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傑妮 | 禁止轉載
王松支付了兩萬元後， 換取了手上這厚厚一疊近千張紙的信息。
看了三天三夜， 鬍子碴一臉，
從這份調查資料中看不出陳佳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與王松所知道的陳佳日常基本無出入。
每週堅持去健身， 每週花一下午時間去圖書館學習， 每年帶女兒去一次旅遊。
不管是王松在家或不在家的日子， 陳佳都是這樣規規矩矩地過。
王松反思與陳佳這結婚六年多來的生活。
兩個人日子算得上相敬如賓， 特別是這兩三年， 陳佳的脾氣越來越好。 兩人都沒大聲說話過， 到過家裡的朋友都羡慕自己有個漂亮又賢慧的老婆。
自己工資卡從一結婚就上交給陳佳， 收入在朋友當中也不算低。 工作上也上進， 在大學同學同行業中是爬升最快的人之一。
結婚頭兩年， 陳佳對王松家裡是有些不滿， 後來對王父王母疏而遠之。
自己不善言辭， 就算是有不同的觀點， 也只是不附和。
從沒罵過陳佳， 更別說動手打人。
不抽煙， 不酗酒。
在家時， 家務活也有做， 甚至比陳佳做得多。 被稱為好好先生， 也是常被朋友的老婆羡慕調侃的物件。
唯一和別人不一樣的， 就是由於工作的特殊性， 一年有半載不能陪伴家人左右。 王松是一名海員， 常天南地北地在海上漂， 有時十天半個月的手機都收不到信號。
海員生活枯燥且單調， 但賺錢多啊。 出海十多年， 家裡在縣城按揭買的一套房子也基本快付清了。 也攢夠了在市區買套三居室的首付， 還可以再買輛代步車。
王松都打算好了， 不再出海了，
這幾年陳佳的工作如願從一個小職員做到部門主管， 和陳佳兩個人加起來月供不算很有負擔， 也能在家裡多陪陪老婆孩子， 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生活。
這日子眼看就苦盡甘來， 越過越有盼頭了。
就是在這個時候， 陳佳提出了離婚。
——
那天也是很平常的一天， 兩人下班接了女兒回家。
陳佳坐在沙發上， 微笑聽女兒唧唧喳喳講學校裡的人和事。
王松在廚房裡叮鈴鐺啷忙活著晚飯。 王松廚藝不錯， 這也是當初陳佳看上王松的重要原因之一。
陳佳先吃完， 收拾好自己碗筷洗了之後， 就看新聞去了， 一如既往。
王松收拾廚房、拖地、洗澡。
陳佳已經把女兒哄睡著了， 在書房流覽網頁。
王松愜意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王松覺得這種日子過得很溫馨， 不求大富大貴， 卻難得溫馨平和。
陳佳走過來平靜地說：“我有話跟你說。 ”
王松本能地全身警惕起來， 陳佳這個樣子既熟悉又陌生。
在結婚頭兩年， 當陳佳擺出這個樣子說“我有話跟你說”時， 基本都不是什麼好事。 總有一種隱隱的逼迫。
這幾年兩人之間關係越來越平和融洽， 話也越來越少。 這種鄭重其事的談話也沒有了。
熟悉的是這個姿勢與開場白， 陌生的是臉色。
那時候的陳佳說出這句話時臉上是強忍的怒氣， 這時候的陳佳是一臉平和無波瀾。 但王松忍不住心中一緊， 從沙發上端坐起來。
“嗯， 你說。 ”
“我們離婚吧。 ”
離婚？王松愣住了， 看著陳佳表情未變的臉， 那句“你開什麼玩笑”說不出來。
“為什麼？”
“沒為什麼， 就是不想這樣過了。 ”
兩人沒再說話， 都安靜地看著電視。
過了半小時陳佳起身洗漱去了。
王松就這樣坐了一整晚， 思緒紛亂。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 在他不在家期間， 她耐不住寂寞紅杏出牆了。
做好早飯後， 王松沒等陳佳起床就出門了。 走在大街上， 這個城市已經忙碌起來了。
上班時， 王松也心不在焉， 看陳佳每天的日常生活作息也不像是外面有人的樣子。
王松覺得自己需要一個確定的理由， 所以他撥通了小廣告上的電話， 購買了陳佳近5年的資訊記錄。
乾乾淨淨， 找不到出軌的任何蛛絲馬跡。
——
王松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沒有回家。
王松不想離婚， 兩人好好的， 而且孩子都這麼大了， 離什麼婚。
王松不想回去，王松覺得陳佳那張平和的臉，似乎比以前憤怒的時候更讓人覺得緊逼和壓迫。
他發了條資訊給陳佳，告訴她他回老家一趟。
王松父母看到王松時很高興。王松結婚後和父母相聚的時間越發少了，看著父母還不到60歲就有些花白的頭髮不禁有些心酸。
父母把他們兄弟三人撫養成人不容易，在買了房之後就更被生活壓彎了腰。
房子是在王松結婚前兩年買的，當時王松的大哥已結婚，王松也到了年齡。平時工作在海上也接觸不到姑娘，回來抓緊相親。
相了幾個在知道家裡條件，且兄弟眾多後都沒了下文。
王松還有一個弟弟年齡也相當，眼看兩兄弟年齡越來越大，媳婦還沒個落處，王松的父母都著急上火了。
最後決定在縣城買套房子，老家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有錢沒錢都把房買外面了。
王松父母的兄弟姐妹也都買在縣城，王松家也訂了同個社區的二期住房。
買房的首付王松出了一大半，家裡積蓄也全部拿出來了。也沒多少錢，前幾年王松哥哥娶媳婦已經花了不少錢。
王松拿錢時主動表示，家裡三個兄弟只有自己上了大學。上大學也花了家裡不少錢，這多出的就當是還家裡的錢了。
工作半年回來休假時，在朋友安排下認識了陳佳。陳佳到的時候王松正系著圍裙在做紅燒魚，王松靠一桌美食俘獲了陳佳。
兩人是未婚先孕，然後匆匆訂婚，扯證。
訂婚時，王松拿不出那麼多聘金。王松心疼父母每月還月供，壓力已經非常大，與陳佳父母商量先給部分。
陳佳家裡也同意，陳母表示這錢也會給女兒做陪嫁，到時候小倆口拿去買房。
訂婚花光了王松一年的工資，也是僅剩的積蓄。家裡父母幫忙辦了訂婚酒席，給了陳佳一個金手鏈和一個金戒指，再多也沒有了。
本來陳佳是打算直接結婚的，可那時剛剛交房還沒裝修，一間新房也沒有。兩人就計畫先訂婚、領證，等明年孩子生了，房子也裝修好了，也分一間先當新房。
陳佳說：“到時候再賺一年也有錢結婚了，再賺兩年湊上我的積蓄和聘金，我們就夠首付訂一套小點的房子。”
陳佳說：“我們買房我也不指望你家裡能幫忙，但是以後你也有老婆孩子了，我們也要生活，也幫不了他們。”
