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
秋風徐徐吹過, 一輪明月升上半空。
團圓的月亮那會兒悄然躍上花柳前川的林梢, 徘徊在筆直的板橋大道上, 靜靜地看著我,
圓圓的, 落落的, 是團圓的月亮。 小時候, 我問我媽哪去了, 人們就說, 她去了天堂。 我的外婆總是愁眉不展, 一手牽著我, 一手指著夜空, 悄悄地說, 媽媽在天上, 逢到月兒彎彎的日子, 她就透過雲層縫隙, 偷偷地回來看我的望兒。
忽然發現外婆枯槁的形容變得舒暢起來, 她喋喋不休地說, 後來啊一天一天圓起來, 亮起來, 到了月半, 只要我的望兒睡著, 好乖好乖, 她就看你, 一個整夜呢……
我苦苦地等待, 等到月半, 等到晴朗的晚上, 偷偷爬下床, 趴在窗口, 等我媽……
我始終都沒有等到。
我的外婆就說, 媽媽來了, 看你了, 看你很乖, 睡著了, 就走了……下個月半, 再看唦……
我似乎知道外婆騙我。 可是我不怪她。
可是我形成一個習慣, 就是月亮圓圓的夜晚, 總是獨自一人仰望天空。 不為別的, 因為外婆說過, 我媽在那裡。 直到長大成人, 白天黑夜, 不知疲憊地上班, 下班。
這天晚班。
九點下課。
妻說, 等到下課以後, 就來接我。 還問,
我說, 曉得的。
我怎麼不記得今天這個日子, 我怎麼不記得這個日子蘊含的象徵意義, 我怎麼不記得這種意義於我會是多年以前的嫉恨多年以後的惦念?我怎麼不記得嫉恨和惦念毀掉了內心的寧靜, 墮入痛苦的淵藪, 難以自拔?無止無休。
懷念過去, 懷念從前, 都是惦記著這個日子。 這個日子, 有故鄉, 也有故鄉的明月。 在明月之下, 有我的外婆和母親, 兩個孤魂, 她們沒有回家。
七月半。 鄉人的節氣, 鄉土味兒很濃烈 , 儼然多年以前, 老外婆釀造的米酒。
外婆老了, 形容梏槁, 瘋瘋癲癲, 說話時語無倫次, 不知所云……可老外婆做的甜米酒好喝, 有勁, 可以醉人。
首先在柴火灶上蒸好糯米, 不是煮飯, 不是熬粥, 是用來做米酒的材料, 所以糯米不能蒸的太熟, 太爛, 否則不能發酵釀酒。 然後將它們攤開放在洗淨的陶盆裡, 輕輕地撫平, 撫平, 撫平, 中間叩開一個小小的圓圓的孔, 說是過兩天發酵了, 就有甜得發膩的酒液冒出來。 最後一道功夫, 是取出自家研磨的酒麴,
蓋上蓋子, 蒙上抹布, 嚴嚴實實, 陶盆密不透風, 我們靜靜地等待盆裡的酒麴和糯米發酵, 變成米酒。
一個星期之後, 醇厚香甜的米酒做好了。
伴隨老外婆親手釀制的米酒, 童年的時光慢慢過去了……
我們將眼光投向窗外。
窗外池塘依舊飄逸著荷花的清香,我的耳畔依稀還迴響著白天蟬兒的鳴唱……母親的面容真的記不得了,她留給我的印象,永遠模糊不清。曾記得月兒彎彎的黃昏,我總是沿著碧綠的菜畦深一腳淺一腳地追尋,希望我的母親從遙遠的天邊,悄悄落下,回來看我一眼。
可惜沒有。
從月兒初上的那晚,每晚我都遊蕩在縹緲的光影之下,追尋,追尋,執著地尋覓著心中的夢想……直到望月團圓,坐在冰冷的田壟上,靜靜地等待,等待能夠實現少兒心中那個別人不知曉的神秘的夢想……殘月西沉,鳥靜人散,什麼都沒有,除了夢想。
夢中的母親永遠都在夢中,從來都沒有回到現實世界。我默默念叨那句讖語,不及黃泉,不得相見。及至黃泉,亦難相見……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過去的日子永遠過去,不會再來,珍藏心中的不是日子,那是明天的希望。
於是,茫茫人海之中,我苦苦尋覓到我的妻子,相濡以沫,恩恩愛愛,我們有了自己的兒子。
於是,滾滾紅塵之中,我們孜孜以求,千辛萬苦,迎接兒媳回家,天下歸燕,全家歡聚一堂……
先生說過,希望無所謂有,也無所謂無。正如地上的路。地上原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再次抬頭仰望天空,月亮已經掩映在雲層深處。妻從家中出來,遠遠地招一下手,說:你看哪,剛才的月亮,好大,好圓……
我說:是啊,月亮。
那是我媽……
我們回家。
童年的時光慢慢過去了……我們將眼光投向窗外。
窗外池塘依舊飄逸著荷花的清香,我的耳畔依稀還迴響著白天蟬兒的鳴唱……母親的面容真的記不得了,她留給我的印象,永遠模糊不清。曾記得月兒彎彎的黃昏,我總是沿著碧綠的菜畦深一腳淺一腳地追尋,希望我的母親從遙遠的天邊,悄悄落下,回來看我一眼。
可惜沒有。
從月兒初上的那晚,每晚我都遊蕩在縹緲的光影之下,追尋,追尋,執著地尋覓著心中的夢想……直到望月團圓,坐在冰冷的田壟上,靜靜地等待,等待能夠實現少兒心中那個別人不知曉的神秘的夢想……殘月西沉,鳥靜人散,什麼都沒有,除了夢想。
夢中的母親永遠都在夢中,從來都沒有回到現實世界。我默默念叨那句讖語,不及黃泉,不得相見。及至黃泉,亦難相見……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過去的日子永遠過去,不會再來,珍藏心中的不是日子,那是明天的希望。
於是,茫茫人海之中,我苦苦尋覓到我的妻子,相濡以沫,恩恩愛愛,我們有了自己的兒子。
於是,滾滾紅塵之中,我們孜孜以求,千辛萬苦,迎接兒媳回家,天下歸燕,全家歡聚一堂……
先生說過,希望無所謂有,也無所謂無。正如地上的路。地上原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再次抬頭仰望天空,月亮已經掩映在雲層深處。妻從家中出來,遠遠地招一下手,說:你看哪,剛才的月亮,好大,好圓……
我說:是啊,月亮。
那是我媽……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