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流派不同, 爭論不可避免。 因為學術爭論升級為打擊報復、進而消滅對手的肉體及靈魂的案件在北宋前還是比較少的, 要不然, 也不會出現春秋戰國時期的百家爭鳴的盛況。 今天, 小編要講述南宋周密《齊東野語》“台妓嚴蕊”的記載, 而且淩濛初《二刻拍案驚奇》第十二卷《甘受刑俠女著芳名》的故事, 來剖析下那場因一個名叫嚴蕊的美女引發的學術爭論。
貌美如花的嚴蕊
王國維《人間詞話》說“宋人小說,
多不足信”。
國學大師列舉了《雪舟脞語》,
以朱熹《糾唐仲友奏牘》為證——以當事人書面材料為證,
證“《齊東野語》所紀朱、唐公案,
恐亦未可信”,
依筆者愚見,
甚不適合。
以現代人的觀點推測朱熹與唐仲友的爭論, 我認為是因學術觀點不同導致的一場公案。
元人陶宗儀《說郛》卷五十七, 有一句話倒是引起筆者注意, “壽皇問宰執二人曲直, 對曰:‘秀才爭閒氣耳’。 ”
案:南宋淳熙九年(1182),
天臺營妓嚴蕊, 字幼芳, 善琴、弈、歌舞、絲竹、書畫, 色藝冠一時。 間作詩詞, 有新語。 頗通古今, 善逢迎。 四方聞其名, 有不遠千里而登門者。
嚴蕊畫像
民間傳說, 嚴蕊人美心靈也美, 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最厲害的, 還是善於察顏觀色。 領導喜歡也在所難免。
1182年, 朱熹已經五十二歲, 知天命, 而且, 經過淳熙二年(1175年)的“寒泉之會”、“鵝湖之會”,
唐仲友, 字與正, 金華人, 紹興進士, 曾任建康府通判, 上萬言書論時政, 後擢江西提刑, 為朱熹彈劾罷官, 有《六經解》、《諸史精義》、《皇極經世圖譜》等著作。 從學術地域上, 唐仲友應歸類為陳亮的“永康學派”。 該學派反對性命之說, 主張功利之學;“談王說霸”, 倡言改革;“專言事功”, 蔑視理學家的空談心性命理, 認為“義利就在利欲中, 故利體現了義, 人欲體現了天理。
道學家朱熹
南宋淳熙九年(1182年), 因上年浙東大饑, 因朱熹在南康救荒有方, 宰相王淮薦朱熹賑災, 提舉浙東常平茶鹽公事。 同年, 朱熹巡行台州, 因唐仲友的永康學派反對朱熹的理學, 朱熹連上六疏彈劾唐仲友, 其中第三、第四狀論及唐與嚴蕊風化之罪,下令黃岩通判抓捕嚴蕊,關押在台州和紹興,施以鞭笞,逼其招供,“兩月之間,一再杖,幾死。”嚴蕊寧死不從,並道:“身為賤妓,縱合與太守有濫,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偽,豈可妄言以汙士大夫,雖死不可誣也。”
俠女受刑
嚴蕊受刑圖
朱熹先後六次上狀奏劾唐仲友不法,浙東任職僅九個月即離任。朱熹甚至直指當時宰相王淮與唐仲友上下串通勾結的事實。迫于壓力,王淮免去唐仲友江西提刑新任。
王淮一生為官40年,為南宋名相,他的老闆宋孝宗評論他“不黨無私,剛直不阿”。他舉薦過李燾、朱熹、呂祖謙、辛棄疾、陸遊等;在樞密院,他力主抗金,對於朱熹與唐仲友互相攻訐,王淮多居間調停息事。
此事朝野議論,震動宋孝宗,孝宗認為是“秀才爭閒氣”,將朱熹調任,轉由嶽飛第三子岳霖任提點刑獄,釋放嚴蕊,問其歸宿。嚴蕊作《蔔運算元·不是愛風塵》:“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岳霖判令從良,後被趙宋宗室納為妾。
嚴蕊及詞作
《齊東野語》所載其詞作《如夢令》、《鵲橋仙》、《蔔運算元》,當然也不能確定是否為其原創。據此改編的黃梅戲《莫問奴歸處》,久演不衰。
然而,這段公案,有幾點值得注意:一、古代妓女應是以伎為主,也即熟悉琴棋書畫等基本功課,能吟詩作詞兼貌美如花,肯定能後世流芳。二、古代官員與治下喪失人身自由的營妓的關係,存在不正當男女關係也不儘然。如果唐仲友確無嚴蕊為濫(不正當男女關係)的話,那簡直是道德標兵。三、朱熹與唐仲友都是政府官員,朱熹寫舉報信舉報唐仲友,打嚴蕊美臀,有失朱熹理學大師身份,存在“爭閒氣”之嫌。四、若唐仲友存在朱熹舉報信所述事實,唐仲友便是“帶病”升遷。