第一件事情，工資卡上交。
雖然當時卡裡一分錢也沒有，陳佳也喜滋滋地接過去。
卡密碼設置的是王母的生日，有一次陳佳電話問，“密碼多少？我忘記啦。”
後來陳佳又有一次說忘記密碼了，陳佳開玩笑說：“改成我的生日吧。”
王松沒說話，密碼也因此一直沒改過。
結婚第一年，海上經濟不好，船東把船賣掉了，那一年只出去工作了三個月，賺了不到六萬。
陳佳說：“沒關係啦，剛好生孩子，你在家裡也能幫上忙。”
那一年，卡裡的錢陳佳一分錢沒動過。
產檢、買嬰兒用品陳佳用的都是自己的工資。
那一年，王松家裡要裝修。
王松父母是建築工人，有時候有工期，有時候沒工期，還要月供沒有錢裝修，王父申請的裝修貸款還沒下來。王松的大哥做銷售工作，一個月三千多塊錢，還要養自己一家子，嫂子在家帶小侄女。
王松的弟弟是協管，一個月拿兩千塊，僅夠自己生活費。裝修裝裝停停，到陳佳快生孩子了還沒裝修好。
王松回家一次，王父抽著煙一臉愁苦，說：“貸款還有一個多月才能下來。”
王松拿出兩萬，說：“先拿去裝修。”
王松從家裡回來那天，陳佳很沉默。一直到第二天，陳佳開口詢問，“你給錢家裡了？”
“嗯。”
“是你爸找你要的？”
“是我借給他的。”
“借？哈，你哥之前找你借的三萬還你沒有？”
“今年你出去才賺多少錢，你身上有多少錢難道他們不知道嗎？訂婚那會兒你那麼沒錢，你哥咋從不吭聲問你有沒有錢花？還是我心疼你，把自己錢拿出來給你花。”
“今年我還要生孩子，到時候就沒有收入，你有想過你老婆孩子到時候用什麼嗎？你拿錢都不跟我說一聲，那你卡放我這兒幹嗎？反正你手機都能轉走！”
……
“我算過了，剩下的錢夠用……”
“夠用？那把你產檢費什麼還給我，生孩子總不能我又出肚子又出錢吧？”
“我生孩子，你們家只會打電話跟我說幹不了早點休息，有點實質性的表示嗎？只會嘴巴說得好聽，還是我媽土雞土鴨土雞蛋一直送來。”
“公司人都說怎麼懷孕還自己煮自己吃呢？你婆婆怎麼不來照顧你！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有人照顧自然好，沒人我自己一樣做的。”
“現在他們是怎樣？不幫我們，今年你又才賺這麼點，我還要生孩子。這麼困難的時候，他們怎麼好意思收這個錢？！他們怎麼這麼不要臉！”
……
王松看著陳佳憤怒地咆哮著指責他的家人。他想過她可能會生氣，沒想到會這麼生氣。
看著陳佳生氣的扭曲的臉，不明白陳佳為什麼就為兩萬塊，從溫柔善良的姑娘一下子就變成尖酸刻薄的嘴臉。
那房子是他家，不也是她家麼？再說大哥和小弟也都有出錢買材料找師傅，他沒花時間去一起裝修，只是出了一份子錢。
陳佳生了一個星期的氣，視王松若無物。回來吃下飯，該午睡午睡，該上班上班，該散步散步。
王松還是叫了朋友夫妻兩個陪著一起去吃個飯逛逛街，陳佳才開始和王松講話。兩人都沒再提這茬。
後來生孩子因為寶寶在宮內缺氧，嗆入羊水導致比較嚴重的肺炎。在新生兒科住了十天，花了一萬多。
陳佳剖腹產花了八千多，超出了王松的預算。原先王松聽朋友說生孩子花不了多少錢，就一千多，沒想到這一下子就花了兩萬。
還好陳佳出院時醫保報銷返回了五千多，寶寶的回去辦社保也能報銷部分。
生了孩子的陳佳變得更尖酸刻薄了，月子裡挑食得很，這不吃那不吃。起初還跟王松說，王松轉告他媽，後來直接在桌上撂筷子。
“上頓排骨下頓排骨，我這個月再也不想見排骨！”
“說了多少遍了，少煮一點，不要一直熱一直熱，沒有營養！”
“給我煮的菜不要放豬油！”
私底下說得更難聽。
什麼家裡捨不得給她吃，之前明明沒有養雞鴨，在她生了之後就說外婆幫養。
捨不得抓土雞土鴨給她吃，就買了飼料雞鴨養兩天就真當自己養的了？那鴨鼻子那麼一點點，雞爪子皮那麼嫩，騙鬼呢？跟她媽抓下來的雞鴨一比就看出來了。
“做月子又沒幫忙帶孩子，就煮個飯。說一次一次煮新鮮點，非得一大鍋煮。我不吃都是你們吃了，是給我做月子還是給自己做月子？”
王松並不知道陳佳說的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雞鴨的來源，當然也不會拿這個去問他父母。
陳母抓來的是家養的倒是事實，當時陳佳一懷孕，陳母就開始養十五隻雞十五隻鴨。
王松只是覺得現在生活都好了，又不像以前物質缺乏的時候，計較那麼多幹什麼呢？也沒少她吃喝啊，就算不夠，花錢去買其他吃的就是了。
那時候王松他嫂子在懷二胎。陳佳做月子時，王松他嫂子過來了兩三次，每次都是一家子過來吃頓飯，再抓一隻雞或鴨走。
陳佳很生氣，說不喜歡他嫂子，以後不希望他們過來。
是了，生了孩子之後，那租的單人間顯然不能住了。
陳佳父母之前在郊區買了一套房給陳佳哥哥結婚用，只是陳佳哥哥這幾年一直在外工作沒回來。陳父陳母也習慣住在鄉下，那房子就一直空著。
陳母說：“反正你們沒地方住，就先住進去吧。”
後來可能是每次陳佳的臉色太難看，王松哥嫂再過來時都帶點禮，如小孩衣服，如花生牛奶。
陳佳說不稀罕。
在醫院前後住了共十天，還是在國慶期間，王松的哥嫂小弟在同一個城市都沒來看過，而陳佳哥哥從外省都專門回來了。
這事王松是覺得有些理虧。
不過不管有理還是沒理，王松想，讓她說兩句也沒啥。那時候確實沒有能力給她更好的，也讓她受委屈了，所以一般都是默默地任她叨叨。
——
王松吃著飯，看到他媽面前有一盤剩菜。這麼些年，不捨得倒掉剩菜的習慣還是一點沒變。
“媽，那剩菜就不要了，吃新鮮的。你吃剩的，這新鮮的又吃不完，下一頓又得吃剩下的。”
“你吃你的就是了，媽吃這個沒關係。”
王松有些鬱結，吃過飯後回房間，看到房間裡充滿小侄女的東西，布娃娃、玩具、衣服……
嫂子從旁邊房間露出頭來：“二弟，你晚上還有住家裡啊？有住我過去把小錦的東西收拾下。”
小錦的聲音傳來，“不要，那我住哪裡？”
王母：“你晚上跟奶奶一起睡。”
王松想起來，陳佳從第一眼看到這小侄女開始就不喜歡這個熊孩子。不，陳佳不是不喜歡她一個，她是不喜歡他們。
陳佳和王松家人的矛盾曾一度讓王松非常頭疼，他就不明白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相處。陳佳從來不愛回這個家，王松為了不必要的矛盾也沒有強求。
自己除了過年也不常回來，大哥的小兒子出生後，一家四口人住一個房間也住不下。
隨著小侄女的長大，也不願意和爺爺奶奶一起睡。所以征得王松同意，在王松他們不在家的時候，小侄女就住他那一間。
