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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有淚(民間故事)

李文泰夜裡都不敢睜開眼睛, 他害怕看到昔日裡和自己一起浴血奮戰的同志們。

在老山前線, 當一個接一個的戰友們離開他的時候, 儘管心裡藏著刻骨銘心的痛, 他都沒有掉過眼淚, 因為他也知道英雄有淚不輕彈的道理兒。 李文泰常常告誡自己:他是祖國的兒子, 他是人民的兒子。 他願意做為人民的一塊磚, 哪裡需要就往哪兒搬。

李文泰又帶了一個班的新戰士, 當他托著被敵人打穿了的殘腿坐上復原歸鄉的列車, 所有的戰士都戀戀不捨地低聲飲泣。 李文泰強忍住埋藏在眼眶裡滴溜溜打轉的離情,

他只是默默地記下了這幾個患難與共的兄弟, 他們是吳涇, 張富貴, 王文秋……藍玉蓮站在迎接老兵的人群裡, 她在親人們難以察覺的惋惜聲中, 親切地攙扶住了有些顛簸的李文泰。 那一刻, 李文泰就認定了這個與他攜手終生的女人。 當然, 藍玉蓮不是沖著他的撫恤金來的, 他們之間始終都存在著一種青梅竹馬的摯純和志同道合的默契。

藍玉蓮在縣棉紡廠上班, 李文泰也承蒙組織上的照顧當上了計程車司機。 聰慧賢淑的妻子為這個清貧而又快樂的家庭無私地奉獻著, 雖然他們兩個人的收入並不豐厚, 但是比起那些永遠留在異國他鄉的戰友們, 李文泰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兒子考上大學的那年, 藍玉蓮工作的棉紡廠突然宣告破產,

李文泰也因為單位裡的年齡結構調整而下了崗。 他們的生活情形一下子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藍玉蓮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堅持要找領導們說道說道, 李文泰卻馬上把她制止了。 他說單位確實有困難, 我是黨員, 就一定要支持上級的決定, 我們不能老是給國家找麻煩呀!

兩口子擰成一股繩, 東奔西走地忙活了好幾天, 終於依靠著藍玉蓮的精湛的小吃手藝在花園路開了一間主營夜市的露天餃子鋪。 這攤子事雖然動用了他們這些年的所有積蓄, 但終歸是自己的事業, 李文泰高興壞了, 他破例地喝了個東倒西歪。 按照藍玉蓮的小算盤, 這生意雖然說是太忙張了些, 但是一年下來弄個三兩萬塊絕對不成問題。

可是, 後面就來了戴著大蓋帽的城管執法, 他們說大市里現在正大力整頓流動商販呢!你們這是占道經營, 影響交通秩序, 破壞城市形象。 藍玉蓮實在忍不住了, 就和他們大聲爭辯起來, 她說我們是革命傷殘軍人, 現在全部都下崗了, 難道政府就不應當給點優待, 照顧嗎?你們這樣做還要不要人活了?大蓋帽就誇張地看了看李文泰的殘腿說, 上面有規定, 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你們都是老同志了, 就更應當支援我們的工作呀!藍玉蓮就不說話了, 因為她看到了李文泰滿臉僵硬的表情。 凡是牽涉到國家利益的事情, 她在李文泰面前永遠都是失敗的一方。

閒不住的藍玉蓮背著李文泰托朋友幫忙買了一輛二手的機動三輪車,

她神秘兮兮地告訴李文泰, 這傢伙拉人載貨, 要是打理順當了, 比開餃子店還賺錢呢!李文泰知道善解人意的妻子是在敷衍他, 但是他也不好說些什麼。 畢竟自己一個瘸子, 現在有人疼著愛著, 他還能夫複何求呢?

屋漏偏逢連夜雨。 那天早上藍玉蓮如約去載一個客人, 在路過大轉盤的時侯, 她為了躲避迎面而來的公共汽車和手足無措的行人, 一個不留神就連人帶車翻了個底兒朝天。 李文泰急急忙忙地趕到縣醫院, 她已經被112直接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他看著打著繃帶掛著掉棒的藍玉蓮, 心裡頓時亂成了一窩麻。 李文泰整個上午盡忙著滿醫院七上八下地掛號, 交費, 送檢驗單了。 他氣喘吁吁地想,

現在上個醫院恐怕比打仗都累多了呢!一轉眼大半天都過去了, 藍玉蓮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主治醫師拿著權威人士們的會診報告對他說, 你愛人是重度腦震盪, 顱內還在出血, 如果不及時手術治療的話, 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李文泰就緊張地說, 醫生, 那就手術吧!還得多少錢呢?醫生冷冷地說, 你先去交五萬元的手術費用, 後面的藥費, 護理費可以續交。

李文泰東拼西湊地又忙活了半天, 只湊到了三萬多元。 他找到主治醫師, 主治醫師毫無表情地告訴他, 不行!這是院裡的規定, 要不然的話這手術就得放棄!藍玉蓮的臉色蒼白, 不規律地呼吸著, 樣子難受極了。 李文泰聽了這話就像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裡, 從頭頂涼到腳後跟。 他動情地懇求醫生說,要不,你們先動手術!我再出去借借?醫生說,你把錢交夠了再說吧!這是原則問題!

