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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爾當年訪華竟被罵為“人妖”

1924年4月12日, 印度偉大詩人泰戈爾來到上海, 開啟了首度訪華之旅。

意外的是, 泰戈爾在得到蔡元培、梁啟超、徐志摩等熱烈歡迎的同時,

卻也遭陳獨秀、茅盾、郭沫若、瞿秋白、惲代英、吳稚暉、林語堂等人圍攻。 其中陳獨秀最活躍, 先後用本名和筆名撰文20多篇, 其中一篇甚至題為《泰戈爾是一個什麼東西!》。

在這批文章中, 陳獨秀寫道:“請不必多放莠言亂我思想界!泰戈爾!謝謝你罷, 中國老少人妖已經多的不得了呵。 ”

“泰戈爾專號”惹麻煩

1913年, 泰戈爾獲諾貝爾文學獎, 此後不斷出訪, 曾赴日、美、英、德及瑞典。 1923年初, 泰戈爾助手、英國人恩厚之來華, 向北大表示泰戈爾訪華意願, 但北大無力接待, 恩厚之只好去找徐志摩, 徐馬上與恩師梁啟超商量。

梁啟超1920年成立講學社, 與商務印書館達成協議, 延聘西哲來華講學, 書館年助5千元, 可壟斷演講稿的出版權。 有了錢, 講學社曾邀杜威、羅素、杜裡舒訪華, 懾于泰戈爾的名氣, 梁啟超立刻表示同意。

為了“預熱”, 《小說月報》在9、10月連推兩期“泰戈爾專號”, 連孫中山、閻錫山、遜帝溥儀、梅蘭芳等都對此事高度關切。

但正是這兩期“專號”, 引起陳獨秀的不滿, 馬上回以《我們為什麼歡迎泰谷兒(即泰戈爾,

下同)》, 稱:“混亂的老莊思想上, 加上混亂的佛教思想, 我們已經夠受了, 已經感印度人之賜不少了, 現在不必又加上泰谷兒了!”

陳獨秀似乎忘了, 8年前, 正是他最早將泰戈爾的詩譯成中文。 陳獨秀髮飆, 因“科玄大戰”已至白熱化, 各派間正暗中角力。

被錯劃入玄學派

所謂“科玄大戰”, 始於1923年2月14日, 張君勱在清華大學演講“人生觀”, 批評“科學萬能論”, 4月12日, 丁文江撰文《玄學與科學──評張君勱的“人生觀”》回擊。

“科玄論戰”是“五四”後知識階層的又一次大分裂, 分成三派:一是以梁啟超、張君勱為首的玄學派, 認為科學只能指導物質生活, 哲學才能指導精神生活;二是以胡適、丁文江為首的科學派, 認為哲學是空想, 生活應由科學支配;三是以陳獨秀為首的唯物派, 認為根本不存在“思想自由”。

討論漸被異化成:誰才能救中國?是靠東方哲學, 還是靠西方科學, 還是靠唯物論?各方都認為自己唯一正確。

到1923年10月, 玄學派已呈敗勢, 而此時炒作泰戈爾即將訪華消息, 自然會引起科學派和唯物派的懷疑,

認為梁啟超想借泰戈爾爭取青年, 故遷怒于泰戈爾, 並將其對現代性的批判誤讀為反西方文明。

胡適在給美國情人韋蓮司的信中曾寫道:“當我聽到泰戈爾的演說, 我往往為他所謂東方的精神文明而感到羞恥。 ”胡適一向反感“西洋崇物質、東方重精神”說, 認為全是偏見, 他認為, 西方現代文明對人類精神的重視程度遠超東方舊文明。

郭沫若開了第一炮

出人意料的是, 站出來打頭炮的, 竟是郭沫若。

1916年, 泰戈爾訪日, 引起熱潮, 給正在日本留學的郭沫若以深刻印象, 郭讀了《吉檀迦利》等, 說:“我真好像探得了我‘生命的生命’, 探得了我‘生命的泉水’一樣。 ”甚至流下“感謝的淚水”。

此時郭沫若正與安娜(即佐藤富子)戀愛, 在他第一本詩集《女神》中, 有很多首模仿泰戈爾的詩。因博學多才,郭沫若一度被人們稱為“中國的泰戈爾”。

1917年,郭沫若與安娜的孩子降生,靠郭的留學官費已難支撐,他將自己翻譯的《泰戈爾詩選》交商務印書館出版,以濟時困,卻被拒絕,轉投中華書局,再度被拒。

當時中國知道泰戈爾的人不多,而郭沫若的知名度更低,經此挫折,郭曾淒涼地說,泰戈爾“是一個貴族的聖人,我是一個平庸的賤子;他住的是一個世界,我住的是另一個世界。”

對於泰戈爾訪華,郭沫若炮轟道:“一切甚麼梵的現實,我的尊嚴,愛的福音,只可以作為有產階級的嗎啡、椰子酒;無產階級的人是只好永流一生的血汗。無原則的非暴力的宣傳是現時代的最大的毒物。”

越不理睬越瘋魔

郭沫若曾激賞泰戈爾“泛神論”,但並沒真正理解它,只是當作反抗現實、張揚個性的藉口,不關心其形而上的內涵,一旦在現實中遇到挫折,便徹底喪失信心,成為激烈的反對者。

此外,還有一些媒體參與了“批泰”,令人好奇的是,茅盾也參與其中,茅盾是泰戈爾小說最早的中譯者,還曾在《小說月報》的“泰戈爾專號”中發文參與“預熱”。

茅盾在晚年自傳中說:“泰戈爾的訪華,使當時的一部分知識份子十分激動,也引起了共產黨的注意,中央認為,需要在報刊上寫文章,表明我們對泰戈爾這次訪華的態度和希望。我的這兩篇文章,就是根據這個精神寫的。”