有次中秋節陳佳回娘家過節，中午到縣城時，也帶著女兒上去吃了午飯。王母見陳佳把房間門打開看了一眼，都沒進去便關上了。
王母和嫂子有些忐忑，怕陳佳不高興，跟王松說了一下。王松也有點心虛，裝修好的頭一年，陳佳怕甲醛對孩子有影響，說先不住進來，放那兒散一散味道。
當時陳佳特意和王松交代過，不希望別人住進去。
王松想想也是，在外租房，或是旅店，在你住之前不也住過很多人麼？收拾收拾就好了。
再說自己和陳佳一年住不了兩三天，空著也是浪費。
這件事情王松一直在等陳佳問起，可是陳佳至今一個字沒提。王松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也裝作不知。
如今過了這麼些年，看著嫂子就把床單換了一下就出去了，倒感覺自己在這個家像個客人一樣。
王松和衣躺下，覺得身體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疲倦，卻又清醒得無法入睡。
到底哪裡出了大問題呢？
這幾年一直過得順風順水，嗯？這幾年？從哪一年開始？
孩子出生那一年，陳佳六個月產假到時，原本說給陳佳帶孩子的王母，因為嫂子生了一個男孩變得猶豫。
為避免說偏心誰，王母提出孩子都放在縣城帶，大部分帶王松女兒，嫂子忙不過來時王母可以搭把手幫忙。
當王松在飯桌上小聲提起他媽這個建議時，陳佳氣得碗都摔了。
“帶兩個？怎麼帶，我們寶寶一沒人陪就哭，帶一個尚且帶不過來，還打算帶兩個？就只能放那兒哭了！”
“你做爸爸的，忍心女兒這麼小就離開媽媽，我這做媽的不忍心！當時我生孩子，你嫂子都六個月了，那時候不知道她懷孕嗎？”
“是你媽自己說要給我們帶，現在又反悔了？公平？出錢時咋不說公平呢？說什麼沒工作沒錢，是我欠她的嗎？”
最終，王母還是留在家裡照顧小侄子，陳佳讓陳母來市里幫忙照顧孩子。
——
孩子出生第二年過年的時候，王松想回家過年。工作後有幾年是在船上過的年，那年過年剛好在家，想回家過個團圓年。
陳佳卻說家裡裝修味道還沒散盡，不放心寶寶住進去。而且家裡十幾口人擠在幾十平米的地方，她說她不想回去，想他們一家三口過個年。
王松未置可否。
一般情況下都是陳佳沉不住氣，一定要王松表個態。在王松一直不表態時，陳佳雖然會生氣一會兒，不過最終都會妥協。
但那次，陳佳也一直沉默。
一直到年三十下午，吃過飯，王松說：“我爸媽希望我們能回去過年。”
陳佳低頭玩著手機沒吭聲。
最終是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過的年。
大年二十九那天本來約好去超市採購年貨。直到下午四點鐘，看陳佳還賴在床上玩手機，王松就氣不打一處來，回另一房間也繼續躺著玩遊戲。
大年三十那天傍晚，隔壁人家都吃完飯放鞭炮了，陳佳抱著孩子對著窗外不知道看什麼。
飯桌上中午吃的碗還沒洗，王松那時候也因為陳佳不肯跟他回家過年而置氣。 想既然不回去那也好好張羅過個年，都成什麼樣了？
王松匆匆出去買個菜，回來燉了鴨湯，做了可樂雞翅，做了雞爪，做了三鮮炒飯。
七點開飯，吃得異常安靜。
大年初三，王松回家喝喜酒，在家待了一晚上。初四回來，帶了王父王母給陳佳以及孩子的壓歲錢。
那天中午陳佳爆發了，引爆的導火線是什麼王松已經忘記了，只記得陳佳一臉的厭惡。
“你家可真是摳，我媽給了一隻雞給我們過年，你媽說要給一隻鴨，還說一起拿不新鮮，等你正月回去再給我們。現在呢？鴨在哪裡？”
“我算看透了，你媽只會嘴巴說，以後做不到的還是別說了。你別跟我說你媽有說給，你說不要的，做父母的該給的也得給。”
“且不說你弟弟，你哥哥侄女去年我看著你給了她一千壓歲錢。今年你也有自己孩子了，他們有給嗎？就是一群白眼狼， 只進不出！”
“想說你們生男孩子很了不起麼？我女兒滿月酒都沒給我擺，還敢叫我去喝生兒子酒？”
那時候王松是怎麼回的？父母能給予的應該感恩，給不了的他們也沒這個義務！
年過得不像年，還吵架，王松覺得異常鬱悶，發了朋友圈：心累……
王松朋友打電話來問怎麼了，當時他說一言難盡啊。看到陳佳冷著臉坐沙發上，王松去了陽臺打電話。
——
王松翻開手上的調查，找到QQ空間說說那幾頁。不知道哪次吵架中，陳佳空間就遮罩了王松，不允許訪問。說說也好幾年沒更新了，時間停留在那年上。
女人容易生氣是天性使然，而男人選擇哄還是選擇質問，則看這個男人愛你的程度。
大年三十，早上喝白粥，中午喝菜粥，晚飯還沒著落。
看萬家燈火，我這兒卻一個鞭炮聲都沒有。第一次離開家過年，卻過得這麼冷清，這是多不喜歡和我們過年啊？
他說我懶得飯都不做，碗都不洗。我想知道，如果他心不在我這兒，錢不花在我這兒。
一年半載連陪伴都不能，回來的一兩個月，做個飯給我和寶寶吃都唧唧歪歪，我到底幹嗎要和他一起生活？
你說你累，我他麼比你還累。作為男人有些事情本不該由我說，你就應該做到，你這樣我真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
好像就是那年，等自己再工作回來後，陳佳跟他講話一直都是細聲慢語，無論王松做什麼決定她都支持他。
不對！她沒有支持他，她最開始只是停頓下手中的事情點點頭說：“這事我知道了。”
後來呢？後來眼睛都沒抬一下，只是點點頭。
後來呢？因為陳佳表示對他們家的事情不感興趣，有些事情說了，有些事情沒說。哪些事情說了，哪些事情沒說，王松都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他弟結婚這事肯定有說。
他父母在他回家過年，陳佳不在時和他嘮叨過。說那姑娘要的彩禮高，不然不肯嫁，現在湊了下，還差七萬多。
他在她面前憋了半天才說，他弟弟娶媳婦要借點錢。他都想好了，借五萬。如果陳佳不肯，不管她如何譏諷他，最少也得借三萬。
陳佳喂孩子的手一頓說：“嗯，你自己看著辦。”
沒有像以前那樣嗆他：你父母如果這麼沒用，大哥娶要你資助，你娶你自己負責，你弟娶還要你幫。我勸你們別糟蹋人家姑娘了，娶進來也是受罪，不如去給人家做兒子。
他拿了五萬出來。
家裡的月供他也陸陸續續拿過。
——
這些事情之前總能惹得陳佳大怒，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再也不關心這些事情呢？