《宋史.王淮傳》也評價了這段公案:“朱熹為浙東提舉,劾知台州唐仲友。淮素善仲友,不喜熹,乃擢陳賈為監察禦史,俾上疏言:‘近日道學假名濟偽之弊,請詔痛革之。’鄭丙為吏部尚書,相與葉力攻道學,熹由此得祠。其後慶元偽學之禁始於此。”《宋史》為元丞相脫脫等主持修撰,這段文字卻把一個理學派宗師推廣他的思想之難透露在故紙堆裡。
無論唐仲友與嚴蕊是否真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朱熹必須彈劾唐仲友。據娛樂新聞報導,有公司正投資拍攝《嚴蕊傳》。這段風流公案必定是電視劇重點演繹的故事。
1182年,朱熹除了彈劾唐仲友之外,還將《大學章句》《中庸章句》《論語集注》《孟子集注》四書合刊,經學史上的“四書”之名才第一次出現。朱熹將《四書》定為封建士子修身的準則,《四書》構成了朱熹的一個完整的理學思想體系。元朝迄至明清,《四書集注》遂長期為歷代封建王朝所垂青,作為治國之本,也作為人們思想行為的規範,成為封建科舉的標準教科書。
名垂千古的朱子
其中第三、第四狀論及唐與嚴蕊風化之罪,下令黃岩通判抓捕嚴蕊,關押在台州和紹興,施以鞭笞,逼其招供,“兩月之間,一再杖,幾死。”嚴蕊寧死不從,並道:“身為賤妓,縱合與太守有濫,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偽,豈可妄言以汙士大夫,雖死不可誣也。”俠女受刑
嚴蕊受刑圖
朱熹先後六次上狀奏劾唐仲友不法,浙東任職僅九個月即離任。朱熹甚至直指當時宰相王淮與唐仲友上下串通勾結的事實。迫于壓力,王淮免去唐仲友江西提刑新任。
王淮一生為官40年,為南宋名相,他的老闆宋孝宗評論他“不黨無私,剛直不阿”。他舉薦過李燾、朱熹、呂祖謙、辛棄疾、陸遊等;在樞密院,他力主抗金,對於朱熹與唐仲友互相攻訐,王淮多居間調停息事。
此事朝野議論,震動宋孝宗,孝宗認為是“秀才爭閒氣”,將朱熹調任,轉由嶽飛第三子岳霖任提點刑獄,釋放嚴蕊,問其歸宿。嚴蕊作《蔔運算元·不是愛風塵》:“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岳霖判令從良,後被趙宋宗室納為妾。
嚴蕊及詞作
《齊東野語》所載其詞作《如夢令》、《鵲橋仙》、《蔔運算元》,當然也不能確定是否為其原創。據此改編的黃梅戲《莫問奴歸處》,久演不衰。
然而,這段公案,有幾點值得注意:一、古代妓女應是以伎為主,也即熟悉琴棋書畫等基本功課,能吟詩作詞兼貌美如花,肯定能後世流芳。二、古代官員與治下喪失人身自由的營妓的關係,存在不正當男女關係也不儘然。如果唐仲友確無嚴蕊為濫(不正當男女關係)的話,那簡直是道德標兵。三、朱熹與唐仲友都是政府官員,朱熹寫舉報信舉報唐仲友,打嚴蕊美臀,有失朱熹理學大師身份,存在“爭閒氣”之嫌。四、若唐仲友存在朱熹舉報信所述事實,唐仲友便是“帶病”升遷。
《宋史.王淮傳》也評價了這段公案:“朱熹為浙東提舉,劾知台州唐仲友。淮素善仲友,不喜熹,乃擢陳賈為監察禦史,俾上疏言:‘近日道學假名濟偽之弊,請詔痛革之。’鄭丙為吏部尚書,相與葉力攻道學,熹由此得祠。其後慶元偽學之禁始於此。”《宋史》為元丞相脫脫等主持修撰,這段文字卻把一個理學派宗師推廣他的思想之難透露在故紙堆裡。
無論唐仲友與嚴蕊是否真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朱熹必須彈劾唐仲友。據娛樂新聞報導,有公司正投資拍攝《嚴蕊傳》。這段風流公案必定是電視劇重點演繹的故事。
1182年,朱熹除了彈劾唐仲友之外,還將《大學章句》《中庸章句》《論語集注》《孟子集注》四書合刊,經學史上的“四書”之名才第一次出現。朱熹將《四書》定為封建士子修身的準則,《四書》構成了朱熹的一個完整的理學思想體系。元朝迄至明清,《四書集注》遂長期為歷代封建王朝所垂青,作為治國之本,也作為人們思想行為的規範,成為封建科舉的標準教科書。
名垂千古的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