所謂“這個精神”,其實就是陳獨秀的精神。

所有“批泰”文章,都發在政治媒體上,而非文學媒體,且集中在上海,夠不到已在北京的泰戈爾,見沒有回應,陳獨秀的火力更猛烈,甚至謾駡道“泰戈爾在北京亂吠了一陣”。

胡適的仗義執言

4月27日,北京學界宴請泰戈爾,席間林長民提起詩歌革命,泰戈爾即席起立,演說了一個多小時,闡述自己不模仿古印度詩歌和英國詩歌的理由,他說,雖然很多印度人指責他,但他堅信自己是詩歌革命家。

這番話,深深地打動了力推“新詩革命”的胡適,他說:“我過去也是反對歡迎泰戈爾來華之一人,然自泰戈爾來華之後,則又絕對敬仰之。”

幾天後,泰戈爾在北京公開演講,遭“驅象黨”攪場,反對者現場發放傳單,引發騷動。胡適激於義憤,第二場演講前,率先登臺發言:“這種不容忍的態度,是野蠻的國家對付言論思想的態度。我們一面要爭自由,一面卻不許別人有言論的自由,這是什麼道理?”但現場仍有人發傳單、搗亂。最終,只好將原計劃的6場公開演講減為3場。

對於激烈批評,泰戈爾深感意外,在清華大學演講時,他傷感地說:“我是倦了,我年紀也大了,我也許再也不能會見你們了……因此我竭誠懇求你們不要錯走路,不要惶惑。不要忘記你們的天職,千萬不要理會那惡俗的力量的引誘。”

5月20日,在告別辭中,泰戈爾說:“你們一部分的國人曾經擔著憂心,怕我從印度帶來提倡精神生活的傳染毒症,怕我搖動你們崇拜金錢與物質主義的強悍的信仰。我現在可以吩咐曾經擔憂的諸君……我沒有本領可以阻止你們人們奔赴貿利的鬧市。”

語調雖平靜,卻飽含怨懟。

文/唐山

有很多首模仿泰戈爾的詩。因博學多才,郭沫若一度被人們稱為“中國的泰戈爾”。

1917年,郭沫若與安娜的孩子降生,靠郭的留學官費已難支撐,他將自己翻譯的《泰戈爾詩選》交商務印書館出版,以濟時困,卻被拒絕,轉投中華書局,再度被拒。

當時中國知道泰戈爾的人不多,而郭沫若的知名度更低,經此挫折,郭曾淒涼地說,泰戈爾“是一個貴族的聖人,我是一個平庸的賤子;他住的是一個世界,我住的是另一個世界。”

對於泰戈爾訪華,郭沫若炮轟道:“一切甚麼梵的現實,我的尊嚴,愛的福音,只可以作為有產階級的嗎啡、椰子酒;無產階級的人是只好永流一生的血汗。無原則的非暴力的宣傳是現時代的最大的毒物。”

越不理睬越瘋魔

郭沫若曾激賞泰戈爾“泛神論”,但並沒真正理解它,只是當作反抗現實、張揚個性的藉口,不關心其形而上的內涵,一旦在現實中遇到挫折,便徹底喪失信心,成為激烈的反對者。

此外,還有一些媒體參與了“批泰”,令人好奇的是,茅盾也參與其中,茅盾是泰戈爾小說最早的中譯者,還曾在《小說月報》的“泰戈爾專號”中發文參與“預熱”。

茅盾在晚年自傳中說:“泰戈爾的訪華,使當時的一部分知識份子十分激動,也引起了共產黨的注意,中央認為,需要在報刊上寫文章,表明我們對泰戈爾這次訪華的態度和希望。我的這兩篇文章,就是根據這個精神寫的。”

所謂“這個精神”,其實就是陳獨秀的精神。

所有“批泰”文章,都發在政治媒體上,而非文學媒體,且集中在上海,夠不到已在北京的泰戈爾,見沒有回應,陳獨秀的火力更猛烈,甚至謾駡道“泰戈爾在北京亂吠了一陣”。

胡適的仗義執言

4月27日,北京學界宴請泰戈爾,席間林長民提起詩歌革命,泰戈爾即席起立,演說了一個多小時,闡述自己不模仿古印度詩歌和英國詩歌的理由,他說,雖然很多印度人指責他,但他堅信自己是詩歌革命家。

這番話,深深地打動了力推“新詩革命”的胡適,他說:“我過去也是反對歡迎泰戈爾來華之一人,然自泰戈爾來華之後,則又絕對敬仰之。”

幾天後,泰戈爾在北京公開演講,遭“驅象黨”攪場,反對者現場發放傳單,引發騷動。胡適激於義憤,第二場演講前,率先登臺發言:“這種不容忍的態度,是野蠻的國家對付言論思想的態度。我們一面要爭自由,一面卻不許別人有言論的自由,這是什麼道理?”但現場仍有人發傳單、搗亂。最終,只好將原計劃的6場公開演講減為3場。

對於激烈批評,泰戈爾深感意外,在清華大學演講時,他傷感地說:“我是倦了,我年紀也大了,我也許再也不能會見你們了……因此我竭誠懇求你們不要錯走路,不要惶惑。不要忘記你們的天職,千萬不要理會那惡俗的力量的引誘。”

5月20日,在告別辭中,泰戈爾說:“你們一部分的國人曾經擔著憂心,怕我從印度帶來提倡精神生活的傳染毒症,怕我搖動你們崇拜金錢與物質主義的強悍的信仰。我現在可以吩咐曾經擔憂的諸君……我沒有本領可以阻止你們人們奔赴貿利的鬧市。”

語調雖平靜,卻飽含怨懟。

文/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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