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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前法軍狂熱的進攻學派:讓官兵穿著花哨軍服排隊密集衝鋒

在普法戰爭中遭受慘敗以後的最初階段, 虛弱的國力和軍力迫使戰敗的法國把防禦作為戰略的基礎。 法軍總參謀部沿著法德新的邊境地區建築了一系列堡壘, 計畫扼守這一要塞體系, 先把入侵者擋住, 經過消耗和削弱, 爾後再來個決定性的反擊。 不過, 隨著國家的重建和實力的恢復, 法國的經濟繁榮得以再現, 在殖民方面更是頗為成功, 創建了一個面積和人口上僅次於英國的海外帝國。 但是民族仇恨依然在法國人, 特別是軍人心頭燃燒。 儘管國內政治上糾紛不斷, 但能把所有法國人全都團結起來的,

便是孚日山脈那一邊的蒼翠——阿爾薩斯和洛林。

▲凡爾登戰場上在斷壁殘垣中鏖戰正酣的法德兩軍士兵。 此次戰役持續長達10個月之久, 是戰爭史上歷時最長、死傷最為慘重的一場戰役

可惜只要德國還是俾斯麥掌權, 法國就很難找到強大盟友並有機會實施報復。

然而, 當好大喜功卻缺乏經驗的德皇威廉二世, 解除了不支持他稱霸世界幻想的老首相職務後, 法國得以穩步增加其在歐洲大陸上的聯盟。 1894年, 法國毫不猶豫地和俄國沙皇結成了聯盟。 1904年, 德國因擴充海軍與海外擴張而與英國關係惡化, 而法國則以在商業競爭和殖民地劃分上的友好諒解, 與英國達成了“親切的協約”。 法國還用同樣的方式, 排解了英國和俄國的分歧, 使二者也聯合了起來(1907)。 義大利雖是德國的同盟, 卻和法國也有秘密諒解。 這樣一來, 奧地利便成為德國最後的重要同盟。

▲在這張宣傳畫中, 使用3位女性形象——瑪麗亞娜、祖國母親和不列顛尼婭分別代表協約國的3個主要成員:法國、俄國和英國。 其中, 瑪麗亞娜是自“大革命”以來強調團結、統一的共和國的象徵, 巴黎共和國廣場以及法國各市鎮廳都安放有她的半身像

在這種情況下, 越來越多血氣方剛的年輕軍官對法國年復一年仍困處守勢, 滋長了厭倦情緒, 躍躍欲試地開始提出疑問。

他們認為防禦違背了法蘭西的傳統精神, 在高談闊論說進攻才應最適合法國國民的氣質。 這種學說最早源出於一個在普法戰爭中陣亡的阿爾當·迪皮克上校, 他所著的《戰鬥之研究》在其死後才出版。 即使面對工業化與現代火力, 迪皮克斷言:人仍然是戰鬥中起決定作用的力量。 他曾仔細研究了哪些因素能使人積極作戰, 並寫過一篇相當好的關於作戰心理學方面的論文。 但令人遺憾的是, 他認為在戰爭中精神因素壓倒物質因素, 即思想可以征服物質。 因此, 他認為勝敗完全是思想狀態的產物, 而非取決於物質力量, 贏得戰爭勝利靠得是參戰個人的勇猛。

這些觀點後來被斐迪南·福煦在戰爭學院的授課中所發揮。

他也強調了心理方面的特殊重要性, 說戰爭是一幕充滿恐怖的戲劇, 勝負將由精神因素來決定。 戰鬥的目的不是毀在敵軍的物質, 真正目標是打擊其士氣。 哪一方有較大的勇氣而不向任何失敗的觀念屈服, 也就能擊敗決心較差的敵人。 這可見于他的一些名言:“一場勝仗就是一次決不服輸的戰鬥”、“戰爭是精神力量的考驗”(“勝利即意志”)。 他還指出, 只有進攻戰才能在戰爭中奏效, 因為進攻者享有精神上的優勢, 集中兵力加上高速度就是通向勝利的主要途徑。 動搖敵人意志的最理想的戰略是機動作戰, 因為這種作戰樣式既能達到突然性、又能瓦解敵方士氣。

不過福煦也提出警告, 認為那種光憑士氣便能克敵制勝的想法是一種“幼稚的見解”, “有較大意志力和智力的人常能獲勝”。在他的兩本著作《戰爭原理》和《作戰指導》中,細敘了前衛部隊的佈置、安全措施或警戒部署之必要,火力諸要素,服從與紀律之必需等等。但福煦錯誤估計了自動武器的作用,甚至辯解說火力增強對進攻而不是防禦有利。這種觀點加上對精神力量的推崇,導致福煦在法國總參謀部的信徒們得出法國步兵在進攻中是不可抗拒的結論。可惜,他們所掌握的只是福煦軍事原理的末節而非基礎。

