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熱帶雨林營地中, 一群研究人員熬夜誘捕錘頭果蝠並對其進行採樣。
新月初上, 叢林如深海般黑暗。 4個人坐在塑膠椅子上,
這些人正在聆聽錘頭果蝠短促而嘶啞的叫聲。 每晚, 幾十隻雄性錘頭果蝠聚集在這片位於剛果共和國北部的熱帶雨林地區, 並用它們的叫聲爭奪雌性蝙蝠。 錘頭果蝠翼展寬至1米, 是非洲最大的蝙蝠。 它們可能是病毒學其中一個不解之謎的答案, 即致命的埃博拉病毒到底潛伏在哪裡?
這個問題困擾了研究人員40多年。 1976年, 埃博拉病毒突然從位於這片地區西北方向幾百公里、靠近埃博拉河的叢林中出現。 這種當時未知的病原體在揚布庫一家小型教會醫院(位於如今的剛果民主共和國)以及周圍的村莊裡肆虐。
自此以後, 這種如今以其出現的河流而命名的病毒以不可預料的方式重新出現。 大多數出現在非洲中部, 但有時會更遠一些, 在一兩個村莊引起小規模但致命的疾病爆發。 隨後, 在2013年年底, 埃博拉在幾內亞露面, 並且擴散到人口密集的首都柯那克里。 疫情很快吞沒了附近的賴比瑞亞和獅子山。 在這場有記錄以來最大規模的疫情中, 1.1萬餘人在這3個西非國家死亡。
到叢林中抓蝙蝠
44歲的病毒學家Vincent Munster通常在另一個遙遠的大陸工作。
不過, 這些天, 他比較少提及病毒基因和蛋白, 談論較多的是病毒生態學:使動物源病毒在物種間傳播的相互作用網路。 砍伐樹木、狩獵和人類對原始環境的其他侵犯行為均起到了一定作用, 從而使人與潛伏在那裡的微生物發生聯繫。 Munster介紹說, 一旦新的致病原跳躍到人類身上, 全球化、城市化和流動性的力量會使其得到更快的擴散。
這便是為何Munster來到這片叢林抓蝙蝠。 在由埃博拉薩伊病毒(一種最致命的埃博拉病毒)引發的所有疫情中, 一半多發生在此地或者臨近的剛果民主共和國。 “這是全球最大的埃博拉熱點。 ”Munster表示。 事實上, 5月11日, 剛果民主共和國衛生部已告知世界衛生組織, 該國爆發新一輪埃博拉疫情。 迄今為止, 已在7個村莊出現37起疑似病例, 若干人因此喪生。 Munster正計畫再次前往該地區, 説明調查此次疫情。
對動物進行取樣
淩晨兩點, Munster和流行病學家Sarah Olson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她的工作從為野生動物保護協會(WCS)工作的剛果獸醫Alain Ondzie終結的地方開始。 Olson進行了手臂消毒, 穿上防護服, 戴上面具、呼吸器, 並且在兩層塑膠手套上再戴一層皮手套。
Olson把蝙蝠的頭緊緊抓在拇指和食指間, 並將它的下肢顯露出來。 Munster按摩著蝙蝠的膀胱, 直到尿液流進一個塑膠瓶中。 隨後, Olson放開整個動物。 Munster對蝙蝠進行檢查和測量, 另一名研究人員則在旁邊作著筆記。
Olson為WCS工作。 在那裡, 她研究埃博拉如何影響黑猩猩和大猩猩。 對於該病毒如何從蝙蝠傳播到靈長類動物身上, 每個人的猜測都不相同。 不過, 它對這些靈長類動物和對人類一樣危險。 這也是為何WCS成為Munster探索真相的合作夥伴。 “除了非法狩獵,埃博拉是大猩猩遭遇的最大威脅。”WCS靈長類動物學家Emma Stokes曾表示。一些估測資料顯示,2005~2012年,埃博拉導致剛果共和國約一半的大猩猩死亡。這對於該物種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因為全球約60%的大猩猩生活在剛果共和國北部。這裡也正是Munster團隊工作的地方。
反過來,大猩猩和其他靈長類動物又對常常通過處理死亡動物或者食用叢林肉同病毒產生接觸的人類造成了威脅。之所以Ondzie的另一份工作是尋訪當地社區以督促人們不要接觸森林中的死亡動物而是要告知WCS,便是出於這個原因。
測試樣本
當晚分析的第一隻蝙蝠是活的,並且看起來很健康。“非常好的身體狀況。”Munster說,“頭長42毫米,身長97毫米,下肢95毫米。”他用棉簽擦拭著蝙蝠的嘴巴、鼻孔和肛門。突然,這只動物往後退了一下,一個爪子刮破了Munster的塑膠手套。儘管沒有看到眼淚流出,但他丟掉了外層手套,然後換上一副新的。
隨後是最危險的部分:當Olson抓著這只蝙蝠時,Munster將一根針插進翅膀的血管中並緩慢地往外抽血。“你必須得非常小心。”他說,“畢竟我們談論的是埃博拉。”
