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猩猩的“讀心術”

“讀心術”通俗地講即揣摩他人想法的方法與技術，是理解他人行為背後目的與意圖的一種心理能力。科學家曾認為只有人類才具備此種高級的心理能力。但是，最近幾十年對於非人靈長類的研究表明，黑猩猩也能理解他人的目的與意圖。

黑猩猩能夠區分他人有目的性的行為和偶然性的行為。 Tomasello和Carpenter在研究中設置了兩個條件：其一，研究人員示範一個行為，在達到目的之後，研究人員說“是這裡”，意在表達自己做這件事情是有目的的。其二，研究人員示範同樣的行為，但在達到目的之後說“哎呦”，意在表達自己做這件事情是“一不小心”的。

實驗結果發現，雖然在兩種條件下研究人員示範的行為本身是相同的，但是黑猩猩更喜歡模仿那些研究人員有目的性的行為而不是那些偶然性的行為。在這一點上，黑猩猩和人類兒童的行為具有相似性。 Buttelmann等人的研究發現，一個條件中，研究人員示範一個有目的性的新奇行為，例如，使用額頭而不是用手觸碰平面燈從而使其發亮。另一個條件中，實驗人員用額頭觸碰平面燈使其發亮，但他的雙手被纏住而無法使用。實驗結果表明，黑猩猩在第一個條件中更多地模仿用額頭開燈這一新穎行為，但在後一個條件中卻更多地直接用手來開燈。這說明當實驗人員既可以用額頭也可以用手時，

黑猩猩認為實驗人員使用額頭是有目的的示範行為。但是，如果實驗人員的手被困住而使用額頭，黑猩猩則認為實驗人員是不得不使用額頭。判斷別人做一件事情是有意而為之還是不小心而為之，對進行有效的社會交往和溝通非常必要，事實證明，黑猩猩也能夠做到。

黑猩猩能夠理解他人想做一件事但因為外界環境的阻礙而沒有成功與他人根本不願意做這件事的區別。 Call等人的研究設置了兩個條件：其一，實驗人員嘗試遞給黑猩猩食物，但因為找不到通道或者距離太遠而無法做到。實驗人員無法遞給黑猩猩食物是由外界環境因素造成的，並不是實驗人員的主觀意願。其二，實驗人員把食物放在自己的手中，

吃著或者看著食物，沒有表現出要把食物遞給黑猩猩的意願。此種條件下，實驗人員沒有遞給黑猩猩食物是由於他不想這麼做。結果表明，黑猩猩在第一個條件中表現出更多的等待和耐心，但在第二個條件中則明顯表現出更多的沮喪、焦躁和不耐煩。 Warneken和Tomasello的研究也有類似的發現，實驗人員“不小心”掉了一個物體，但因為有障礙而自己夠不到，所以撿不回來。接著，在一個條件中，實驗人員面帶緊張焦急地看著這個物體。在另一個條件中，實驗人員則對物體表現得缺乏興趣。研究結果發現，相比後一個條件，黑猩猩在第一個條件中更願意幫實驗人員撿回物體。理解想做而沒有能力做與不想做的差別也是判斷他人目的與意圖的重要方面，

實驗室的研究表明黑猩猩也具有這種能力。

黑猩猩能夠理解他人失敗行為背後的目的與意圖。這與示範一系列行為並成功達到目的不同，雖然示範者嘗試去完成一個目標，但卻沒有成功，那麼，作為觀察者的黑猩猩是去模仿那些他人所示範的失敗和無效行為呢，還是能夠從失敗行為中理解目的，最終摒棄失敗行為而直接採取有效措施去完成目標呢？為了解答這一問題， Tomasello和Carpenter做了一項研究，實驗人員嘗試將啞鈴一端固定的鐵塊去掉，但是在移除鐵塊的過程中，他的手指從上面滑落了，結果鐵塊並沒有被移除，目標並沒有完成。當將啞鈴交給黑猩猩操作的時候，它們沒有去重複“手指從鐵塊上滑落”這一失敗行為，

而是成功地移除了啞鈴一端的鐵塊。這種反應和人類的兒童也是一致的，說明非人靈長類能夠從現象背後推知目的與意圖。

黑猩猩能夠判斷他人的知識狀態，預測他人下一步的行為，進而來決定自己要幹什麼。這在食物尋找和危險躲避時非常重要。在一個群體中，通常是由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先享用食物，如果這個時候附屬的黑猩猩過來吃東西是很危險的，所以附屬的黑猩猩要知道什麼時候吃東西、吃哪些東西才是安全的，這就需要判斷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和自己各自離食物的距離，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能看到哪些食物而看不到哪些食物。 Hare等人的研究中，一隻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和一隻附屬的黑猩猩分別被關在位於中間籠子兩側的籠子裡。研究人員在中間籠子中擺放一些食物，其中一些食物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和附屬的黑猩猩都能看到，而另一些食物只有附屬的黑猩猩才能夠看到。當兩隻黑猩猩同時被放入中間籠子的時候，附屬黑猩猩迅速地選擇了那些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看不到的食物。這說明，它們知道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能看到哪些食物、看不到哪些食物，並對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選擇哪些食物的動向作出了判斷，然後才決定自己選擇哪些食物是安全的。

上述研究使我們對非人靈長類理解他人目的與意圖的能力有了更深入的認識。我們並不認為非人靈長類可以像人一樣擁有廣泛的理解和判斷他人所有目的與意圖的能力，只是它們所具備這種能力的水準確實比我們以前想像得要高。

一隻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和一隻附屬的黑猩猩分別被關在位於中間籠子兩側的籠子裡。研究人員在中間籠子中擺放一些食物，其中一些食物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和附屬的黑猩猩都能看到，而另一些食物只有附屬的黑猩猩才能夠看到。當兩隻黑猩猩同時被放入中間籠子的時候，附屬黑猩猩迅速地選擇了那些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看不到的食物。這說明，它們知道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能看到哪些食物、看不到哪些食物，並對占支配地位的黑猩猩選擇哪些食物的動向作出了判斷，然後才決定自己選擇哪些食物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