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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老北平三裡屯往事,我和我同母異父的哥哥!

我六歲那年, 屯子裡突然來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

那女人蓬頭垢面, 衣不蔽體, 白花花的臀部在輕微的動作間從襤褸的布襖裡影影綽綽滑出。

時值凜冬, 大雪下了三天都沒停, 淺塘鎮下學歸來的孩子們看見屯子口三面被積雪堆積起的狹小隘口裡站著的女人, 一個個像是看見了稀奇物種, 他們的鼻涕趁同伴不注意時互相抹在裹得嚴實的冬襖上, 瞧著被逼進土牆根兒瑟瑟發抖的女人, 眼睛放光, 如同饑餓的小狼。

幾個不安分的孩童攢著雪球丟向女人, 嚇得女人口中尖叫, 驚恐地向雪堆裡鑽, 我也學著他們張牙舞爪地向女人扔雪球, 然後發出痛快淋漓的笑聲。

“江絨, 你個女孩子家家真野, 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個帶把的。 ”說話的孩子是個叫馬小五的胖子, 屯子裡的人都管他叫小五。

小五從小力氣就特別大, 平常在屯子裡沒少惹是生非, 屯子裡的孩子看見他跟小雞見了母雞一樣,

大他兩三歲的人都不敢跟他打架, 由於長得胖, 每次他笑的時候就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看起來特討厭。

小五正說著話就在我屁股上掐了一下。

“爪子賤!”我抬手就狠狠地挖在小五的臉上。

小五的臉上當即出現五道清晰的抓痕, 他捂著臉倒在雪地裡哇哇大哭。

“江絨!”母親遠遠地看見我將小五抓翻在地, 她氣急敗壞地跑過來, 看著我一臉傲嬌的神情, 一腳將我蹬在雪地裡。

小五見我母親來了, 一出溜爬起來, 摸著臉上的抓痕呲牙咧嘴喊道:“嬸兒, 你家江絨打我, 你看看她把我挖的!”

我見小五告狀, 就指著他說道:“你給我等著。 ”

“反天了你, 讓你在家看著爐子, 非要出來給老娘惹事, 你不是個野種是什麼咯!”母親說著,

又是一腳把我踢翻在地。

見母親又要打我, 我連忙爬起來向屯子裡躥去。

母親氣得胸前起伏, 她回過頭看見土牆根上靠著的女人, 看著她腳邊的雪球和樹枝, 猜到是屯子裡的孩子又拿外鄉逃難來的人作耍, 便呵散眾孩童, 準備上前將女人從雪堆里拉出來。

母親在碰到女人的時候, 女人突然尖聲大叫起來。

母親只好做罷, 開口說道:“大姐, 這大雪天你躲在雪旮旯裡更冷, 要是你還能聽見我言語, 就在這等我一會兒, 我拿些吃食給你。 ”

女人並未有任何回應, 身體一直在發抖, 身後的小五抹著鼻涕說道:“嬸兒, 她是瘋子, 聽不懂你話的。 ”

母親猶豫了一下, 這幾年來看到路邊被餓死凍死和病死的外鄉人已經看得習以為常,

可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難受, 她摸著小五的頭說:“小五啊, 你跟嬸兒回家, 我給你臉上上點藥。 ”

母親的話音剛落屯子裡就傳來了小五母親聲嘶力竭的喊小五回家吃飯的聲音。

那時候的三裡屯就像它的名字一樣, 村前村後也就三裡地, 小五他媽的聲音高亢而嘹亮, 只要她一開嗓子, 整個屯子的人都能聽到動靜, 所以整個童年裡, 我對小五他媽的聲音最為記憶猶新, 有時還會在小五面前學著嗷兩嗓子, 時常氣得小五面紅耳赤滿屯子追著我跑。

他媽還有一個特別討人厭的名字, 叫牛愛花。

母親見小五已經跑回家, 她知道牛愛花這個撒潑護犢的女人看到小五的臉被抓花肯定肺都氣炸了, 於是匆匆看了一眼土牆邊的女人,

轉身向家裡走去。

母親想到了牛愛花會找上門來, 但是她沒想到牛愛花會來得這麼快, 那時的我紮著兩撮小辮子, 正兇神惡煞地叉著腰站在門口和牛愛花對峙。 小五則被牛愛花拎得身體傾斜, 一隻腳的腳尖拖在地上, 兩眼愣神地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即將爆發出的戰爭, 鼻涕一進一出。

“張秀梅, 你瞅瞅, 瞅瞅你家小祖宗把我寶貝兒子挖的, 這要是破了相你叫他以後怎麼討媳婦兒喲!”牛愛花本來還面無表情, 見母親回家就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表情賣力又誇張。

牛愛花一把將小五推到母親面前, 母親拉住小五, 面色為難地說:“他大娘你別急, 我這就拿藥水給小五擦擦, 小孩子頑皮磕磕碰碰沒啥大不了的, 咱家的藥水還有不少,保證擦了幾天就好,不留疤。”

母親說著就向堂屋裡走去,擰著我的耳朵讓我跟她回屋,她把爺爺留給家裡的藥水整瓶拿出去給小五的臉擦拭,牛愛花從母親的手裡強行接過藥瓶說:“藥我自個兒塗,省得娃喊疼,他嬸兒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太慣著你家這小祖宗,一丫頭片子比猴兒還皮!”

母親臉色尷尬,只是點頭,我氣呼呼地沖出堂屋要找牛愛花理論,母親拉著我把我按住,說:“江絨,你是不是又皮癢癢了?”

