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頁>歷史>正文

藝苑邳州隨筆|劉淩林:結合“本事”讀唐詩(二十八)

結合“本事”讀唐詩(二十八)

“亦知樂天有非之之論, 乃作”

——杜牧為張祜鳴不平詩

劉淩林

杜牧有一首為詩人張祜鳴不平的詩, 題為《登九峰樓(一作九華樓)寄張祜》,

雲:

百感衷來不自由, 角聲孤起夕陽樓。

碧山終日思無盡, 芳草何年恨即休。

睫在眼前長不見, 道非身外更何求?

誰人得似張公子, 千首詩輕萬戶侯!

據宋人計有功《唐詩紀事》載:“杜牧之守秋浦, 與祜遊, 酷吟其宮詞。 亦知樂天有非之之論, 乃為詩曰:睫在眼前人不見……”是說, 會昌4年, 杜牧出任池州刺史。 寄居丹陽的張祜溯江而上, 來池州拜訪杜牧。 兩人談詩論文, 遍游境內名勝, 交誼甚洽。 杜牧也知當年白居易非難張祜之事, 有感於此, 別後作詩以寄。

張祜, 字承吉, 唐詩人, 在詩歌創作上取得了卓越成就。 早年寓居蘇州, 常往來於揚州、杭州等都市, 模山范水, 題詠名寺, 《題潤州金山寺》詩, 空前絕後。 又以宮詞和樂府名揚於世,

《宮詞二首》流行一時, 傳入宮禁。

然而, 張祜一生坎坷不達, 未沾皇家寸祿。 元和年間, 令狐楚十分賞識張祜的文才, 曾經起草奏章, 並集張祜三百首詩進呈朝廷, 竭力舉薦張祜, 稱讚其詩歌為“輩流所推, 風格罕及”。 皇帝想要啟用張祜, 徵詢宰相元稹意見, 元稹說:“張祜雕蟲小計, 壯夫恥而不為者。 若獎激太過, 恐變陛下風教”。 也許正因為張祜是政敵令狐楚賞識的人, 元稹才故意壓制。 因此, 張祜一無所獲, 黯然離開京城。

關於白居易非難張祜那段公案, 見於範攄《雲溪友議》:那是長慶年間, 白居易為杭州刺史, 張祜想請他貢舉自己去長安應進士試, 若以解元首薦, 則進士獲第的把握最大。 恰巧有個叫徐凝的詩人從富春而來。 白居易出題考試,

“試訖解送, 以凝為元, 祜其次耳”。 使頗有盛名的張祜大為難堪。 張祜說:“我的詩中有‘地勢遙尊嶽, 河流側讓關’, 很多讀書人認為陳後主的‘日月光天德, 山河壯帝居’, 也是空有前名。 ”《金山寺》詩中有“樹影中流見, 鐘聲兩岸聞”, 相比之下, 綦母潛“塔影掛青漢, 鐘聲和白雲”的句子也不算好了。 又論及張祜的《觀獵》和《宮詞》, 白居易稱讚《觀獵》, 認為與王維的觀獵詩相比難分優劣, 但認為《宮詞》“四句之中皆數對, 何足為奇?”沒有徐凝“今古長如白練飛, 一條界破青山色”這樣的句子。 張祜感歎說:“榮辱和糾紛, 什麼時候是個頭。 ”於是唱著歌走了, 徐凝也敲打著船舷回去。 從此, 這二位再也不找人舉薦, 不參加鄉試。

白居易為什麼屈張薦徐?有人認為由於張祜猖介傲誕的性格;有人認為白居易和張祜有過節,

懷怨恨之心;還有人認為因為元稹的關係, 既然元稹不喜歡張祜, 白居易焉能力薦張祜呢?不過這一些也只是後人的“妄議”罷了。 元白的兩段公案, 乃“官場中事”, 左右其因素種種, 實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再者, 俗話“文無第一, 武無第二”, 一個詩人, 一篇詩賦, 再優秀, 也是難以博得人人喜愛, 難能在每個人的眼中穩居第一的。 但無論怎樣說, 兩段公案激起了士林強烈反響, 對張祜的落選深以為憾。 對元白開創的“元和體”詩風原本就懷有偏見的杜牧, 又欣賞張祜詩歌才華, 與張祜同病相憐、惺惺相惜, 更是為之抱屈、不滿, 甚而憤恨有加, 於是寫下了這首詩。

