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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池塘邊的那棵大柳樹

文:鳳翔

現在我家門前池塘邊的那棵柳樹除去我和叔父已再沒有人能知道它的年齡。 但它還是那樣枝葉繁茂, 長長的枝條掉在地上, 有的探著池塘的水面。 粗粗的樹幹已有合抱粗, 粗糙的樹皮顯示著它歷盡的滄桑。 樹根已暴露在地面, 但它卻牢牢地紮根在母親的大地上中。

算起來這棵柳樹已五十多歲了, 還是我剛剛記事時是我親手栽下它的。 戰火剛剛熄滅的淮海大地上還佈滿著累累戰坑, 有些房屋的牆壁上還留有彈痕。 春天又來了, 樹木的枝條發綠了, 人們脫去冬裝迎接來新中國的第一個春天。

爺爺帶著步履蹣跚的我砍下了一捆柳杆, 準備在池塘邊栽樹。 我也拿著小鏟象模像樣地挖著樹坑。 爺爺劈下一枝手指粗的柳條栽在我挖的小坑內。 這就是我一生中栽下的第一棵樹―――就是池塘邊的那棵大柳樹。

我天天盼著柳樹長大!柳樹長高了也長粗了, 枝葉繁茂。 它已從一個小小的柳枝長成了一棵大樹。 我也長大了, 上完小學升入豐縣中學, 又從豐縣中學考入北京的一個大學。 開始了我浪跡天涯的生活。

改革開放以前, 由於收入有限, 不願意將有限的辛苦錢捐獻給鐵道部, 很少回鄉。

現已滿頭白髮, 到了退休的年齡, 有了錢也有了閑, 就經常回家了。 每次還鄉都要到我栽的柳樹下看一看, 因為這棵柳樹經歷了太多的滄桑,

寄託了我太多的思念, 目睹了我們村莊的變化。

領我種樹的爺爺已作古, 大柳樹依然聳立在池塘邊。 有一次返鄉我又去看大柳樹, 池塘擴大了, 那是近幾年村中蓋房用土所至, 但大柳樹依然。 叔叔告訴我有人起土挖斷了柳樹的一條根, 爺爺和他吵了一架, 並逼著人家用土重新培好樹根。 爺爺臨終前沒有太多的遺言, 只是讓把那棵柳樹管好, 任何情況下都不要把它刨掉。 我知道那棵柳樹不光是我們祖孫兩人所栽, 那還是全村人的救命樹。

眾所周知, 上世紀60年代席捲中國大地的那場大災難。 那年難熬的春天, 饑餓難耐的村民吃光了所有能下肚的東西。 地裡野菜、野草拔光了, 榆樹、槐樹的枝葉被劈光了,

還是不能渡過那個春天。

一天, 爺爺抱了一捆柳枝捋下柳葉放到鍋裡去煮, 不等煮熟我就拿起來吃。 “苦, 苦, 不能吃!”我大叫著把吃到嘴的柳葉吐了出來。 “誰叫你吃的, 那是苦柳!”爺爺把煮好的柳葉盛到盆裡。 “明天再看看吧!”晚上全家就喝了點水, 一晚上我都在做夢, 盼望著那盆柳葉能吃。

第二天一早爺爺把柳葉用水洗了又洗, 聞了又聞, 拿了一些放在嘴裡嘗了嘗“今天我們有飯吃了!”我迫不及待的抓了一把塞到嘴裡。 微苦帶著清香的柳葉成了我家那天早上的早餐。 那天爺爺對全村宣佈了這一消息, 全村又吃起了柳葉。 渡過了難熬春天, 全村的柳樹也都光禿禿了。

三年自然災害過去了, 全村的柳樹就剩下我栽的那棵。 那是一棵經歷了磨難,

大難不死的柳樹。 我感激它和它的同類, 那是全村的救命樹。 它生命頑強, 抵抗著大自然的風風雨雨倔強地生長著, 用它的全部貢獻給人類。

春天, 那棵柳樹又綠了, 我又返回了家鄉。 幾年不回家, 全村大變, 暫新的瓦房和小樓代替了以前的草房。 泡桐和速生楊染綠了全村, 我那棵大柳樹顯得有些孤獨, 但它又是那樣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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