▲德國雖強調在戰鬥中奪取主動權和進攻的重要性,但沒有象法國那樣走極端。攻勢原則的宣導者福煦(如圖)錯誤地認為,火力增強對攻守雙方同樣有利,但仍未忽視隱蔽物的運用以及保密性。可那些狂熱的追隨者曲解、濫用了他的理論,片面主張不論任何條件、任何時間、不惜任何代價盲目實施攻擊

這些人找到了“一位心腸火熱,才華出眾的軍官”——路易·盧瓦佐·德·格朗梅松上校作為其代言人,他是總參謀部任第三處即作戰處處長。1911年,他在戰爭學院作了兩次演講,向聽眾們指明了法蘭西的致勝之道。他所大談特談的是“衝動”,它的精義在於殊死進攻。“一經交戰,就不容三心二意,而必須全力以赴,死拼到底,把人的耐力發揮到極限。”他說:“在攻勢中,魯莽就是最好的保證……讓我們寧可過度,而絕不要不及……對於攻擊只有兩件事是必要的,知道敵人在哪裡,和決定我們應做什麼,至於敵人的意圖根本不必加以考慮。”對於1871年法國被迫割地賠款的悲慘回憶,他則灌輸以下硬性的教條,即甚至於每一寸國土都必須死守到底,如果領土已經喪失,那就必須立即發動進攻來予以奪回,不管當時機會是如何不適當。

那些“無論如何都要進攻”的軍人必勝意志影響了於1912年出任法軍總參謀長的約瑟夫·霞飛將軍,隨即這個“進攻到底”的學說便被軍方高層正式接受了,於是這個思想的“門徒”也構成了霞飛的左右親信,從而控制了整個法國陸軍,並使他們的新學派的理論有了付諸實施的機會。這批人擯棄了原先的防禦方針,另起爐灶重新制定了一個全新的進攻方案,即被稱為“第17號”的計畫,因為它是1871年以來被批准的第十七個計畫。它於1913年4月制訂完成,未經討論、也沒有徵求意見就草草通過了。這項計畫是以直接的正面進攻為基礎,主張集中所有的兵力,全力發起猛烈的攻勢,重新奪回法國東部被強佔的阿爾薩斯和洛林的領土,然後跨過萊茵河攻入德國的心臟地帶直到其首都柏林為止。但其實,與德國相比,法國的人口處於劣勢。因此對法軍那些高級將領來說,最大的難題就是找到一條能夠平衡對手數量優勢的取勝之道,而不是盲目的沖上去。

▲霞飛大腹便便、一臉慈祥,被親切地稱為“老爹”。但外表掩蓋了其堅強的個性。他平靜,有耐心,並有條不紊,很勇敢、堅定和大膽;不過有時也非常固執,思維和決策遲鈍,討厭那些試圖改變他想法的企圖。他確實不算才華出眾,可也不會被嚇倒,更不會驚慌失措

與此同時,法軍總參謀部也受到所屬第二處——又稱情報處——搜集的許多情報,充分證實了德國人要動用強大兵力經比利時對法國軍隊實施迂回包圍。這就使法國人不能不重視這一重大威脅,不過他們認為德軍在其右翼投入的兵力越大,他們在左翼和中央的兵力就要相應減少,法軍也就可以在這一帶達成突破。法軍副總參謀長諾埃爾·愛德華·德·卡斯特爾諾將軍認為,德國必定會在東面投入較多兵力對付俄國人,可用於法國戰場的軍隊人數必受牽制,他們如果再在比利時投入大量兵力,“對我方就越是有利”,法軍對德軍中央和左翼就會具有優勢,可以“把他們攔腰切斷”。

法國最偉大的軍事家拿破崙·波拿巴曾認為,求勝的意志是戰場上取得成功的根本因素。不言而喻,這點在18、19世紀是無疑是正確的。但是到了20世紀,這種思想也就與技術的不斷發展的現實和殘酷的實戰經驗日趨脫節了。可法軍將領們卻仍把它視為實現自己願望的唯一方法,並將之推向了可笑的——同時也是可悲和可怕的極端。和第17號計畫同時一併通過並頒佈的新版《野戰條例》,開頭便是豪言壯語、氣概不凡:“法國陸軍現已恢復其傳統,自今而後除進攻外,不知其它律令。”它宣佈:“惟有進攻戰才能達到積極的戰果。利用每一個機會發動進攻乃是可靠的取勝之道。”條例還教導士兵說:“軍心士氣重於一切,一切戰爭都是軍心士氣的較量。一旦失去征服敵人的希望,失敗便不可避免。勝利並不屬於蒙受傷亡最少的一方,而是歸於意志最堅強、士氣最旺盛的一方。”

