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第一次來到海南, 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大開眼界的時光。
我帶著一顆北方小城閉塞的心, 來到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
在芒果飄香的季節, 報社組織了一次旅遊, 是跟主管宣傳的市直機關進行互動。 我們報社去四個人, 主編、副主編, 還有我和另外一位元新來的女記者小魏。
小魏跟我一樣是大學剛畢業來海南闖江湖, 不同的是她性格比較內向。
市直機關只來兩個人, 一個胡處長, 一個秘書小楊。
我們旅遊的地點就在海口市邊的一個風景區,
分配房間時, 我和小魏一間房, 就住在胡處長的隔壁。 偌大的療養院除了幾個神出鬼沒的服務員, 只有我們一撥客人, 非常清靜。 能看得出來胡處長對這裡很熟悉, 不時吩咐小楊去廚房關照, 雞要吃哪裡產的, 魚要吃哪裡撈的, 再去哪里弄些新鮮水果等等。
第一天氣氛融洽, 晚餐後卡拉OK一番, 大家盡興而歸, 各回各屋睡覺, 一夜無話。
第二天起床後, 在餐廳吃早點時, 胡處長突然笑眯眯地看著小魏說:“你睡覺喜歡蹬被子啊?”
我悚然一驚, 抬頭看胡處長, 胡處長又笑眯眯地看著我說:“你睡覺很老實,
我臉“騰”地紅了, 極度納悶他是怎麼看見我們的睡姿的?我呆著一張臉僵在那裡。 主編和副主編也覺得很尷尬, 都沉默了。
小魏的臉也紅了, 但旋即她低頭嬌羞地笑了。 她這一笑, 不但給胡處長莫大的欣慰, 也給主編和副主編解了圍。
胡處長順勢說, 他都是早晨6點鐘起床看檔, 今天早晨起床發現檔落在我們房間的櫃子裡了, 所以找來服務員開門進去拿檔。 我這才想起來, 我們房間有一個檔櫃。
第二天晚上睡覺前, 我惡狠狠地把門插銷插上, 又反復檢查, 確保鑰匙也打不開了, 才放心。 小魏看著我做這一切, 沒有說話。
早晨七點多鐘, 我聽見門鎖“嘩啦嘩啦”響, 我一下子清醒, 頓時怒從心頭起,
還是胡處長老江湖, 他看見我立刻春風和煦地笑著說:“小荊啊, 這是今早剛摘的芒果, 很新鮮。 我來叫你和小魏嘗嘗。 ”
說著, 他伸頭向我身後說:“小魏呀, 起床吃芒果了!”
小魏在裡面很清脆地答應:“謝謝胡處長啊!”我氣得鼻子都歪了, 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胡處長將芒果往我手裡一塞, 大搖大擺走了。
我關好門, 將芒果重重扔在桌上, 獨自坐著生悶氣。
小魏從床上爬起來, 看到芒果眼睛一亮, 她跟我一樣是北方人, 從沒吃過芒果。 芒果很大, 切成一片片的, 上面還劃了井字花, 汁液飽滿,
對芒果的好奇和渴望終於壓倒了自尊, 我接過了那一塊清香四溢的芒果咬一口, 喔!酸甜濃郁的汁液立刻溢滿口腔, 柔嫩的果肉細膩甜滑, 真是太好吃了。 我倆一氣兒把兩隻大芒果都吃完了
回到報社, 小魏成了專門跑市委新聞的記者, 幾乎天天跟胡處長打交道, 她很快獨自租了兩房一廳, 搬出了報社的集體宿舍。 而我獨自住在集體宿舍, 帶著北方小城那顆閉塞的心, 還在為胡處長的偷窺和自己沒能抵擋芒果炮彈的誘惑而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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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選自手繪散文集《舌染紅塵》 京東當當亞馬遜有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