王松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直到被小侄子叫醒。
小侄子虎頭虎腦地從門縫中探進頭，“叔叔，奶奶叫吃飯了。”
王松看看窗外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大哥一家四口，小弟一家三口，加上父母，滿滿當當地把不小的飯桌圍個結實。王松看著大哥小弟妻兒一起其樂融融，好像自己已容不進去了。
嫂子幫王松盛了碗雞湯，說：“二弟多吃點。”又問，“二弟以後真不出海啦？好不容易升上去，工資那麼高，放棄不是可惜嗎？”
王松喝著湯，含糊說道：“不出去了。”
王父說道：“不出去也好，多陪陪佳佳和樂樂，有空也多帶她們來家裡。你不在，佳佳都很少來，我都很久沒看到樂樂了。”
嫂子說道：“二弟妹人家工作在市里，再說她娘家房子也在市里都住習慣了，哪會喜歡我們這裡這麼多人。爸，你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吃過飯，王母在洗碗，其他人圍著沙發看電視，或坐或躺。王松第一次覺得家裡擠得讓人煩悶，而不是熱鬧。王松挪了個凳子挨著王父坐下來。
“爸，我打算買房子。首付還差一些，家裡能借些錢嗎？”
房間一時只有孩子們的鬧聲和電視的聲音，老三媳婦把正要嗑的瓜子悄悄握回手心裡。
一時無話。
“松啊，我和你媽這幾年也老了。打些零工也只勉強夠得上生活開銷，你買房，爸很高興。但家裡確實也幫不上了，只能靠你們兩口子努力了。”
王松吸了口氣，轉頭看向大哥三弟，“大哥，你當時結婚我借你的三萬，還有三弟結婚我借給你的五萬，也好幾年了，能還了嗎？”
王大哥呆了一下沒說話。
嫂子趕緊說：“哎喲，我們哪有錢哦。我又不像你老婆有工作，就你大哥一人賺錢，還有兩個孩子要養，這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哪有什麼錢。再說當時你哥娶我，可是爸找你借的錢，娶媳婦不是大人張羅事麼？”
老三媳婦也趕緊說：“我們就這麼點工資哪能存下錢，不像二哥那麼賺錢，一年能剩那麼多。要我說，二哥出去多賺一年啥首付也夠了……”
王母聽到也出來了，說：“松啊，是不是佳佳讓你回來拿的啊？誒，你大哥弟弟沒出息，賺的錢僅夠吃。佳佳娘家當時不是說，你們兩口子買房時把聘金全部還給你們買房嗎？還了沒有？”
王松默了一默，買房這事丈母娘頭兩三年每次見面都要嘮叨一次，煩不勝煩。
什麼時候開始不提了呢？王松已經記不起來了，原來陳父陳母也放棄自己了嗎？
王松看著眼前一大家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哭窮。或許是真窮，大家都說三兄弟當中自己最能賺錢，最有本事。
現如今看著大哥小弟妻兒相伴，而自己常年和妻子女兒一年半載的面都見不著。有時候走遠洋沒信號十天半個月都沒一個資訊的，連訴說都沒人說。現在回來了，家卻快散了。
——
當時陳佳吵架時說過什麼？
“我們沒有人幫已經很辛苦了，現在自己還什麼都沒有，哪有能力去幫別人？你說你父母可憐，你兄弟賺錢少可憐。你不想想，你父母是越來越老越不能賺錢。”
“你兄弟自己選擇安逸的工作就不要抱怨沒錢。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雖然賺得比他們多，那也是有代價的。”
“你妻兒你都照顧不到，生病打電話找都找不到你，更何況照顧？你還不打算趕緊轉業麼？！”
“王松，嫁給你，就像寡婦一樣，你還要讓我自己一個人呆幾年呢？！”
“他們一年半年不見你不想你，不在乎你與妻兒常年分開，我心疼！我在乎！孩子在乎！你是我老公，是孩子的爸爸，你打算缺席幾年呢？”
“他們窮不是我的錯！憑什麼讓我的生活要跟他們一個水準？！我是愛錢，我懷孕時肚子那麼大沒人照顧還要去上班。”
“他們不工作在家裡舒服跟我說可憐？誰可憐我了？拿了你那麼多錢，你不在，他們有過問我照顧我一下嗎？！”
“王松，你結婚幹嗎？就是禍害人家姑娘！你心根本不在我和孩子這裡……”
最後罵得精疲力盡……
“王松，你人善良本沒有錯，只是你家人不厚道。”
——
那段時間陳佳情緒時不時失控爆發像個潑婦一樣，是被自己的沉默逼瘋了吧？當時自己怎麼想的？
自己賺一年存的錢頂得上父母做工十年的積蓄，不如自己辛苦幾年，總歸是賺錢比他們容易。
陳佳為什麼就不能體諒自己一片孝心？自己家人做什麼陳佳好像都瞧不上，自己心裡當時對陳佳也是頗有怨言的吧？為什麼溫柔善良的姑娘娶進來卻變得跟葛朗台一樣斤斤計較。
後來陳佳越來越沉默，直至後來越來越賢慧，是已經沒有把自己當成丈夫，而是當客人了吧？所以現在自己作為丈夫回歸家庭她已經接受不了了。
——
王松站起來說：“我這間房，誰要，我賣給誰。一口價十萬，以後就屬於誰了。”
在大夥愣神時，王松穿過客廳往房間走去，嫂子最先反應過來。
“二弟這說的是什麼話，這是爸媽家，什麼賣不賣的。就算你以後買了房，這家也是你的老家啊！”
嫂子心中有自己打算，二弟他們這一家子這幾年回來住的時間還不超過十天。自己女兒一直住在那裡，家裡也已經默認了。等二弟房子買了，更不會回來住了，有兩間房他們一家四口也不算太擠。
老三媳婦不幹了。
“二哥一家反正也不常回來住，現在買房正需要錢，有了房，也不會窩著這麼擠了。賣給我們也是賣給自家人，有回家時我們也會收拾出來給你們住幾天啊。我家小子現在大了，和我們一起住也不合適。我私房錢還有些，明兒再去我娘家舅舅借些，應該能湊夠。二弟買房，我們也只能幫這麼多了。”
老三媳婦也不傻，這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當時買的時候一百來萬，現在已經漲到兩百萬了。
老二那間房因為他出錢最多，分的房間最大，那間房價值起碼也有四五十萬。現在自己也買不起房，拿十萬得間房，自己一家三口剛好。自己付了錢，也好理直氣壯將霸佔房間的老大女兒趕出去……
“爸媽，你們說說，這都沒分家呢，說什麼賣啊？三弟你們要是有錢就先借給二弟，二弟有錢肯定會還給你們的。”
王父看著王松些許冷漠的臉，心裡知道王松這是下定決心了。這個兒子雖說最孝順，卻也是自己心裡最有主意的，怕是勸不了了。
王父吧唧吧唧抽著煙說：“就依老二說的辦吧。”