條例把防禦戰踩在腳下不屑一顧,所開列的8條軍令殺氣騰騰:“決戰”、“銳意進攻,毫不猶豫”、“勇猛兇狠、堅忍不拔”、“摧跨敵方鬥志”、“無情追擊,不顧疲勞”……卻沒有一處述及火力、物資,甚至不包括臨時湊合的土木工事和築壘的規定。它的制定者並不認為敵方火炮和機槍可以產生更大威力,也沒有採取措施設法減少因此而造成慘重傷亡的可能性。接下來的幾個月,法國便是在這一計畫及條例的基礎上改編法國陸軍。在1913年的夏季演習中,法軍仍是以19世紀早期的隊形出現,上著刺刀、以密集隊形進攻,而且也沒有任何炮兵準備射擊。伴隨他們的是鮮豔的軍旗和熱鬧的軍樂隊。英國人在布林戰爭之後便已採用卡其軍服,德國也正把藍軍裝改成土灰色,但法國兵仍然是一身華而不實的花哨穿戴——暗藍色短上衣和猩紅色的軍帽、褲子;軍官帶著白頭套,修飾得漂漂亮亮走在隊伍前面。

▲由於受到進攻學派狂熱思想的感染,20世紀時代的法軍仍是以100年前的隊形出現在戰場上,上刺刀、以密集的隊形進攻。貝當眾人揭醉我獨醒,發表了批評,卻被視為異端邪說,一度受到排擠

到1914年2月,第17號計畫已安排就緒。法國陸軍從上到下,幾乎都已受到這種狂熱思想的感染,完全沉醉其中。

本文為築壘地域與文匯報聯合創作

“有較大意志力和智力的人常能獲勝”。在他的兩本著作《戰爭原理》和《作戰指導》中,細敘了前衛部隊的佈置、安全措施或警戒部署之必要,火力諸要素,服從與紀律之必需等等。但福煦錯誤估計了自動武器的作用,甚至辯解說火力增強對進攻而不是防禦有利。這種觀點加上對精神力量的推崇,導致福煦在法國總參謀部的信徒們得出法國步兵在進攻中是不可抗拒的結論。可惜,他們所掌握的只是福煦軍事原理的末節而非基礎。

▲德國雖強調在戰鬥中奪取主動權和進攻的重要性,但沒有象法國那樣走極端。攻勢原則的宣導者福煦(如圖)錯誤地認為,火力增強對攻守雙方同樣有利,但仍未忽視隱蔽物的運用以及保密性。可那些狂熱的追隨者曲解、濫用了他的理論,片面主張不論任何條件、任何時間、不惜任何代價盲目實施攻擊

這些人找到了“一位心腸火熱,才華出眾的軍官”——路易·盧瓦佐·德·格朗梅松上校作為其代言人,他是總參謀部任第三處即作戰處處長。1911年,他在戰爭學院作了兩次演講,向聽眾們指明了法蘭西的致勝之道。他所大談特談的是“衝動”,它的精義在於殊死進攻。“一經交戰,就不容三心二意,而必須全力以赴,死拼到底,把人的耐力發揮到極限。”他說:“在攻勢中,魯莽就是最好的保證……讓我們寧可過度,而絕不要不及……對於攻擊只有兩件事是必要的,知道敵人在哪裡,和決定我們應做什麼,至於敵人的意圖根本不必加以考慮。”對於1871年法國被迫割地賠款的悲慘回憶,他則灌輸以下硬性的教條,即甚至於每一寸國土都必須死守到底,如果領土已經喪失,那就必須立即發動進攻來予以奪回,不管當時機會是如何不適當。

