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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風情 海派生活”徵文作品25】 尋覓辣醬油

辣醬油並非上海土生土長, 雖冠名以辣, 卻根本不辣, 有點異類。 其實上海人也有點“異類”:談不上“大考究”, 但“小考究”卻無處不在。 細想, “考究”在空間上和時間上都已遠離我們而去, 連這個詞本身, 也幾被湮沒。

“小考究”群裡, 就有個大壺春生煎及其伴侶辣醬油在矣。

當年學徒期間, 下班換車, 只要路過四川路福州路邊上那個一開間門面, 我必進去吃一客正宗的“大壺春”生煎。 當時的“大壺春”真是體諒顧客, 桌上幾把小瓷壺, 除了醬油、米醋, 還專有一壺滿滿的“泰康牌”辣醬油。 坐下, 手勢穩穩的, 輕輕將生煎咬個口子,

然後朝以少湯汁幹鮮為特色的生煎裡細細澆入辣醬油, 生煎+辣醬油捲入口中, 那滋味, 足夠一輩子“記住鄉愁”、記住“舌尖上的上海”! 老上海沒有不知道的。 父親是老食客, 告訴我, 吃大壺春生煎, 辣醬油從來就是必配, 就像紹興戲梁山伯一定要配祝英台。

這家叫“大壺春”的生煎鋪子, 從20世紀三十年代開出, 到80年代末期關店, 自始至終只是極小的一個轉角店面, 幾張小桌, 食客按籌碼顏色等候排隊, 籌碼的每種顏色代表一輪(鍋)生煎。 做的生煎端的好吃, 其特色是“幹鮮”, 沒有一包厲害的湯汁埋伏著威脅你莽撞的口舌。 極好的豬腿肉, 剁得細細起漿, 精心配味調料, 鹹甜勻和, 恰到好處的包進皮子, 旋出花兒, 擠擠挨挨的排滿平底鍋。

煎得黃亮噴香個個鼓脹, 卻從不焦硬。 出鍋時, 于那水汽油珠亂飛的緊要關頭, 屏住呼吸, 極快、極均勻地灑上芝麻蔥屑, 簡直是一鍋花雨!生煎只只活色生香, 可愛得像灑滿花瓣的新娘。 蘸上專有的辣醬油, 入口方知什麼叫“生煎”什麼叫“鮮”。 說起來不好意思, 鄙人邀請夫人的第一餐, 就是“大壺春生煎”。 第二次請吃, 才是“杏花樓”粵餐。

可惜此小店後來不知何故, 突然消失了。 消失得徒剩記憶。 近幾年恢復的, 是襲用其名的連鎖店。 於是慕名到四川路一家“大壺春”連鎖店吃生煎。 店面堂皇氣派。 落座後問服務員, 可愛的辣醬油小瓷壺何在?她們竟個個瞠目結舌, 包括大堂經理。 我這個幾十年來一直惦記著大壺春的忠誠顧客, 嗒然如失。

大壺春失落了辣醬油, 辣醬油也失落了大壺春。

我突發奇想開始細心尋覓辣醬油行蹤。

遺憾, 弄堂口的露天攤頭, 大餅油條鍋貼豆腐花沒有辣醬油;永和豆漿真功夫蘇州湯包古越麵館之類的速食沒有辣醬油;麥當勞肯德基洋餐廳, 沒有辣醬油;很著名的雲南路小吃一條街, 沒有辣醬油;連集上海小吃之大成的、鼎鼎大名的城隍廟裡, 也沒有辣醬油;特地到南翔老街七寶老街邵稼樓老街吃點心, 也沒有用辣醬油佐餐的。 很多超市, 甚至大超市, 也難見辣醬油蹤影, 這個可愛的異類。

辣醬油失落在了上海街頭。

辣醬油是用洋蔥、芹菜、辣根、生薑、大蒜頭, 丁香、豆蔻等三十多種香料煎熬出來的, 要熬上整整8個小時, 就像熬中藥膏方。

最佳辣醬油是梅林公司的“泰康”牌。 辣醬油的英文名字叫“Worcestershire sauce”, 原產地為英國的烏斯特郡。 民國年間, 喜歡小考究的上海人, 給這個舶來品起了個中西結合通俗易懂別具格調的名字。

鄙人見聞稀陋, 不知現在是否還有誰在認認真真考考究究地生產辣醬油?

文/趙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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