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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智者眼裡,生命是一場幻覺

在智者眼裡, 生命是一場幻覺

《無死的金剛心》中, 瓊波浪覺知道自己應該慈悲無我, 應該消除所有的分別心, 但他在面對麻風女, 面對狼群中的女人, 面對沼澤裡的老人時, 卻做不到這一點, 這就是因為, 他始終還在二元對立當中, 沒有脫離假像的蒙蔽。 他無論知道多少道理, 都會把眼前的現象當成實實在在的東西, 很難感受到它如夢如幻的本質。 所以, 司卡史德多次為他開示心性, 他卻仍然不斷因為心外求法而重入困境。

老祖宗嚮往的終極境界不是這樣的。 它提倡無我的付出, 卻不管有沒有人信受奉行,

因為終極的真理沒有自他分別, 不需要去包容什麼。 在智者眼裡, 生命是一場幻覺, 人生的種種, 也只是一種示現。 智者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 但他理解眾生所承受的苦痛, 因感同身受而生起悲憫。 所以, 他雖然不在乎結果, 卻比誰都積極做事, 積極利眾, 無怨無悔。 這時, 他就會做到兩點:第一, 盡人事, 也就是盡力地去做;第二, 聽天命, 不在乎結果, 一切隨順因緣。 這兩種生活態度結合在一起, 才是積極的人生。

此時, 命運向我微笑了。

上海文藝出版社收到《老順一家》後, 從責任編輯初審, 到編輯室主任、副總編輯複審, 再到總編輯終審定稿, 竟不足一個月。 《大漠祭》出版沒多久, 甘肅作協主席王家達將它推薦給雷達老師, 在雷達老師的力推下,

它馬上在全國引起轟動, 登上中國小說學會2000年中國小說排行榜, 選入《中國文學年鑒》, 得了好多大獎, 如敦煌文藝獎、五個一工程獎、第三屆馮牧文學獎等。 我幾乎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 就變成了“著名”作家。

於是, 我的“一夜成名”, 就成了一些文學青年心中的夢想和童話。

不過, 我的心早已變了。

過去, 我很在乎自己能不能成功, 但從弟弟去世時開始, 我就不那麼在乎了。 因為我發現, 面對死亡, 很多東西都不值一提, 其中就包括這個“一夜成名”, 也包括很多利益層面的東西。

有一次, 我和另一個作家共同角逐某個文學獎項, 獎金很高, 本來一直是我排在第一, 後來不知為啥, 他卻排到了第一, 只比我多一票。 有個朋友告訴我這件事,

我卻沒有他想像的那麼激動。 他就大惑不解地問我:你咋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我對他說, 就算我拿了這個獎, 那獎金也遲早會消失的, 而且, 除了文學圈的人之外, 沒人在乎它, 所以, 你也不用太執著。 我還給他舉了個例子:我現在住的樓房雖然很漂亮, 但政府只給我七十年的使用權, 不管我多執著, 也改變不了什麼, 有啥好執著的?

生命也罷, 幸福也罷, 都是這樣, 健康也是這樣。 世上沒有永恆的物質, 只有真理。 當我們明白道理之後, 活在當下的安詳、寧靜、清涼、明白之中, 不去執著很多東西。 我們真正能擁有的, 只有這個東西。

此外, 你幫助別人的行為所承載的精神, 也有可能實現一種相對的永恆, 但是, 你帶給別人的那個東西,

仍然會很快消失的。 比如, 你現在看我的書時, 覺得很安詳, 幾天之後, 再見到很多烏七八糟的東西, 你或許就不安詳了, 所以, 這個安詳感是不會永恆的。 但是, 我的書承載的精神, 已留在你的心裡, 你會覺得這個東西非常好, 還想把它傳遞給別人。 別人看了, 也想把它傳遞出去。 為啥?因為, 它是一種善的東西, 有普世性, 是人類的共同需要, 只要有人類存在, 這種精神就不會消失, 對這種精神的嚮往和追求也不會消失。 所以, 它就是相對永恆的。

某次, 我跟雷達老師談到過這一點, 我以短信的方式告訴他:很感恩您為我所做的一切。 文化的意義在於照亮跟它有緣的人。 要是沒有您, 就沒有我的今天;要是沒有我的今天,

我也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影響有緣人。 對於個體生命來說, 文化和文學似乎是虛無的, 但它的意義其實非常實在, 它可能會直接改變有緣者的命運。 您和我的相遇, 我和有緣讀者的相遇, 正好證明了這一點。 未來跟我們有緣的人也會一直這樣相遇下去, 進而改變人生, 改變命運。 這是一種流動和變化的存在, 它會照亮更多有緣者, 他們會像您幫助我那樣幫助別人, 未來就可能會出現無數個雷達。

這也是文化與信仰的意義。

《一個人的西部》雪漠著

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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