嫂子看王父也這麼說，老三媳婦已經去打電話借錢了，邊用手捅了捅身邊的丈夫，邊對一旁沒發言的三弟說道：“三弟，你看我和你哥還有兩個孩子。你侄女現在也這麼大了，也一直睡那裡。我們四口人更需要那間房子啊。呃，二弟，錢能少些嗎？我去我娘家那邊，朋友也能先借幾萬。這樣吧，八萬？”
王松搖搖頭，“十萬，現金，我這兩天就要，誰先拿出來就賣給誰。”
說完王松就進屋關上門躺床上，呵呵。
兄弟各自成了家，就有了各自的打算。
這家再也不是自己的家了。
第二天一早，老三和老三媳婦就拿出了十萬。簽了協議按了手印後，王松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除了自己一些舊衣裳，竟無一件陳佳和女兒的東西。
從來，她們就沒有把這兒當成是她們的家吧。
陳佳下班時，王松發來資訊說孩子已經接回去了，讓她直接回家。
陳佳打開家門時已飄滿了菜香，王松從廚房探出頭說：“回來啦？洗一洗手可以開飯了。”
如往常一樣。
吃過飯，王松叫女兒先回房間做作業。然後掏出一張存款單，說：“縣城那間房你不喜歡我賣掉了，賣得少了些，只賣十萬。加上之前的工資我都轉到你的卡上了，我工資卡密碼已改成你的生日。
“你可以把密碼改掉，以後我再也不亂轉裡面的錢，你給多少我就花多少。
“老婆，我知道這幾年你跟我受了很多委屈。我錯了，我爸媽大哥他們那邊如果確需要我幫，我會和你商量。以後我會以你和寶寶為重，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陳佳拿起存單看了一會兒放下，說：“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說話的語氣恍若最初認識時那個活潑又陽光的文藝女青年。
——
離婚後， 王松拿著存款去訂了一套小二居室房子，記在女兒名下。
離婚時陳佳只拿走三分之一的存款說作為女兒撫養費。
王松按時上班下班，買菜做飯，生活過得如一面平靜的湖水不起波瀾。
週末去陳佳那裡接女兒過來玩兩天。
女兒樂樂被教育得很好，離婚並未給她帶來怨恨。
樂樂說：“我愛她，我希望她活成她想要的模樣。”（原題：《離婚吧》，作者：傑妮
王松不想回去，王松覺得陳佳那張平和的臉，似乎比以前憤怒的時候更讓人覺得緊逼和壓迫。
他發了條資訊給陳佳，告訴她他回老家一趟。
王松父母看到王松時很高興。王松結婚後和父母相聚的時間越發少了，看著父母還不到60歲就有些花白的頭髮不禁有些心酸。
父母把他們兄弟三人撫養成人不容易，在買了房之後就更被生活壓彎了腰。
房子是在王松結婚前兩年買的，當時王松的大哥已結婚，王松也到了年齡。平時工作在海上也接觸不到姑娘，回來抓緊相親。
相了幾個在知道家裡條件，且兄弟眾多後都沒了下文。
王松還有一個弟弟年齡也相當，眼看兩兄弟年齡越來越大，媳婦還沒個落處，王松的父母都著急上火了。
最後決定在縣城買套房子，老家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有錢沒錢都把房買外面了。
王松父母的兄弟姐妹也都買在縣城，王松家也訂了同個社區的二期住房。
買房的首付王松出了一大半，家裡積蓄也全部拿出來了。也沒多少錢，前幾年王松哥哥娶媳婦已經花了不少錢。
王松拿錢時主動表示，家裡三個兄弟只有自己上了大學。上大學也花了家裡不少錢，這多出的就當是還家裡的錢了。
工作半年回來休假時，在朋友安排下認識了陳佳。陳佳到的時候王松正系著圍裙在做紅燒魚，王松靠一桌美食俘獲了陳佳。
兩人是未婚先孕，然後匆匆訂婚，扯證。
訂婚時，王松拿不出那麼多聘金。王松心疼父母每月還月供，壓力已經非常大，與陳佳父母商量先給部分。
陳佳家裡也同意，陳母表示這錢也會給女兒做陪嫁，到時候小倆口拿去買房。
訂婚花光了王松一年的工資，也是僅剩的積蓄。家裡父母幫忙辦了訂婚酒席，給了陳佳一個金手鏈和一個金戒指，再多也沒有了。
本來陳佳是打算直接結婚的，可那時剛剛交房還沒裝修，一間新房也沒有。兩人就計畫先訂婚、領證，等明年孩子生了，房子也裝修好了，也分一間先當新房。
陳佳說：“到時候再賺一年也有錢結婚了，再賺兩年湊上我的積蓄和聘金，我們就夠首付訂一套小點的房子。”
陳佳說：“我們買房我也不指望你家裡能幫忙，但是以後你也有老婆孩子了，我們也要生活，也幫不了他們。”
第一件事情，工資卡上交。
雖然當時卡裡一分錢也沒有，陳佳也喜滋滋地接過去。
卡密碼設置的是王母的生日，有一次陳佳電話問，“密碼多少？我忘記啦。”
後來陳佳又有一次說忘記密碼了，陳佳開玩笑說：“改成我的生日吧。”
王松沒說話，密碼也因此一直沒改過。
結婚第一年，海上經濟不好，船東把船賣掉了，那一年只出去工作了三個月，賺了不到六萬。
陳佳說：“沒關係啦，剛好生孩子，你在家裡也能幫上忙。”
那一年，卡裡的錢陳佳一分錢沒動過。
產檢、買嬰兒用品陳佳用的都是自己的工資。
那一年，王松家裡要裝修。
王松父母是建築工人，有時候有工期，有時候沒工期，還要月供沒有錢裝修，王父申請的裝修貸款還沒下來。王松的大哥做銷售工作，一個月三千多塊錢，還要養自己一家子，嫂子在家帶小侄女。
王松的弟弟是協管，一個月拿兩千塊，僅夠自己生活費。裝修裝裝停停，到陳佳快生孩子了還沒裝修好。
王松回家一次，王父抽著煙一臉愁苦，說：“貸款還有一個多月才能下來。”
王松拿出兩萬，說：“先拿去裝修。”
王松從家裡回來那天，陳佳很沉默。一直到第二天，陳佳開口詢問，“你給錢家裡了？”
“嗯。”
“是你爸找你要的？”
“是我借給他的。”
“借？哈，你哥之前找你借的三萬還你沒有？”
“今年你出去才賺多少錢，你身上有多少錢難道他們不知道嗎？訂婚那會兒你那麼沒錢，你哥咋從不吭聲問你有沒有錢花？還是我心疼你，把自己錢拿出來給你花。”
“今年我還要生孩子，到時候就沒有收入，你有想過你老婆孩子到時候用什麼嗎？你拿錢都不跟我說一聲，那你卡放我這兒幹嗎？反正你手機都能轉走！”
……
“我算過了，剩下的錢夠用……”
“夠用？那把你產檢費什麼還給我，生孩子總不能我又出肚子又出錢吧？”
“我生孩子，你們家只會打電話跟我說幹不了早點休息，有點實質性的表示嗎？只會嘴巴說得好聽，還是我媽土雞土鴨土雞蛋一直送來。”
“公司人都說怎麼懷孕還自己煮自己吃呢？你婆婆怎麼不來照顧你！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有人照顧自然好，沒人我自己一樣做的。”