《登九峰樓寄張祜》純乎寫情,

旁及景物襯托。 劈首一句“百感衷來不自由”, 言眾多的感慨一齊奔湧心頭, 已經難於控制, 傾訴了滿腔感喟, 如高山聳峙, 飛瀑直下, 給人以突兀、警聳之感。 第二句“角聲孤起夕陽樓”, 寫夕陽西下, 號角聲從城樓上響起, 是那樣的孤獨和淒厲。 “角聲”這一意象, 作用在於以寂靜曠漠處的號角聲渲染淒涼黯然的意境, 烘托詩人獨游岑寂淒惻的心境, 引發下文複雜的情感。 詩人用“孤起”來形容“角聲”, “角聲”本無孤獨之說, 是岑寂的心境給它抹上了這種感情色彩。 首句抒情, 第二句寫景, 以景襯情;第二句是因, 首句是果, 系倒裝逆挽之筆。

三四句承上而來, 描寫碧山芳草, 寄寓了詩人對友人無盡的離思別恨。 前番把臂同遊的翠峰依舊, 徒添知己之思;伴隨友人遠去的芳草連天,益增離別之恨。“芳草”為典,亦是賢者的象徵。也有人解釋此聯似乎還有深意,“思”若“碧山”是對友人張祜而言,“恨”如“芳草”即指元白了,稍有穿鑿之嫌。

詩的五六兩句,由對友人的懷想轉為安慰,思筆俱換,境界一新,格調迥然。“目不見睫”,典出《韓非子?喻老》:“智如目也,能見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見其睫。”它揭示了一種現實悖論:一些事物近在眼前,本應關注、重視,卻總被忽略、漠視。這裡喻指張祜不被人賞識,是對白居易的微詞。“道非身外”,稱頌張祜詩藝之高,有道在身,又何必向別處追求呢?

七八句進一步發揮,詩人稱頌張祜清高豁達無人能及,把詩歌看得比高官厚祿更重,以上千首詩篇蔑視權貴利祿,表達了詩人對其無限推崇與敬仰之心。“誰人得似”即無人可比之意;“千首詩輕萬戶侯”,盛讚張祜憑藉自己的詩歌創作贏得崇高的地位,萬戶侯與之相比又有什麼了不起呢!推崇之高,無以復加。

此詩為抒情佳作,把自己對白居易的不滿與對張祜的同情、慰勉和敬重,非常巧妙而有力地表現了出來,清高俊爽,興寄深遠,情韻悠長。全詩的容量非常大,不僅將多種情緒熔為一爐,而且所表達的情緒一層比一層高昂,最後在情緒到達頂點的時候戛然而止,窮極變化,風骨錚然,足見詩人高超的藝術技巧和縱橫才氣。

徒添知己之思;伴隨友人遠去的芳草連天,益增離別之恨。“芳草”為典,亦是賢者的象徵。也有人解釋此聯似乎還有深意,“思”若“碧山”是對友人張祜而言,“恨”如“芳草”即指元白了,稍有穿鑿之嫌。

詩的五六兩句,由對友人的懷想轉為安慰,思筆俱換,境界一新,格調迥然。“目不見睫”,典出《韓非子?喻老》:“智如目也,能見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見其睫。”它揭示了一種現實悖論:一些事物近在眼前,本應關注、重視,卻總被忽略、漠視。這裡喻指張祜不被人賞識,是對白居易的微詞。“道非身外”,稱頌張祜詩藝之高,有道在身,又何必向別處追求呢?

七八句進一步發揮,詩人稱頌張祜清高豁達無人能及,把詩歌看得比高官厚祿更重,以上千首詩篇蔑視權貴利祿,表達了詩人對其無限推崇與敬仰之心。“誰人得似”即無人可比之意;“千首詩輕萬戶侯”,盛讚張祜憑藉自己的詩歌創作贏得崇高的地位,萬戶侯與之相比又有什麼了不起呢!推崇之高,無以復加。

此詩為抒情佳作,把自己對白居易的不滿與對張祜的同情、慰勉和敬重,非常巧妙而有力地表現了出來,清高俊爽,興寄深遠,情韻悠長。全詩的容量非常大,不僅將多種情緒熔為一爐,而且所表達的情緒一層比一層高昂,最後在情緒到達頂點的時候戛然而止,窮極變化,風骨錚然,足見詩人高超的藝術技巧和縱橫才氣。

Next Article
喜欢就按个赞吧!!!
点击关闭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