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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鮮為人知的癖好

錢鐘書在《圍城》中有這麼一段妙語:汪處厚雖然做官, 骨子裡只是個文人, 文人最喜歡有人死, 可以有題目做哀悼的文章。 棺材店和殯儀館只做新死人的生意, 文人會向一年、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陳死人身上生髮。 “周年逝世紀念”和“三百年祭”, 一樣的好題目。 死掉太太——或者死掉丈夫, 因為有女作家——這題目尤其好;旁人儘管有文才, 太太或丈夫只是你的, 這是註冊專利的題目。 汪處厚在新喪裡做“亡妻事略”和“悼亡”詩的時候, 早想到古人的好句:“眼前新婦新兒女, 已是人生第二回, ”只恨一時用不上……

曾國藩就有汪處厚這樣的癖好,

他也寫了不少“只恨一時用不上”的挽聯, 並為此而開罪了好友湯鵬。

曾國藩在做京官時, 居官問學之餘, 喜歡創作對聯, 尤其喜作挽聯。 挽聯頗有蓋棺論定的意思, 數十個字的篇幅, 既要總結生平, 又要表達情感, 兼要發表評論, 還要有一定的高度, 不下苦功夫實在寫不好。 只是, 可作挽聯的人多為新近死去的親朋故舊, 哪裡會有那麼多蓋棺定論的死者等著他“敬挽”呢?此公眉頭一皺, 計上心來, 稍作變通, 進行“生挽”——即給身邊熟悉的活人預寫挽聯, 以資練習。 這種做法當然不厚道。 但對提高水準, 據說倒是助益顯著。 當然, 這事兒得偷偷地幹, 決不敢讓被挽者知道。

道光年間的一個春節, 曾國藩正利用春節閒暇在書房中創作挽聯,

比他大10歲的好朋友湯鵬適時前來拜年。 二人關係素來密切, 湯鵬也就不待通報徑直到書房來找國藩。 說來也巧, 國藩這時正寫到“海秋(湯鵬字)夫子千古”, 陡然見到被挽者現身, 趕緊手忙腳亂地藏掖條幅。 湯鵬以為他在寫春聯, 只是好奇為啥用白紙不用紅紙, 便要看看寫了什麼。 國藩死死捂住, 湯鵬秉性霸蠻, 兼好奇心重, 乃不管不顧一把扯過來看個究竟。 不看則已, 一看差點暈倒:好朋友竟在這新春吉日給自己寫挽聯!這還了得, 湯鵬對曾國藩重重吐了口唾沫, 拂袖而去。 www.gs5000.cn

不用說, 這都是挽聯惹的禍。 湯鵬是湖南益陽人, 字秋海, 曾國藩的老鄉, 兩人又都是重臣穆彰阿的得意門生, 在一起做京官,

過從甚密。 挽聯風波後, 怒不可遏的湯鵬反目, 與曾國藩割袍斷義。

湯鵬聰慧過人, 他22歲中舉, 23歲連捷進士及第, 被譽為“淩轢百代之才”, “意氣蹈厲, 謂天下事無不可為者”, 認為“徒為詞章士無當也”。 其人性情儻易, 不中繩墨, 喜歡放言高論, 目無餘子, 甚至連司馬遷、韓愈都不放在眼裡。 湯鵬雖科甲順利, 官場卻很不得志, “禮曹十年不放一府道, 八年不一禦史”, 長年待職閑曹, 終不為朝廷重用。 後來更因事遷謫, “恃才傲物, 謗口繁多”。

湯鵬的死也很是離奇。 一天酷熱, 幾個朋友聚在湯鵬家閒聊。 有人偶然說到大黃藥性峻烈, 不可隨便服用。 湯鵬漫不經心地說:“那有什麼?我經常服用它。 ”大家感到愕然, 半信半疑。 湯鵬大怒, 立刻命僕人去藥鋪買了幾兩回來,

馬上煎服。 喝了一半, 朋友們擔心出事, 攘肩捉背, 群起制止。 但湯鵬堅決不聽, 堅持將一罐大黃全部服下, 結果當天暴卒。 好奇倔強到不惜生命的地步, 實屬奇人奇事。 曾國藩在祭文中沉痛地說:“一呷之藥, 椓我天民”, 即指此事。

對於兩人絕交的真正原因, 曾國藩自然也不會承認, 因為承認了將有損他的道德文章形象。 他在給湯鵬的寫的祭文中, 將兩人斷交的原因歸結于湯鵬對曾國藩批評其著作《浮邱子》不滿:“一語不能, 君乃狂罵。 我實無辜, 詎敢相下?”

湯鵬的死, 曾國藩為其送上的挽聯是:

著書成二十萬言, 才未盡也;

得謗遍九州四海, 名亦隨之。

至於這是曾國藩當時即興寫就, 還是“生挽”的成稿, 自然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曾國藩後來的挽聯創作日漸爐火純青, 他的全集中, 收有其創作的挽聯七十七副。 近代古文家、詩人吳恭亨曾說:“曾文正聯語雄奇突兀, 如華嶽之拔地, 長江之匯海, 字字精金美玉, 亦字字布帛菽粟。 ”對曾氏之聯語評價不可謂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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