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場雨落下, 有點愜意。 因為夏末的燥熱, 盼雨, 已經好久, 所以什麼時候下, 都覺得及時。
朋友圈裡有人說, 今年夏天是最長的。 一想, 好像是。 印象中, 入夏後, 一個月前下了暴雨, 然後就是今天了。 而今天, 時節上, 已入秋。
今天的雨, 下的有點突如其來, 大的也有點出乎意料。
此時, 我正從大南門路過。
雨霧下的古城區塊, 迷朦朦朧朧, 像離別長久的情人, 面對突然的歸來, 那張俏麗而滿是淚流的臉龐, 模糊而真切。
我寧願相信, 是這場大雨, 讓靈山江中漿聲燈影暫歇, 繁華入夢;我分明看見, 西湖柳畔胭脂未了。
走過再多的都市, 我的心都在這一尺挑水巷擱著, 都被餘家巷扯著。 但此刻的青石板上, 沒有撐著油紙傘的姑娘, 就如我的月亮正在落花流水。
大南門, 大大小小, 寬寬窄窄的胡同, 縱橫交錯, 脈絡相連。 無論四面圍城的馬路如何喧鬧忙碌, 隱入其中, 安靜隨處可見, 悠閒信手拈來。
巷子這一頭的文墨古坊, 那一頭的珠寶儒商, 百雜俱全, 老湯溢香。 從孩提到花甲, 都是老街坊;大樟樹, 新柳楊, 姍姍徜徉, 絲絲感傷。
我在尋覓什麼呢?
在尋找它曾有過的集市喧嚷, 在尋找老磚厚牆長扇門月亮窗的古色古香;在尋找伊人深巷打著花紙傘款款而去的纖細背影,
想透過木制的屋和窗, 看剛剛歸家的小妹, 屋裡卻悄無動靜。
可是, 迎面吹來的仍舊是儒風, 拂面周身的依舊是商雨;可是, 一千年前的龍遊人的儒道仙風如何鑄就?
原本此刻, 那裡所有的燈光是溫暖的——像金子一樣在深夜裡發著光, 龍游天下的遊子, 從望見這束光開始, 鼻子發酸。
是激動、是顫慄, 是安心、是在母親懷裡嬌嗔。
就如此時的我, 我只想和大南門話話家常。 我知道她對我已經失憶, 但這又怎樣?我就這樣與她喋喋不休, 她笑盈盈的與我對視, 直看到我淚花閃閃。 我曾撫摸過她的肌膚 卻不敢靠近她的胸口, 我知道需要等等, 等待一個良辰續情。
大南門——龍遊的魂魄, 上演過中國商幫的興旺, 見證過民族百姓的苦難, 歷經了歲月風華的沉積, 終究要跟著時代而變遷。
今夜的天空下, 因為長久的思念, 就像歸家的遊子, 見到什麼都想落淚, 想哭。
而大南門, 你一哭, 世界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