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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撒與喬治王

我曾經見過各種各樣的貓。 黑貓, 白貓, 波斯貓, 孟買貓。 但是無論哪一種貓, 都不是我所喜歡的

——我討厭貓, 就像討厭那些總是孤芳自賞的自大狂一樣對它們深惡痛絕。

不過, 以下我要談到的這幾隻貓卻有些與眾不同。 它們懦弱而勇敢, 詭詐而忠誠。 它們喜歡安逸, 卻又更渴望自由。 總之, 它們不像我見過的任何一種貓。

接下來我將要說的, 就是它們的故事……

一. 凱撒

關於凱撒的出生, 有多種說法。 第一個版本是說它是住在公寓裡的家貓所生。 它的母親是一隻波斯貓, 而它的父親是一隻著名的英國短毛貓。

而另一個版本認為, 凱撒是個野孩子, 它是被人類從垃圾桶旁撿來的, 所以它的父母多半會是野貓。 不管真假, 凱撒的身世對我來說都已經成了一個迷。

我唯一知道的是, 在我最初搬到【四葉草】公寓時, 它就已經住在這裡了。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 它才是這裡的真正主人。

與凱撒住在一起的是一位老奶奶。 老奶奶是個退休工人, 很久以前就住在這裡了, 她捨不得離開這個陪伴了她二十幾年的老房子, 就像她捨不得離開凱撒一樣。

奶奶喜歡凱撒。 凱撒當然也喜歡趴在婆婆身邊一邊看著奶奶打毛衣一邊消磨著白天的時光。

然而當它睡著時, 卻總會不經意的進入自己的夢境。

在夢裡, 它聽到此起彼伏的嚎叫, 還有無數雙發亮的眼睛圍著它瞧,

而當它打算走近時, 那些眼睛和聲音又都消失了。

有一天晚上, 他從睡夢中醒來, 又聽到那嚎叫。 而這一次, 它沒有猶豫。

趁著夜色, 它跑進灌木林, 追隨著那呼聲, 來到了林子間的一棵大樹下面。 在那上面, 蹲坐著一隻野貓, 仰首望天。 野貓跳下樹並停止了嚎叫。 凱撒慢慢向它走過去, 那野貓跑開了, 凱撒則緊追不捨。

過了一段時間, 野貓停住步子等待著, 打量著眼前這個入侵者, 準備著一場惡鬥。 但是凱撒無意開戰, 很快野貓也意識到了這點。 兩隻動物開始變得友好起來。 它們互相碰鼻, 致意, 然後野貓就又開始了奔跑。

很明顯, 它希望凱撒跟上來。

他們在灌木林中奔跑, 任憑耳邊的風呼嘯而過。 凱撒又想起了它夢中的世界,

在那裡他就曾和他的同類們一起, 像現在一樣。

不知道跑了多久, 凱撒突然停了下來, 它想起了奶奶。 它知道, 在那個溫暖的城堡裡, 有一個老人正等待著它回家,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回家更重要的了。 野貓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 它停下來, 對著凱撒嚎叫, 但是凱撒還是義無反顧的跑回了城堡。

回到城堡後, 凱撒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 吃飯, 睡覺, 然後趴在婆婆身邊一邊看著奶奶打毛衣一邊消磨著白天的時光。

但是, 每當夜暮降臨的時候, 他都會聽到不遠處的樹林中傳出淒厲的聲響。

因為食物短缺, 野貓群要來南方過冬了。 他們正朝著凱撒的城堡而來。

二. 野貓群

在家貓們眼中, 那是一群沒有原則、不講道義,

即使作為野貓來說也有些粗魯的野蠻族群, 弱肉強食是它們唯一的生存法則, 而且無論去哪裡, 它們都愛拉幫結夥成群結隊, 這一點也不像貓的作風。

冬天如約而至。 在淒厲的寒風裡, 凱撒靜靜地等待著他們, 它知道, 野貓群總有一天要越過高速公路這道天然屏障, 同它們爭奪領地和食物。 它知道, 這一仗遲早要打。

在它們的世界裡, 高速路把領地一分為二。 北方是一片人工灌木叢, 是野貓的地盤, 南方則是人類為自己搭建起來的城堡, 是家貓們的安樂窩。 普通的家貓從來不敢進入那片灌木林, 它們從來不會離開城堡單獨去那裡。 它們知道, 那片灌木叢是個危險的所在。 況且, 在人類的城堡裡它們並不缺少食物,