“現在他們是怎樣？不幫我們，今年你又才賺這麼點，我還要生孩子。這麼困難的時候，他們怎麼好意思收這個錢？！他們怎麼這麼不要臉！”
……
王松看著陳佳憤怒地咆哮著指責他的家人。他想過她可能會生氣，沒想到會這麼生氣。
看著陳佳生氣的扭曲的臉，不明白陳佳為什麼就為兩萬塊，從溫柔善良的姑娘一下子就變成尖酸刻薄的嘴臉。
那房子是他家，不也是她家麼？再說大哥和小弟也都有出錢買材料找師傅，他沒花時間去一起裝修，只是出了一份子錢。
陳佳生了一個星期的氣，視王松若無物。回來吃下飯，該午睡午睡，該上班上班，該散步散步。
王松還是叫了朋友夫妻兩個陪著一起去吃個飯逛逛街，陳佳才開始和王松講話。兩人都沒再提這茬。
後來生孩子因為寶寶在宮內缺氧，嗆入羊水導致比較嚴重的肺炎。在新生兒科住了十天，花了一萬多。
陳佳剖腹產花了八千多，超出了王松的預算。原先王松聽朋友說生孩子花不了多少錢，就一千多，沒想到這一下子就花了兩萬。
還好陳佳出院時醫保報銷返回了五千多，寶寶的回去辦社保也能報銷部分。
生了孩子的陳佳變得更尖酸刻薄了，月子裡挑食得很，這不吃那不吃。起初還跟王松說，王松轉告他媽，後來直接在桌上撂筷子。
“上頓排骨下頓排骨，我這個月再也不想見排骨！”
“說了多少遍了，少煮一點，不要一直熱一直熱，沒有營養！”
“給我煮的菜不要放豬油！”
私底下說得更難聽。
什麼家裡捨不得給她吃，之前明明沒有養雞鴨，在她生了之後就說外婆幫養。
捨不得抓土雞土鴨給她吃，就買了飼料雞鴨養兩天就真當自己養的了？那鴨鼻子那麼一點點，雞爪子皮那麼嫩，騙鬼呢？跟她媽抓下來的雞鴨一比就看出來了。
“做月子又沒幫忙帶孩子，就煮個飯。說一次一次煮新鮮點，非得一大鍋煮。我不吃都是你們吃了，是給我做月子還是給自己做月子？”
王松並不知道陳佳說的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雞鴨的來源，當然也不會拿這個去問他父母。
陳母抓來的是家養的倒是事實，當時陳佳一懷孕，陳母就開始養十五隻雞十五隻鴨。
王松只是覺得現在生活都好了，又不像以前物質缺乏的時候，計較那麼多幹什麼呢？也沒少她吃喝啊，就算不夠，花錢去買其他吃的就是了。
那時候王松他嫂子在懷二胎。陳佳做月子時，王松他嫂子過來了兩三次，每次都是一家子過來吃頓飯，再抓一隻雞或鴨走。
陳佳很生氣，說不喜歡他嫂子，以後不希望他們過來。
是了，生了孩子之後，那租的單人間顯然不能住了。
陳佳父母之前在郊區買了一套房給陳佳哥哥結婚用，只是陳佳哥哥這幾年一直在外工作沒回來。陳父陳母也習慣住在鄉下，那房子就一直空著。
陳母說：“反正你們沒地方住，就先住進去吧。”
後來可能是每次陳佳的臉色太難看，王松哥嫂再過來時都帶點禮，如小孩衣服，如花生牛奶。
陳佳說不稀罕。
在醫院前後住了共十天，還是在國慶期間，王松的哥嫂小弟在同一個城市都沒來看過，而陳佳哥哥從外省都專門回來了。
這事王松是覺得有些理虧。
不過不管有理還是沒理，王松想，讓她說兩句也沒啥。那時候確實沒有能力給她更好的，也讓她受委屈了，所以一般都是默默地任她叨叨。
——
王松吃著飯，看到他媽面前有一盤剩菜。這麼些年，不捨得倒掉剩菜的習慣還是一點沒變。
“媽，那剩菜就不要了，吃新鮮的。你吃剩的，這新鮮的又吃不完，下一頓又得吃剩下的。”
“你吃你的就是了，媽吃這個沒關係。”
王松有些鬱結，吃過飯後回房間，看到房間裡充滿小侄女的東西，布娃娃、玩具、衣服……
嫂子從旁邊房間露出頭來：“二弟，你晚上還有住家裡啊？有住我過去把小錦的東西收拾下。”
小錦的聲音傳來，“不要，那我住哪裡？”
王母：“你晚上跟奶奶一起睡。”
王松想起來，陳佳從第一眼看到這小侄女開始就不喜歡這個熊孩子。不，陳佳不是不喜歡她一個，她是不喜歡他們。
陳佳和王松家人的矛盾曾一度讓王松非常頭疼，他就不明白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相處。陳佳從來不愛回這個家，王松為了不必要的矛盾也沒有強求。
自己除了過年也不常回來，大哥的小兒子出生後，一家四口人住一個房間也住不下。
隨著小侄女的長大，也不願意和爺爺奶奶一起睡。所以征得王松同意，在王松他們不在家的時候，小侄女就住他那一間。
有次中秋節陳佳回娘家過節，中午到縣城時，也帶著女兒上去吃了午飯。王母見陳佳把房間門打開看了一眼，都沒進去便關上了。
王母和嫂子有些忐忑，怕陳佳不高興，跟王松說了一下。王松也有點心虛，裝修好的頭一年，陳佳怕甲醛對孩子有影響，說先不住進來，放那兒散一散味道。
當時陳佳特意和王松交代過，不希望別人住進去。
王松想想也是，在外租房，或是旅店，在你住之前不也住過很多人麼？收拾收拾就好了。
再說自己和陳佳一年住不了兩三天，空著也是浪費。
這件事情王松一直在等陳佳問起，可是陳佳至今一個字沒提。王松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也裝作不知。
如今過了這麼些年，看著嫂子就把床單換了一下就出去了，倒感覺自己在這個家像個客人一樣。
王松和衣躺下，覺得身體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疲倦，卻又清醒得無法入睡。
到底哪裡出了大問題呢？
這幾年一直過得順風順水，嗯？這幾年？從哪一年開始？
孩子出生那一年，陳佳六個月產假到時，原本說給陳佳帶孩子的王母，因為嫂子生了一個男孩變得猶豫。
為避免說偏心誰，王母提出孩子都放在縣城帶，大部分帶王松女兒，嫂子忙不過來時王母可以搭把手幫忙。
當王松在飯桌上小聲提起他媽這個建議時，陳佳氣得碗都摔了。
“帶兩個？怎麼帶，我們寶寶一沒人陪就哭，帶一個尚且帶不過來，還打算帶兩個？就只能放那兒哭了！”
“你做爸爸的，忍心女兒這麼小就離開媽媽，我這做媽的不忍心！當時我生孩子，你嫂子都六個月了，那時候不知道她懷孕嗎？”
“是你媽自己說要給我們帶，現在又反悔了？公平？出錢時咋不說公平呢？說什麼沒工作沒錢，是我欠她的嗎？”
最終，王母還是留在家裡照顧小侄子，陳佳讓陳母來市里幫忙照顧孩子。
——
孩子出生第二年過年的時候，王松想回家過年。工作後有幾年是在船上過的年，那年過年剛好在家，想回家過個團圓年。
陳佳卻說家裡裝修味道還沒散盡，不放心寶寶住進去。而且家裡十幾口人擠在幾十平米的地方，她說她不想回去，想他們一家三口過個年。
王松未置可否。