那些“無論如何都要進攻”的軍人必勝意志影響了於1912年出任法軍總參謀長的約瑟夫·霞飛將軍,隨即這個“進攻到底”的學說便被軍方高層正式接受了,於是這個思想的“門徒”也構成了霞飛的左右親信,從而控制了整個法國陸軍,並使他們的新學派的理論有了付諸實施的機會。這批人擯棄了原先的防禦方針,另起爐灶重新制定了一個全新的進攻方案,即被稱為“第17號”的計畫,因為它是1871年以來被批准的第十七個計畫。它於1913年4月制訂完成,未經討論、也沒有徵求意見就草草通過了。這項計畫是以直接的正面進攻為基礎,主張集中所有的兵力,全力發起猛烈的攻勢,重新奪回法國東部被強佔的阿爾薩斯和洛林的領土,然後跨過萊茵河攻入德國的心臟地帶直到其首都柏林為止。但其實,與德國相比,法國的人口處於劣勢。因此對法軍那些高級將領來說,最大的難題就是找到一條能夠平衡對手數量優勢的取勝之道,而不是盲目的沖上去。

▲霞飛大腹便便、一臉慈祥,被親切地稱為“老爹”。但外表掩蓋了其堅強的個性。他平靜,有耐心,並有條不紊,很勇敢、堅定和大膽;不過有時也非常固執,思維和決策遲鈍,討厭那些試圖改變他想法的企圖。他確實不算才華出眾,可也不會被嚇倒,更不會驚慌失措

與此同時,法軍總參謀部也受到所屬第二處——又稱情報處——搜集的許多情報,充分證實了德國人要動用強大兵力經比利時對法國軍隊實施迂回包圍。這就使法國人不能不重視這一重大威脅,不過他們認為德軍在其右翼投入的兵力越大,他們在左翼和中央的兵力就要相應減少,法軍也就可以在這一帶達成突破。法軍副總參謀長諾埃爾·愛德華·德·卡斯特爾諾將軍認為,德國必定會在東面投入較多兵力對付俄國人,可用於法國戰場的軍隊人數必受牽制,他們如果再在比利時投入大量兵力,“對我方就越是有利”,法軍對德軍中央和左翼就會具有優勢,可以“把他們攔腰切斷”。

法國最偉大的軍事家拿破崙·波拿巴曾認為,求勝的意志是戰場上取得成功的根本因素。不言而喻,這點在18、19世紀是無疑是正確的。但是到了20世紀,這種思想也就與技術的不斷發展的現實和殘酷的實戰經驗日趨脫節了。可法軍將領們卻仍把它視為實現自己願望的唯一方法,並將之推向了可笑的——同時也是可悲和可怕的極端。和第17號計畫同時一併通過並頒佈的新版《野戰條例》,開頭便是豪言壯語、氣概不凡:“法國陸軍現已恢復其傳統,自今而後除進攻外,不知其它律令。”它宣佈:“惟有進攻戰才能達到積極的戰果。利用每一個機會發動進攻乃是可靠的取勝之道。”條例還教導士兵說:“軍心士氣重於一切,一切戰爭都是軍心士氣的較量。一旦失去征服敵人的希望,失敗便不可避免。勝利並不屬於蒙受傷亡最少的一方,而是歸於意志最堅強、士氣最旺盛的一方。”

條例把防禦戰踩在腳下不屑一顧,所開列的8條軍令殺氣騰騰:“決戰”、“銳意進攻,毫不猶豫”、“勇猛兇狠、堅忍不拔”、“摧跨敵方鬥志”、“無情追擊,不顧疲勞”……卻沒有一處述及火力、物資,甚至不包括臨時湊合的土木工事和築壘的規定。它的制定者並不認為敵方火炮和機槍可以產生更大威力,也沒有採取措施設法減少因此而造成慘重傷亡的可能性。接下來的幾個月,法國便是在這一計畫及條例的基礎上改編法國陸軍。在1913年的夏季演習中,法軍仍是以19世紀早期的隊形出現,上著刺刀、以密集隊形進攻,而且也沒有任何炮兵準備射擊。伴隨他們的是鮮豔的軍旗和熱鬧的軍樂隊。英國人在布林戰爭之後便已採用卡其軍服,德國也正把藍軍裝改成土灰色,但法國兵仍然是一身華而不實的花哨穿戴——暗藍色短上衣和猩紅色的軍帽、褲子;軍官帶著白頭套,修飾得漂漂亮亮走在隊伍前面。

▲由於受到進攻學派狂熱思想的感染,20世紀時代的法軍仍是以100年前的隊形出現在戰場上,上刺刀、以密集的隊形進攻。貝當眾人揭醉我獨醒,發表了批評,卻被視為異端邪說,一度受到排擠

到1914年2月,第17號計畫已安排就緒。法國陸軍從上到下,幾乎都已受到這種狂熱思想的感染,完全沉醉其中。

本文為築壘地域與文匯報聯合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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