昏黃的街燈漸漸地亮了起來,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李文泰眼睜睜地看著奄奄一息的妻子,真的害怕她會一睡不起,再也見不到自己了!就是借錢也要等到白天呀!他苦苦地攔著叫嚷著要下班的主治醫師,撲通一聲就把自己那只保家衛國的殘腿放倒在生硬的地板上,李文泰這個歷經了戰火硝煙的鐵漢子竟然跪下了。他瑟瑟發抖地拉著醫生的手說,你就行行好,先把手術動了吧!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呀!我明天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錢給你們補上的!主治醫師一看見這個陣勢,就更不樂意了,他模糊著一張臉極不耐煩地說,你說的倒輕巧,到時候你要是真的補不上錢,那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李文泰的眼睛都急紅了,他嘶啞著嗓子說,我以革命軍人的名義保證……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主治醫師以鄙夷的言語擋了回來,哼哼,這年月的人真是,你的腿都那樣了,還革命軍人?別再忽悠我了,要麼趕緊交費動手術,要麼就得出院走人!事兒就這樣定了,你看著辦吧!說著就要開溜。

李文泰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硝煙彌漫的戰場上,他一把揪住主治醫師的衣領,憤怒地盯了他好久一會兒,才慢慢地鬆開了顫抖的手掌。他不卑不亢地提起那條殘腿重重地放在寬大的辦公桌上,狠狠地捋起汗水浸透的褲子,指著膝蓋上雞蛋大的槍疤說,這個東西,你應該認識吧?說著說著,李文泰晶瑩的眼淚就像一顆顆鑽石似的流淌下來,直到在光滑的桌面上匯成一汪無奈的溪流。這些英雄的眼淚隨著醫生驚愕的表情慢慢擴散,漸漸的,終於被他寬大的褲管吸收乾淨。

李文泰飛快地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熟練地撥通了的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喂!老吳嗎?我是老班長啊!大市的人民武裝部部長吳涇正是李文泰十多年前的老部下,要不是逼不得已他是不會麻煩組織上的。

他動情地懇求醫生說,要不,你們先動手術!我再出去借借?醫生說,你把錢交夠了再說吧!這是原則問題!

昏黃的街燈漸漸地亮了起來,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李文泰眼睜睜地看著奄奄一息的妻子,真的害怕她會一睡不起,再也見不到自己了!就是借錢也要等到白天呀!他苦苦地攔著叫嚷著要下班的主治醫師,撲通一聲就把自己那只保家衛國的殘腿放倒在生硬的地板上,李文泰這個歷經了戰火硝煙的鐵漢子竟然跪下了。他瑟瑟發抖地拉著醫生的手說,你就行行好,先把手術動了吧!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呀!我明天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錢給你們補上的!主治醫師一看見這個陣勢,就更不樂意了,他模糊著一張臉極不耐煩地說,你說的倒輕巧,到時候你要是真的補不上錢,那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李文泰的眼睛都急紅了,他嘶啞著嗓子說,我以革命軍人的名義保證……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主治醫師以鄙夷的言語擋了回來,哼哼,這年月的人真是,你的腿都那樣了,還革命軍人?別再忽悠我了,要麼趕緊交費動手術,要麼就得出院走人!事兒就這樣定了,你看著辦吧!說著就要開溜。

李文泰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硝煙彌漫的戰場上,他一把揪住主治醫師的衣領,憤怒地盯了他好久一會兒,才慢慢地鬆開了顫抖的手掌。他不卑不亢地提起那條殘腿重重地放在寬大的辦公桌上,狠狠地捋起汗水浸透的褲子,指著膝蓋上雞蛋大的槍疤說,這個東西,你應該認識吧?說著說著,李文泰晶瑩的眼淚就像一顆顆鑽石似的流淌下來,直到在光滑的桌面上匯成一汪無奈的溪流。這些英雄的眼淚隨著醫生驚愕的表情慢慢擴散,漸漸的,終於被他寬大的褲管吸收乾淨。

李文泰飛快地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熟練地撥通了的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喂!老吳嗎?我是老班長啊!大市的人民武裝部部長吳涇正是李文泰十多年前的老部下,要不是逼不得已他是不會麻煩組織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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