一般情況下都是陳佳沉不住氣，一定要王松表個態。在王松一直不表態時，陳佳雖然會生氣一會兒，不過最終都會妥協。
但那次，陳佳也一直沉默。
一直到年三十下午，吃過飯，王松說：“我爸媽希望我們能回去過年。”
陳佳低頭玩著手機沒吭聲。
最終是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過的年。
大年二十九那天本來約好去超市採購年貨。直到下午四點鐘，看陳佳還賴在床上玩手機，王松就氣不打一處來，回另一房間也繼續躺著玩遊戲。
大年三十那天傍晚，隔壁人家都吃完飯放鞭炮了，陳佳抱著孩子對著窗外不知道看什麼。
飯桌上中午吃的碗還沒洗，王松那時候也因為陳佳不肯跟他回家過年而置氣。 想既然不回去那也好好張羅過個年，都成什麼樣了？
王松匆匆出去買個菜，回來燉了鴨湯，做了可樂雞翅，做了雞爪，做了三鮮炒飯。
七點開飯，吃得異常安靜。
大年初三，王松回家喝喜酒，在家待了一晚上。初四回來，帶了王父王母給陳佳以及孩子的壓歲錢。
那天中午陳佳爆發了，引爆的導火線是什麼王松已經忘記了，只記得陳佳一臉的厭惡。
“你家可真是摳，我媽給了一隻雞給我們過年，你媽說要給一隻鴨，還說一起拿不新鮮，等你正月回去再給我們。現在呢？鴨在哪裡？”
“我算看透了，你媽只會嘴巴說，以後做不到的還是別說了。你別跟我說你媽有說給，你說不要的，做父母的該給的也得給。”
“且不說你弟弟，你哥哥侄女去年我看著你給了她一千壓歲錢。今年你也有自己孩子了，他們有給嗎？就是一群白眼狼， 只進不出！”
“想說你們生男孩子很了不起麼？我女兒滿月酒都沒給我擺，還敢叫我去喝生兒子酒？”
那時候王松是怎麼回的？父母能給予的應該感恩，給不了的他們也沒這個義務！
年過得不像年，還吵架，王松覺得異常鬱悶，發了朋友圈：心累……
王松朋友打電話來問怎麼了，當時他說一言難盡啊。看到陳佳冷著臉坐沙發上，王松去了陽臺打電話。
——
王松翻開手上的調查，找到QQ空間說說那幾頁。不知道哪次吵架中，陳佳空間就遮罩了王松，不允許訪問。說說也好幾年沒更新了，時間停留在那年上。
女人容易生氣是天性使然，而男人選擇哄還是選擇質問，則看這個男人愛你的程度。
大年三十，早上喝白粥，中午喝菜粥，晚飯還沒著落。
看萬家燈火，我這兒卻一個鞭炮聲都沒有。第一次離開家過年，卻過得這麼冷清，這是多不喜歡和我們過年啊？
他說我懶得飯都不做，碗都不洗。我想知道，如果他心不在我這兒，錢不花在我這兒。
一年半載連陪伴都不能，回來的一兩個月，做個飯給我和寶寶吃都唧唧歪歪，我到底幹嗎要和他一起生活？
你說你累，我他麼比你還累。作為男人有些事情本不該由我說，你就應該做到，你這樣我真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
好像就是那年，等自己再工作回來後，陳佳跟他講話一直都是細聲慢語，無論王松做什麼決定她都支持他。
不對！她沒有支持他，她最開始只是停頓下手中的事情點點頭說：“這事我知道了。”
後來呢？後來眼睛都沒抬一下，只是點點頭。
後來呢？因為陳佳表示對他們家的事情不感興趣，有些事情說了，有些事情沒說。哪些事情說了，哪些事情沒說，王松都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他弟結婚這事肯定有說。
他父母在他回家過年，陳佳不在時和他嘮叨過。說那姑娘要的彩禮高，不然不肯嫁，現在湊了下，還差七萬多。
他在她面前憋了半天才說，他弟弟娶媳婦要借點錢。他都想好了，借五萬。如果陳佳不肯，不管她如何譏諷他，最少也得借三萬。
陳佳喂孩子的手一頓說：“嗯，你自己看著辦。”
沒有像以前那樣嗆他：你父母如果這麼沒用，大哥娶要你資助，你娶你自己負責，你弟娶還要你幫。我勸你們別糟蹋人家姑娘了，娶進來也是受罪，不如去給人家做兒子。
他拿了五萬出來。
家裡的月供他也陸陸續續拿過。
——
這些事情之前總能惹得陳佳大怒，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再也不關心這些事情呢？
王松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直到被小侄子叫醒。
小侄子虎頭虎腦地從門縫中探進頭，“叔叔，奶奶叫吃飯了。”
王松看看窗外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大哥一家四口，小弟一家三口，加上父母，滿滿當當地把不小的飯桌圍個結實。王松看著大哥小弟妻兒一起其樂融融，好像自己已容不進去了。
嫂子幫王松盛了碗雞湯，說：“二弟多吃點。”又問，“二弟以後真不出海啦？好不容易升上去，工資那麼高，放棄不是可惜嗎？”
王松喝著湯，含糊說道：“不出去了。”
王父說道：“不出去也好，多陪陪佳佳和樂樂，有空也多帶她們來家裡。你不在，佳佳都很少來，我都很久沒看到樂樂了。”
嫂子說道：“二弟妹人家工作在市里，再說她娘家房子也在市里都住習慣了，哪會喜歡我們這裡這麼多人。爸，你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吃過飯，王母在洗碗，其他人圍著沙發看電視，或坐或躺。王松第一次覺得家裡擠得讓人煩悶，而不是熱鬧。王松挪了個凳子挨著王父坐下來。
“爸，我打算買房子。首付還差一些，家裡能借些錢嗎？”
房間一時只有孩子們的鬧聲和電視的聲音，老三媳婦把正要嗑的瓜子悄悄握回手心裡。
一時無話。
“松啊，我和你媽這幾年也老了。打些零工也只勉強夠得上生活開銷，你買房，爸很高興。但家裡確實也幫不上了，只能靠你們兩口子努力了。”
王松吸了口氣，轉頭看向大哥三弟，“大哥，你當時結婚我借你的三萬，還有三弟結婚我借給你的五萬，也好幾年了，能還了嗎？”
王大哥呆了一下沒說話。
嫂子趕緊說：“哎喲，我們哪有錢哦。我又不像你老婆有工作，就你大哥一人賺錢，還有兩個孩子要養，這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哪有什麼錢。再說當時你哥娶我，可是爸找你借的錢，娶媳婦不是大人張羅事麼？”
老三媳婦也趕緊說：“我們就這麼點工資哪能存下錢，不像二哥那麼賺錢，一年能剩那麼多。要我說，二哥出去多賺一年啥首付也夠了……”
