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樂的聲音你們聽過嗎? 歷史你們瞭解嗎?如果它不牛, 那我們學這麼多年有病啊?!”這是前段時間熱門電影《閃光少女》的一句經典臺詞。 網友說這部電影最大的彩蛋是編鐘的驚豔亮相, “編鐘一響, 那聲音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時光, 只為此刻將華夏的榮光重新喚起。 除了震撼, 再無其他形容。 ”
為了將這份華夏榮光復現, 劉佑年執著了三十年。 劉佑年是一個調音師, 專門給素有“大國重器”之稱的編鐘調音。
1997年香港回歸慶典時, 在世界著名音樂家譚盾的指揮下, 劉佑年所率團隊複製的“曾侯乙”編鐘, 奏響了“天·地·人”樂章;
2000年元月1日, 由劉佑年調音的中華和鐘在北京太廟敲響, 為千禧年發聲;
2010年, 中國歷史上第一部青銅打擊樂器國家標準由工信部正式發佈。 上面僅允許5個個人署名, 劉佑年的名字被排在了第一個。
從樂理小白到調音大師, 工科出身的劉佑年花了數十年。
“11”這個數字, 記了一輩子1998年, 劉佑年團隊承接了上海民族樂團“炎黃寶鐘”的訂單。 精心鑄造、反復檢測, 33件套的編鐘終於打磨出來。 沒想到, 負責驗收的兩位國內頂尖級的“金耳朵”敲了敲、聽了聽, 當場就給其中的11件判定了“死刑”。
“這件事對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同時也是一個不小的刺激。 ”如今堪稱調音大師的劉佑年, 回想起當年, 仍覺得這份“學費”交得值:這次“失手”讓他懂得仿製編鐘,
一口編鐘的鑄造, 要經過蠟模、制範、脫蠟、焙燒、澆築、清砂、調音、做舊等20多道工序。 其中, 最關鍵也是壓力最大的一步是調音。 編鐘調音有樂音、音強、餘音、音位、音元五大要素。 要把好聽的樂音調出來, 核心工藝是打磨。 通過手動打磨鐘體內腔, 調出最出色的音。 打磨過程不可逆, 磨掉的銅屑不能還原。 “可能你多磨了十幾秒鐘、多磨調零點幾毫米的壁厚, 這口鐘就廢了, 前期所有付出的勞動, 都將化為烏有。 ”
三十年來, 劉佑年經手調音的編鐘大大小小有上千口。 這讓劉佑年練就一雙“慧耳”, 形成“音反射”:好聽的聲音,
劉佑年一直驚歎于老祖宗的鑄鐘智慧:世界文明古國的埃及、巴比倫、印度也都有過鑄鐘的歷史, 但他們的鐘口都是圓形, 圓形鐘無論怎樣敲, 都是一個基音。 而中國的合瓦形編鐘, 一鐘雙音, 樂聲餘音繞梁。
不想讓手藝失傳, 劉佑年帶過很多徒弟。 調音是個苦差事, 每個編鐘輕則兩三公斤, 重則幾百公斤。 砂輪機摩擦鐘體的聲音震耳欲聾, 銅粉四處飛散。 一天下來, 人的眼圈都是綠色的。 銅粉粘在身上, 奇癢無比, 和汗水混合, 皮膚上就長滿紅疙瘩。 很多人吃不了苦, 中途放棄了。
現在, 劉佑年還著手對編鐘調音的原理進行系統研究, 爭取形成一套理論, 回答“為什麼要這樣調”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