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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那陣喲喝聲

很長那陣喲喝聲文|曹勤學

老祥七十歲的時候, 吆喝聲依然洪亮。 有多洪亮呢?這麼說吧, 若是順風, 五裡地沒問題;沒有風, 三裡之外能聽到。

老祥是炸餜子的, 除了在本村賣, 還去外村。 他是這樣喊的:“甜——餜子哦!”“甜”拉得長, 有十五秒長, 後邊三個字, 也就一秒的工夫。 毫不誇張地說, 他的一聲吆喝, 我們有一萬人口的村莊, 哪條街都能聽到。

很多人就崇拜老祥, 羡慕他七十歲了還能聲若洪鐘。 其他走街串巷的小販, 見了他, 自慚得大氣不敢出一聲。

吆喝得響亮, 賣的餜子就多;聽到喊聲, 人們就快步到街門口, 等著他過來。 有的等不及, 就循著聲兒找去。 有的人本沒有吃餜子的欲望, 可是禁不住那響亮的誘惑, 便也要買幾個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 大約20年前吧, 我也有了一次吆喝的經歷。

我是公職人員, 在縣政府辦公室上班, 是一個科長, 兼任著一個副縣長的秘書。

我從來沒有做過買賣, 更沒有走街串巷吆喝過。 可是, 我竟改變了自己。

那年不知道什麼原因, 紅小豆價格猛漲, 一天一個價。 有人說是日本受災了, 需要從中國進口。 有消息靈通且與縣有關部門有關係的人, 在村裡設立了收購點。 鄰居老姚說, 價格這麼高,

從鄰縣的一些村糴了再賣, 說不準能賺個錢。 老姚只是說說, 我也只是聽聽, 並沒有行動。 可是家裡的女人聽說了, 就坐不住了, 趕著我們出去轉轉。

說來, 因是“一頭沉”幹部, 當時家裡條件不好, 平時省吃儉用, 日子過的很緊巴。 如果能掙個錢, 家裡就會寬鬆些。 心想, 骨子裡的那點清高又不能當飯吃。

第二天是星期天, 我準備要去了。 叫老姚的時候, 那天他要澆地。 我又找本家一個原在縣城上班後來下崗了的哥哥。 我們在自行車後座上各拴了兩條面布袋, 本家哥哥手中還掂了一杆能稱一百斤重量的秤。

順著村裡的河沿, 一直往南, 走了約三十裡後, 往西一個小路上拐, 到了鄰縣的一個小村。 此時, 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大問題, 誰吆喝呢?我可張不開嘴,

儘管是在外村, 碰不見熟人。 我給本家哥哥商量, 你負責喊吧!我來過秤。 哥哥有些不情願似的, 張了張嘴, 還好, 沒說出來什麼。

“誰賣紅小豆!”哥哥吆喝的聲音不高, 但還像那麼回事。 幾聲過後, 並沒有人出來問價。 我鼓勵他, 學老祥吧, 嗓門再大點!哥哥便學老祥, 可著勁喊, 把臉憋得通紅, 脖頸上的筋都快蹦出來了。 自然, 與老祥還不能比。 吆喝過後, 他的嗓子變得沙啞了。

他忍不住, 說, 老弟, 你就喊兩聲吧, 不敗興。 我擺手, 不行, 不行, 我張不開嘴。

他又吆喝了幾聲, 嗓音更加地小了。

我的嘴張了又張, 試探著能不能吆喝出來。 我默不作聲地設計著音長和韻律, 想著怎樣才能好聽。 我的嘴輕輕張著, 聲音在嗓眼兒裡滾轉著。

到了村邊, 這裡望不到一個人;有一棵打過了栆、只剩下稀疏葉子的棗樹。 風吹起, 有些涼意。 屏聲靜氣之後, 我很突兀地喊道:誰糶紅小豆!哥哥冷不防, 嚇了一跳, 隨之拍起了巴掌。

一聲吆喝, 撕碎了虛偽, 敲折了傲骨, 人一下子世俗起來。

一聲吆喝過後, 原先的顧慮打消了, 膽怯沒有了,覺得不過如此。我像長了本事一樣,平添了自豪。後來,我徹底放開了,學起了老祥的吆喝,聲音裡多了悠長、婉轉的韻味。

又回到村中,哥哥和我一替一聲地吆喝起來。很快就有人出來了,拿出紅小豆讓我們看,與我們討價還價。一塊六一斤,兩個小時後糴了200來斤。回到家,當即就賣給了收購點,每斤兩塊二,一斤就賺六毛。老姚媳婦見我們賺了錢,黑著臉埋怨起老姚。

第二天上班後,我坐到了副縣長的對面,談著縣裡的工作,完全變成為了另一種角色。

作者簡介:曹勤學,筆名雪琴吟,男,1963年生,雞澤縣人。曾在中學、鄉鎮和縣黨政機關任職,現為雞澤縣作協主席。2014年,花山文藝出版社出版長篇小說《湊合》,搜狐網曾連載長篇小說《村幹部做的那些事》。

膽怯沒有了,覺得不過如此。我像長了本事一樣,平添了自豪。後來,我徹底放開了,學起了老祥的吆喝,聲音裡多了悠長、婉轉的韻味。

又回到村中,哥哥和我一替一聲地吆喝起來。很快就有人出來了,拿出紅小豆讓我們看,與我們討價還價。一塊六一斤,兩個小時後糴了200來斤。回到家,當即就賣給了收購點,每斤兩塊二,一斤就賺六毛。老姚媳婦見我們賺了錢,黑著臉埋怨起老姚。

第二天上班後,我坐到了副縣長的對面,談著縣裡的工作,完全變成為了另一種角色。

作者簡介:曹勤學,筆名雪琴吟,男,1963年生,雞澤縣人。曾在中學、鄉鎮和縣黨政機關任職,現為雞澤縣作協主席。2014年,花山文藝出版社出版長篇小說《湊合》,搜狐網曾連載長篇小說《村幹部做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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