安穩的住在這裡才是上佳之選。

但凱撒不是一隻普通的家貓。 和城堡裡其他的貓相比, 它顯得太過迅捷、太過強壯也太過聰明了。 而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它總是對未知的世界充滿渴望。 它嚮往遠方, 嚮往自由, 就像它深入野貓群腹地的那一次。 儘管它也很喜歡和婆婆生活在一起。

它喜歡婆婆給它抓背, 喜歡碗碟裡滿滿的貓糧。 但是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 它就會豎起耳朵聆聽著不遠處樹林裡傳出的哀嚎。 有時它真想離開婆婆的小屋奔向樓頂去回應那些淒厲的聲響, 但是每次當它打算躍入叢林時, 婆婆那充滿愛意呼喚又將他拉了回來。 只有婆婆才是真正能阻擋他奔向叢林中去的人。

在凱撒的記憶裡(貓也是有記憶的), 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它就一直生活在城堡裡,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在他們的世界,也有著像我們人類世界一樣的生存法則,比如說【垃圾桶法則】。

在城堡裡許多地方都擺放了這種色彩鮮豔,方方正正的東西,人類用它來儲存生活垃圾,而對於貓來說,裡面都是有意思的奇珍異寶。大多數貓都會認為,倒騰垃圾桶都是它們生平的一大樂事,凱撒也不例外。

凱撒第一次違反【垃圾桶法則】時,它還只是個個毛頭小子,那時它個頭不高也不夠聰明,誤打誤撞的闖進了幾隻老貓的地盤,那是一個在便利店拐角處的垃圾桶。許多有資歷的老貓都會選擇去那裡尋寶。那次,它誤打誤撞的被那些老貓們抓傷了右眼,還被警告再也不許越國雷池一步。從此凱撒就學乖了,它知道,即使是想要在城堡這個小地方生存下去,利爪和尖牙也是必不可少的,這就是它在初入社會時學到的重要一課。

在一個寒冷的冬夜,野貓們終於越過了屏障,兵臨城下。

而凱撒早已等候在那裡,這是它的家,它要捍衛自己最後的榮譽。

三.喬治王

面對眼前這個比普通家貓大出一圈的傢伙,野貓群停住了。這種情況是它們始料不及的。但是為了生存,它們同樣知道,這一仗必須要打。

突然,領頭的那只最兇狠的黑貓王撲向了凱撒。它是野貓群裡新上任的年輕領袖,它早已不甘於生活於那片灌木林,並極度渴望著擴大自己的領地,為自己的族群爭得榮譽。但是僅僅一秒鐘,凱撒就咬住了他,然後重新站好,那只貓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它的身後。這一刻,它一定不會想到自己的野心會葬送在一隻家貓手裡。

接著另外一隻貓撲了上來,也死掉了,再一隻,又死掉了。然後貓群集體出擊了……

但是 ,始終沒有哪只野貓能撲倒凱撒。即使是對於他們整個團隊來說,它也太過迅猛,太過強壯,太過聰明了。大約半小時之後,野貓群停止了進攻。它們又和凱撒對峙了一會,然後就開始有序而體面的撤退。

其中,有一隻灰白分明的貓沒有離開,它看上去很老,一直站在貓群之後,但看上去依然很強壯。它緩緩地走上前來,做出友好的姿態

———這就是凱撒以前在樹林中遇到的那一隻,我稱它為喬治王,因為它是上一任的野貓群領袖,所以應該叫它老喬治更為貼切。它們像老朋友一樣互相碰鼻,致意。接著,城堡裡的另外一隻貓也走上前來,然後又是一隻。很快凱撒就被那些曾經對它不是很友好的家貓圍在了中心。它們分別和凱撒碰了碰鼻子,向它表達敬意。就這樣,凱撒趕走了入侵者,它的城堡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後來沒過多久,老婆婆得了肺結核不幸去世了,在給老人辦喪事那天,人們沒有找到凱撒,有人說它走了:貓就是貓,就是這麼無情無義。然而他們不知道,(然而我始終相信)凱撒其實是加入了喬治王的隊伍。因為老人不在了,它就再也沒有什麼牽掛了。於是,它離開了城堡,頭也不回的同老喬治一起奔向了那片灌木林……

我想,這應該就是我所知到的關於凱撒的所有故事的尾聲了。

很久以後,當我再次見到凱撒時(我真的見過它一次),它已經不認得我了,它變的毛髮很亂,牙齒很尖,而且比以前更有精神。而我還是偶爾會和別人談論起那個和野貓混在一起的,跑在野貓群最前面的,像幽靈一樣的傢伙。

在冬天的時候,城堡裡總會有一個探訪者:一隻高大暗黃色的野貓,比任何一隻家貓都要高大。他沿著奶奶曾經住過的公寓樓屋頂走著,豪叫著,俯瞰整個城堡裡的一切。但我始終相信它也不總是獨自一個。

