病鳥”。
3
身體是科舉的本錢,年輕是科舉的利息。
老蒲選擇在63歲之後退群(再考一次鄉試要等3年),還有一個現實的衡量:
明清兩代不乏超大齡考生,但上了年紀,成績都麻麻哋。
康熙三十八年(1699)己卯順天鄉試,99歲的老秀才黃章讓曾孫舉燈籠引導入場,燈籠上寫“百歲觀燈”四字。
這擺明是搞行為藝術來了。
面對其他考生異樣的目光,黃章吹牛皮說,3年後還要繼續參加下一次考試。
3年後,歷史上找不到任何關於他的文字記錄了。
乾隆三十五年(1770)庚寅江西鄉試,應試的廣信府生員李煒99歲,居然順利考完三場,然後成功地落第而歸。
這些超大齡考生都是科舉史上的怪胎。
他們的存在除了證明科舉是下層人向上流動的唯一階梯,還證明了科舉失敗的地方是未限制考生年齡。
資料同樣證明,老蒲棄考科舉是明智的。
晚明文壇扛把子王世貞對“早達”的定義是:21歲以下中進士、
23歲以下中狀元。他寄幾22歲中進士,都自認發跡太遲了。
在明代,進士平均中式年齡是33歲左右,老蒲生活的清代則在37歲左右。
37歲那年,老蒲還在吭哧吭哧地複習《鄉試全套真題》,離中進士還隔了八輩子呢!
▲科舉就像打怪遊戲。這是年輕人玩的,老伯伯請閃開。
科舉考場本來就是青壯年的天下。
有考場處就有妓院,為蝦米?
年輕人精力旺盛,應付九天六夜的馬拉松考試還有餘力呀。
所以說,科舉對長者是不公的。
年紀大了,愛護生命、自動退考對大部分人來說,才是聰明的決定。
考取功名要趁早。晚了,就只能腆著老臉給年輕人做分母、當炮灰。
童鞋們,今天要好好發揮,
不要學蒲松齡老學長。
人生有過一次高考就圓滿了,
多來幾次會殘廢的。
一自碎其睾丸”(鐘毓龍《科場回憶錄》)。
這苦,年逾六旬的老蒲能吃得?
恐怕吃不得了。
他寫過科舉考試經歷,說考完了,走出考場,“神情惝恍,天地異色,似出籠之病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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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是科舉的本錢,年輕是科舉的利息。
老蒲選擇在63歲之後退群(再考一次鄉試要等3年),還有一個現實的衡量:
明清兩代不乏超大齡考生,但上了年紀,成績都麻麻哋。
康熙三十八年(1699)己卯順天鄉試,99歲的老秀才黃章讓曾孫舉燈籠引導入場,燈籠上寫“百歲觀燈”四字。
這擺明是搞行為藝術來了。
面對其他考生異樣的目光,黃章吹牛皮說,3年後還要繼續參加下一次考試。
3年後,歷史上找不到任何關於他的文字記錄了。
乾隆三十五年(1770)庚寅江西鄉試,應試的廣信府生員李煒99歲,居然順利考完三場,然後成功地落第而歸。
這些超大齡考生都是科舉史上的怪胎。
他們的存在除了證明科舉是下層人向上流動的唯一階梯,還證明了科舉失敗的地方是未限制考生年齡。
資料同樣證明,老蒲棄考科舉是明智的。
晚明文壇扛把子王世貞對“早達”的定義是:21歲以下中進士、
23歲以下中狀元。他寄幾22歲中進士,都自認發跡太遲了。
在明代,進士平均中式年齡是33歲左右,老蒲生活的清代則在37歲左右。
37歲那年,老蒲還在吭哧吭哧地複習《鄉試全套真題》,離中進士還隔了八輩子呢!
▲科舉就像打怪遊戲。這是年輕人玩的,老伯伯請閃開。
科舉考場本來就是青壯年的天下。
有考場處就有妓院,為蝦米?
年輕人精力旺盛,應付九天六夜的馬拉松考試還有餘力呀。
所以說,科舉對長者是不公的。
年紀大了,愛護生命、自動退考對大部分人來說,才是聰明的決定。
考取功名要趁早。晚了,就只能腆著老臉給年輕人做分母、當炮灰。
童鞋們,今天要好好發揮,
不要學蒲松齡老學長。
人生有過一次高考就圓滿了,
多來幾次會殘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