王母聽到也出來了，說：“松啊，是不是佳佳讓你回來拿的啊？誒，你大哥弟弟沒出息，賺的錢僅夠吃。佳佳娘家當時不是說，你們兩口子買房時把聘金全部還給你們買房嗎？還了沒有？”
王松默了一默，買房這事丈母娘頭兩三年每次見面都要嘮叨一次，煩不勝煩。
什麼時候開始不提了呢？王松已經記不起來了，原來陳父陳母也放棄自己了嗎？
王松看著眼前一大家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哭窮。或許是真窮，大家都說三兄弟當中自己最能賺錢，最有本事。
現如今看著大哥小弟妻兒相伴，而自己常年和妻子女兒一年半載的面都見不著。有時候走遠洋沒信號十天半個月都沒一個資訊的，連訴說都沒人說。現在回來了，家卻快散了。
——
當時陳佳吵架時說過什麼？
“我們沒有人幫已經很辛苦了，現在自己還什麼都沒有，哪有能力去幫別人？你說你父母可憐，你兄弟賺錢少可憐。你不想想，你父母是越來越老越不能賺錢。”
“你兄弟自己選擇安逸的工作就不要抱怨沒錢。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雖然賺得比他們多，那也是有代價的。”
“你妻兒你都照顧不到，生病打電話找都找不到你，更何況照顧？你還不打算趕緊轉業麼？！”
“王松，嫁給你，就像寡婦一樣，你還要讓我自己一個人呆幾年呢？！”
“他們一年半年不見你不想你，不在乎你與妻兒常年分開，我心疼！我在乎！孩子在乎！你是我老公，是孩子的爸爸，你打算缺席幾年呢？”
“他們窮不是我的錯！憑什麼讓我的生活要跟他們一個水準？！我是愛錢，我懷孕時肚子那麼大沒人照顧還要去上班。”
“他們不工作在家裡舒服跟我說可憐？誰可憐我了？拿了你那麼多錢，你不在，他們有過問我照顧我一下嗎？！”
“王松，你結婚幹嗎？就是禍害人家姑娘！你心根本不在我和孩子這裡……”
最後罵得精疲力盡……
“王松，你人善良本沒有錯，只是你家人不厚道。”
——
那段時間陳佳情緒時不時失控爆發像個潑婦一樣，是被自己的沉默逼瘋了吧？當時自己怎麼想的？
自己賺一年存的錢頂得上父母做工十年的積蓄，不如自己辛苦幾年，總歸是賺錢比他們容易。
陳佳為什麼就不能體諒自己一片孝心？自己家人做什麼陳佳好像都瞧不上，自己心裡當時對陳佳也是頗有怨言的吧？為什麼溫柔善良的姑娘娶進來卻變得跟葛朗台一樣斤斤計較。
後來陳佳越來越沉默，直至後來越來越賢慧，是已經沒有把自己當成丈夫，而是當客人了吧？所以現在自己作為丈夫回歸家庭她已經接受不了了。
——
王松站起來說：“我這間房，誰要，我賣給誰。一口價十萬，以後就屬於誰了。”
在大夥愣神時，王松穿過客廳往房間走去，嫂子最先反應過來。
“二弟這說的是什麼話，這是爸媽家，什麼賣不賣的。就算你以後買了房，這家也是你的老家啊！”
嫂子心中有自己打算，二弟他們這一家子這幾年回來住的時間還不超過十天。自己女兒一直住在那裡，家裡也已經默認了。等二弟房子買了，更不會回來住了，有兩間房他們一家四口也不算太擠。
老三媳婦不幹了。
“二哥一家反正也不常回來住，現在買房正需要錢，有了房，也不會窩著這麼擠了。賣給我們也是賣給自家人，有回家時我們也會收拾出來給你們住幾天啊。我家小子現在大了，和我們一起住也不合適。我私房錢還有些，明兒再去我娘家舅舅借些，應該能湊夠。二弟買房，我們也只能幫這麼多了。”
老三媳婦也不傻，這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當時買的時候一百來萬，現在已經漲到兩百萬了。
老二那間房因為他出錢最多，分的房間最大，那間房價值起碼也有四五十萬。現在自己也買不起房，拿十萬得間房，自己一家三口剛好。自己付了錢，也好理直氣壯將霸佔房間的老大女兒趕出去……
“爸媽，你們說說，這都沒分家呢，說什麼賣啊？三弟你們要是有錢就先借給二弟，二弟有錢肯定會還給你們的。”
王父看著王松些許冷漠的臉，心裡知道王松這是下定決心了。這個兒子雖說最孝順，卻也是自己心裡最有主意的，怕是勸不了了。
王父吧唧吧唧抽著煙說：“就依老二說的辦吧。”
嫂子看王父也這麼說，老三媳婦已經去打電話借錢了，邊用手捅了捅身邊的丈夫，邊對一旁沒發言的三弟說道：“三弟，你看我和你哥還有兩個孩子。你侄女現在也這麼大了，也一直睡那裡。我們四口人更需要那間房子啊。呃，二弟，錢能少些嗎？我去我娘家那邊，朋友也能先借幾萬。這樣吧，八萬？”
王松搖搖頭，“十萬，現金，我這兩天就要，誰先拿出來就賣給誰。”
說完王松就進屋關上門躺床上，呵呵。
兄弟各自成了家，就有了各自的打算。
這家再也不是自己的家了。
第二天一早，老三和老三媳婦就拿出了十萬。簽了協議按了手印後，王松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除了自己一些舊衣裳，竟無一件陳佳和女兒的東西。
從來，她們就沒有把這兒當成是她們的家吧。
陳佳下班時，王松發來資訊說孩子已經接回去了，讓她直接回家。
陳佳打開家門時已飄滿了菜香，王松從廚房探出頭說：“回來啦？洗一洗手可以開飯了。”
如往常一樣。
吃過飯，王松叫女兒先回房間做作業。然後掏出一張存款單，說：“縣城那間房你不喜歡我賣掉了，賣得少了些，只賣十萬。加上之前的工資我都轉到你的卡上了，我工資卡密碼已改成你的生日。
“你可以把密碼改掉，以後我再也不亂轉裡面的錢，你給多少我就花多少。
“老婆，我知道這幾年你跟我受了很多委屈。我錯了，我爸媽大哥他們那邊如果確需要我幫，我會和你商量。以後我會以你和寶寶為重，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陳佳拿起存單看了一會兒放下，說：“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說話的語氣恍若最初認識時那個活潑又陽光的文藝女青年。
——
離婚後， 王松拿著存款去訂了一套小二居室房子，記在女兒名下。
離婚時陳佳只拿走三分之一的存款說作為女兒撫養費。
王松按時上班下班，買菜做飯，生活過得如一面平靜的湖水不起波瀾。
週末去陳佳那裡接女兒過來玩兩天。
女兒樂樂被教育得很好，離婚並未給她帶來怨恨。
樂樂說：“我愛她，我希望她活成她想要的模樣。”（原題：《離婚吧》，作者：傑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