Munster知道如何處理致命病毒。在2013~2015年埃博拉爆發期間,他在蒙羅維亞測試了上百個樣本。太多的樣本對該病毒呈陽性。“我們低估了這種病毒。”Munster說。他決定不再犯這種錯誤。剛果共和國正在發生快速的改變。研究人員的帳篷距離一條將該國一分為二的道路可能只有100米。這條道路向南延伸800公里,直達首都布拉柴維爾。當Munster在若干年前第一次來到此地時,它還是紅色的土地。如今,這條道路已變成平滑的柏油路。如果埃博拉病毒再次從森林中出現,那麼明天就有可能到達布拉柴維爾,再過一天便會到達波士頓、孟買或者柏林。
該團隊挨個檢查了13只蝙蝠,然後將它們釋放。淩晨5點左右,錘頭果蝠的叫聲漸漸消退。最後一個袋子被打開,研究人員對最後一隻動物進行了擦拭。他們將晚上收集的樣本儲存在液氮中。由於運送這些可能含有埃博拉病毒的材料涉及多個部門 ,因此樣本可能在數月內都無法抵達美國。
一旦樣本到達,它們將被分開,其中一部分用於在Munster的實驗室中測試埃博拉RNA。如果證明呈陽性,研究人員將把另一部分樣本同培養的蝙蝠和猴子細胞混合,以測試其對活化病毒是否呈陽性。“你僅需要將一小部分樣本加到你的細胞中,然後等著看是否出現病毒複製。”Munster介紹說,如果足夠的樣本測試呈陽性,他的團隊便有可能建立一個病毒水準如何在蝙蝠種群內波動的模式。這種監測能説明科學家理解引發流感病毒從動物跳躍到人類身上的因素。而這或許有一天能帶來對埃博拉病毒的類似理解。(宗華編譯)
“除了非法狩獵,埃博拉是大猩猩遭遇的最大威脅。”WCS靈長類動物學家Emma Stokes曾表示。一些估測資料顯示,2005~2012年,埃博拉導致剛果共和國約一半的大猩猩死亡。這對於該物種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因為全球約60%的大猩猩生活在剛果共和國北部。這裡也正是Munster團隊工作的地方。反過來,大猩猩和其他靈長類動物又對常常通過處理死亡動物或者食用叢林肉同病毒產生接觸的人類造成了威脅。之所以Ondzie的另一份工作是尋訪當地社區以督促人們不要接觸森林中的死亡動物而是要告知WCS,便是出於這個原因。
測試樣本
當晚分析的第一隻蝙蝠是活的,並且看起來很健康。“非常好的身體狀況。”Munster說,“頭長42毫米,身長97毫米,下肢95毫米。”他用棉簽擦拭著蝙蝠的嘴巴、鼻孔和肛門。突然,這只動物往後退了一下,一個爪子刮破了Munster的塑膠手套。儘管沒有看到眼淚流出,但他丟掉了外層手套,然後換上一副新的。
隨後是最危險的部分:當Olson抓著這只蝙蝠時,Munster將一根針插進翅膀的血管中並緩慢地往外抽血。“你必須得非常小心。”他說,“畢竟我們談論的是埃博拉。”
Munster知道如何處理致命病毒。在2013~2015年埃博拉爆發期間,他在蒙羅維亞測試了上百個樣本。太多的樣本對該病毒呈陽性。“我們低估了這種病毒。”Munster說。他決定不再犯這種錯誤。剛果共和國正在發生快速的改變。研究人員的帳篷距離一條將該國一分為二的道路可能只有100米。這條道路向南延伸800公里,直達首都布拉柴維爾。當Munster在若干年前第一次來到此地時,它還是紅色的土地。如今,這條道路已變成平滑的柏油路。如果埃博拉病毒再次從森林中出現,那麼明天就有可能到達布拉柴維爾,再過一天便會到達波士頓、孟買或者柏林。
該團隊挨個檢查了13只蝙蝠,然後將它們釋放。淩晨5點左右,錘頭果蝠的叫聲漸漸消退。最後一個袋子被打開,研究人員對最後一隻動物進行了擦拭。他們將晚上收集的樣本儲存在液氮中。由於運送這些可能含有埃博拉病毒的材料涉及多個部門 ,因此樣本可能在數月內都無法抵達美國。
一旦樣本到達,它們將被分開,其中一部分用於在Munster的實驗室中測試埃博拉RNA。如果證明呈陽性,研究人員將把另一部分樣本同培養的蝙蝠和猴子細胞混合,以測試其對活化病毒是否呈陽性。“你僅需要將一小部分樣本加到你的細胞中,然後等著看是否出現病毒複製。”Munster介紹說,如果足夠的樣本測試呈陽性,他的團隊便有可能建立一個病毒水準如何在蝙蝠種群內波動的模式。這種監測能説明科學家理解引發流感病毒從動物跳躍到人類身上的因素。而這或許有一天能帶來對埃博拉病毒的類似理解。(宗華編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