我相信,在漫長的寒夜裡,他一定會帶領著貓群在月光下奔跑,在樹林中穿行,和它那些同樣嚮往自由的同類們一起在夜晚裡呼喊著。在一個被它認為更有朝氣的世界裡唱著歌。

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它就一直生活在城堡裡,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在他們的世界,也有著像我們人類世界一樣的生存法則,比如說【垃圾桶法則】。

在城堡裡許多地方都擺放了這種色彩鮮豔,方方正正的東西,人類用它來儲存生活垃圾,而對於貓來說,裡面都是有意思的奇珍異寶。大多數貓都會認為,倒騰垃圾桶都是它們生平的一大樂事,凱撒也不例外。

凱撒第一次違反【垃圾桶法則】時,它還只是個個毛頭小子,那時它個頭不高也不夠聰明,誤打誤撞的闖進了幾隻老貓的地盤,那是一個在便利店拐角處的垃圾桶。許多有資歷的老貓都會選擇去那裡尋寶。那次,它誤打誤撞的被那些老貓們抓傷了右眼,還被警告再也不許越國雷池一步。從此凱撒就學乖了,它知道,即使是想要在城堡這個小地方生存下去,利爪和尖牙也是必不可少的,這就是它在初入社會時學到的重要一課。

在一個寒冷的冬夜,野貓們終於越過了屏障,兵臨城下。

而凱撒早已等候在那裡,這是它的家,它要捍衛自己最後的榮譽。

三.喬治王

面對眼前這個比普通家貓大出一圈的傢伙,野貓群停住了。這種情況是它們始料不及的。但是為了生存,它們同樣知道,這一仗必須要打。

突然,領頭的那只最兇狠的黑貓王撲向了凱撒。它是野貓群裡新上任的年輕領袖,它早已不甘於生活於那片灌木林,並極度渴望著擴大自己的領地,為自己的族群爭得榮譽。但是僅僅一秒鐘,凱撒就咬住了他,然後重新站好,那只貓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它的身後。這一刻,它一定不會想到自己的野心會葬送在一隻家貓手裡。

接著另外一隻貓撲了上來,也死掉了,再一隻,又死掉了。然後貓群集體出擊了……

但是 ,始終沒有哪只野貓能撲倒凱撒。即使是對於他們整個團隊來說,它也太過迅猛,太過強壯,太過聰明了。大約半小時之後,野貓群停止了進攻。它們又和凱撒對峙了一會,然後就開始有序而體面的撤退。

其中,有一隻灰白分明的貓沒有離開,它看上去很老,一直站在貓群之後,但看上去依然很強壯。它緩緩地走上前來,做出友好的姿態

———這就是凱撒以前在樹林中遇到的那一隻,我稱它為喬治王,因為它是上一任的野貓群領袖,所以應該叫它老喬治更為貼切。它們像老朋友一樣互相碰鼻,致意。接著,城堡裡的另外一隻貓也走上前來,然後又是一隻。很快凱撒就被那些曾經對它不是很友好的家貓圍在了中心。它們分別和凱撒碰了碰鼻子,向它表達敬意。就這樣,凱撒趕走了入侵者,它的城堡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後來沒過多久,老婆婆得了肺結核不幸去世了,在給老人辦喪事那天,人們沒有找到凱撒,有人說它走了:貓就是貓,就是這麼無情無義。然而他們不知道,(然而我始終相信)凱撒其實是加入了喬治王的隊伍。因為老人不在了,它就再也沒有什麼牽掛了。於是,它離開了城堡,頭也不回的同老喬治一起奔向了那片灌木林……

我想,這應該就是我所知到的關於凱撒的所有故事的尾聲了。

很久以後,當我再次見到凱撒時(我真的見過它一次),它已經不認得我了,它變的毛髮很亂,牙齒很尖,而且比以前更有精神。而我還是偶爾會和別人談論起那個和野貓混在一起的,跑在野貓群最前面的,像幽靈一樣的傢伙。

在冬天的時候,城堡裡總會有一個探訪者:一隻高大暗黃色的野貓,比任何一隻家貓都要高大。他沿著奶奶曾經住過的公寓樓屋頂走著,豪叫著,俯瞰整個城堡裡的一切。但我始終相信它也不總是獨自一個。

我相信,在漫長的寒夜裡,他一定會帶領著貓群在月光下奔跑,在樹林中穿行,和它那些同樣嚮往自由的同類們一起在夜晚裡呼喊著。在一個被它認為更有朝氣的世界裡唱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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