牛愛花挑著眉頭瞥了我一眼,接著大搖大擺地摘走了我家牆上掛著的兩串醃冬瓜。

那醃冬瓜是我們全家都愛吃的東西,本是留著過年時候才下鍋的,我被母親按著沒法搶回來,就急得大哭起來,牛愛花的聲音隱約傳來,淡定又得意。

“小五,回家媽給你炒冬瓜肉。”

我氣得嚎啕大哭,指著牛愛花遠離的方向說道:“牛愛花你給我等著!”

那天晚上母親做好了飯菜就端了一碗熱湯和米飯走出門,她說過要帶些吃食給屯子口那個瘋女人的,只是她回來的時候湯飯原封不動,想來是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

眼下外面還下著大雪,母親不好出門尋人,她擔憂那女人會被凍死,心裡有些不安。

“算了,都是命,等你爸回來再說,吃飯吧。”母親安慰著自己,讓我先吃飯。

天色暗下之後,父親還沒從外面工地幹活回來,按照往常這個點兒父親早該回家了才是,母親等得著急,說道:“江絨你在家等著不要亂跑,我出去迎你爸。”

母親說完就急匆匆地走出門,很快屋子裡就只剩下我一人,我看著插在燭臺上的半截蠟燭,生怕它燃得太快。

父親在城鎮裡的日本憲兵隊造房子,從鎮上到三裡屯大概要一個小時的腳程,那時候的三裡屯還沒通電,家家戶戶幾乎是天一黑就上床睡覺,我坐在床邊不敢動彈,眼看著蠟燭即將燃盡,心裡越發害怕。

正在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經過,我悄悄地趴在門邊從門縫裡瞧過去,正看見一群十五六歲的少年拖著一隻鼓鼓囊囊的麻袋走向屯子後面。

這些少年都是屯子裡的大孩子,平常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幹,我心下好奇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就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面。

三裡屯的後面有一座大石橋,橋下面有很大的空間,下方河水早就乾涸,白天時三裡屯的孩子們都會三五成群地跑到橋底烤火取暖,或者從橋墩上扯蛇皮玩。

幾名少年偷摸地到了大石橋邊,四下張望了一圈才將手中的麻袋拖向橋底,動作小心,生怕將麻袋裡裝著的東西碰壞了一樣。

我躲在暗處看見橋底很快傳來火光,便躡手躡腳地向橋下摸過去。

在大石橋的橋洞中,火光彤彤,幾個少年光著身子圍在一處,神情緊張。我屏住呼吸,看向他們的腳下,他們的腳下鋪著麻袋和棉襖,一個女人垂著頭,全身裸露地躺在上面。

咱家的藥水還有不少,保證擦了幾天就好,不留疤。”

母親說著就向堂屋裡走去,擰著我的耳朵讓我跟她回屋,她把爺爺留給家裡的藥水整瓶拿出去給小五的臉擦拭,牛愛花從母親的手裡強行接過藥瓶說:“藥我自個兒塗,省得娃喊疼,他嬸兒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太慣著你家這小祖宗,一丫頭片子比猴兒還皮!”

母親臉色尷尬,只是點頭,我氣呼呼地沖出堂屋要找牛愛花理論,母親拉著我把我按住,說:“江絨,你是不是又皮癢癢了?”

牛愛花挑著眉頭瞥了我一眼,接著大搖大擺地摘走了我家牆上掛著的兩串醃冬瓜。

那醃冬瓜是我們全家都愛吃的東西,本是留著過年時候才下鍋的,我被母親按著沒法搶回來,就急得大哭起來,牛愛花的聲音隱約傳來,淡定又得意。

“小五,回家媽給你炒冬瓜肉。”

我氣得嚎啕大哭,指著牛愛花遠離的方向說道:“牛愛花你給我等著!”

那天晚上母親做好了飯菜就端了一碗熱湯和米飯走出門,她說過要帶些吃食給屯子口那個瘋女人的,只是她回來的時候湯飯原封不動,想來是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

眼下外面還下著大雪,母親不好出門尋人,她擔憂那女人會被凍死,心裡有些不安。

“算了,都是命,等你爸回來再說,吃飯吧。”母親安慰著自己,讓我先吃飯。

天色暗下之後,父親還沒從外面工地幹活回來,按照往常這個點兒父親早該回家了才是,母親等得著急,說道:“江絨你在家等著不要亂跑,我出去迎你爸。”

母親說完就急匆匆地走出門,很快屋子裡就只剩下我一人,我看著插在燭臺上的半截蠟燭,生怕它燃得太快。

父親在城鎮裡的日本憲兵隊造房子,從鎮上到三裡屯大概要一個小時的腳程,那時候的三裡屯還沒通電,家家戶戶幾乎是天一黑就上床睡覺,我坐在床邊不敢動彈,眼看著蠟燭即將燃盡,心裡越發害怕。

正在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經過,我悄悄地趴在門邊從門縫裡瞧過去,正看見一群十五六歲的少年拖著一隻鼓鼓囊囊的麻袋走向屯子後面。

這些少年都是屯子裡的大孩子,平常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幹,我心下好奇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就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面。

三裡屯的後面有一座大石橋,橋下面有很大的空間,下方河水早就乾涸,白天時三裡屯的孩子們都會三五成群地跑到橋底烤火取暖,或者從橋墩上扯蛇皮玩。

幾名少年偷摸地到了大石橋邊,四下張望了一圈才將手中的麻袋拖向橋底,動作小心,生怕將麻袋裡裝著的東西碰壞了一樣。

我躲在暗處看見橋底很快傳來火光,便躡手躡腳地向橋下摸過去。

在大石橋的橋洞中,火光彤彤,幾個少年光著身子圍在一處,神情緊張。我屏住呼吸,看向他們的腳下,他們的腳下鋪著麻袋和棉襖,一個女人垂著頭,全身裸露地躺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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