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裡有說, 這世上有些人能提前感知到自己大限將至, 並在死前講一些、做一些很奇怪反常的話或事, 身邊人往往開始不理解, 等到其人去世後才琢磨過來, 跟徵兆一樣, 也許這就是佛教裡說的“慧眼”吧, 我的叔叔就是如此。
叔叔和我父親是雙胞胎, 但我見過照片, 兩人長得不算太像, 他明顯比父親要帥很多。 性格也相反, 父親外向張揚, 叔叔卻內斂沉穩, 為人謙遜有禮, 十分得人喜愛。
叔叔在1992年十月遭遇一場車禍, 英年早逝。 當年我才一歲多, 不可能有印象, 但大堂哥彼時已滿十歲, 非常清楚, 加上家人也不算避諱,
叔叔當時在市里的一家橡膠廠工作(這家廠現在還在, 一直沒有被買斷或者翻修過), 平常上班都住豐宿舍, 週末才會騎半小時自行車回家住兩天。
到家之後也是立刻鑽到自己房中寫寫畫畫, 飯都是父親他們從空子裡遞進去, 更別提像以前那親跟家人說說話, 逗逗家裡的小孩。 與此同時, 他還主動和談了兩年即將準備結婚的對象分了手, 我那准阿姨幾次上門找他, 也都避而不見。
大概一個星期之後, 叔叔終於走出房間, 和全家人開開心心吃了頓晚飯。 飯後也沒再回房裡, 而是找我父親和其他幾個哥哥聊天, 聊到幾個伯伯都嫌煩, 笑著趕他回去睡覺後, 他居然又中到爺爺奶奶房間, 一直聊到半夜。
聊天的內容都很平常瑣碎, 比如勸五伯以後克制下自己的火爆脾氣,
唯獨跟我父親說的有些不一樣, 按我父親的原話就是說了一堆胡話, 大意是我們家一直都是老么養老, 而他和我父親都是最小的, 理應共同養老。 但這人世無常, 如果彼此誰有意外, 另一個一定要盡心盡力, 侍奉父母百年歸壽。
饒是我父親心大, 聽了這話也不是滋味, 我母親在一旁也很詫異, 兩人急切詢問是不是有事, 但叔叔辯解, 說自己有個同事前不久突然離世, 對他觸動很大, 只是隨口說說。 我父母一聽, 便安慰他別太難過,
聊天之後的第二天, 叔叔從市里買回來很多衣服鞋子和玩具, 挨個送給幾們哥哥嫂子以及我們幾個侄兒。 奶奶當時格外以疼, 說又不過年又不過節, 花這些冤枉錢幹嘛。 叔叔陪著笑, 說自己平時又不怎麼錢, 給家人買點東西還怎麼啦。 說罷又像小孩子一樣扮鬼臉, 把剩下的錢和存摺本交給奶奶, 說既然您覺得我花錢, 那您就替我收好吧。 然後跟家人說今天上夜班, 飯不吃了, 得趕回單位。
認識我的朋友都知道, 我家現在仍住著二十年前的老房子, 前排平房, 後面是棟三層小樓。 占地兩百多平, 整體坐北朝南, 爺爺奶奶就住在一樓離平房廈門最近的北面房間。
當天叔叔走後不久, 家人吃過晚飯, 便洗藻回房休息, 鄉下人向來習慣晚上早睡, 奶奶是那種睡眠很淺, 一點輕微的小動靜就容易被弄醒的人, 那天夜裡剛轉鐘, 她就被一陣聲音吵醒。
奶奶告訴我, 她先是聽到大門外傳來腳步聲, 然後像是有人拿著一串鑰匙正在翻找, 接著便是鑰匙插入鎖孔中扭動的聲音。 起先她並沒不在意, 以為是五伯又在外面喝酒才回來, 那天五伯剛好不在家。 但沒一會兒, 就開始感覺不對勁了。 因為門一直沒被打開,而且門外的人也不叫喊,只是不停的換著鑰匙在試。
奶奶急忙搖醒爺爺,叫他快起來去看看,門口好像有人。爺爺聽了一會,懷疑是小偷正在撬門,囑咐奶奶不要起來,自己拿起角落的扁擔,躡手躡腳打開房門,摸黑往大門走。奶奶輕聲喚道:“我跟你一起”,沒等爺爺同意就慌忙坐起來披上衣服,囁著腳跟在後面。
離門越近,聲音就越發的清晰響亮。門外那人好像已經因為打不開門,變得非常煩躁。一邊拼命扭動著門鎖,一邊抓著門把手用力聳動,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下落,鑰匙也像一串鈴鐺,吵得人心發慌。爺爺用身體抵住大門,輕輕去扭門栓,在感覺扭到頭時,猛地將門拉開,門外空無一人。他以為小偷事先察覺,怕是正在逃跑,拖著扁擔便沖出去,卻見整條街上別說人影,連流浪貓狗也沒有一隻,不由一征,心下正犯嘀咕,就突然看見站在門口的奶奶全身哆嗦,指著地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爺爺連忙低頭查看,只見剛鋪的水泥地上一排血色腳印,從街旁一直到自家門口。而門旁一大攤淋漓鮮血,正順著排水槽漸漸瀝瀝的往下滴,門上到處都是沾滿鮮血的手掌印。
後來的事,奶奶就講得讓我詫異了,先是四伯和五伯平白無故受了冤枉,爺爺覺得肯定是他們又在外面惹了禍,別人故意報復,專門搞這些東西來嚇唬家人,當即叫醒了他倆,讓他們連夜把血跡處理掉。
結果一行人回到門口時,卻發現門外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四伯連聲抱怨爺爺奶奶眼花,半夜沒事瞎折騰,氣的爺爺跳著腳罵他混蛋。倒是五伯覺得這事不太像假的,打算後半夜就抱著被子守在門後,他要看看到底誰這麼大膽子。
這一守連著守了兩天,但都再沒有任何動靜。第三天一早,剛睡醒打開大門的五伯就接到了叔叔的噩耗。來報信的就是鎮上的住戶,他才從市里賣了貨回來,路上發現到處張貼著告示,寫的是有人出車禍死了,員警確定不了身份,只能尋求家屬認屍,內容裡還刊登了一張模糊的黑白的照片,分明就是我叔叔。
再之後的事,也就不用我再多說了,一家人悲痛欲絕的處理完了後事,我的叔叔、父親的雙胞胎弟弟,也就這麼突然的離世了。
不過有些細節最後得一併跟大家說下,一個是後來才知道,車禍其實就發生在叔叔當天離開,回市區的路上,因為當時通訊不便,叔叔身上又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證件,根本聯繫不到家人,只能在殯儀館放了三天,等待報案或者認屍。
而爺爺奶奶堅信那天半夜的怪事,正是剛出了意外的叔叔,趁著魂魄還未失去意識,特意回來還魂,想告訴家人自己的不幸。第二個是叔叔的死狀很慘,他後腦勺完全被車輪壓碎,全身都是凝固的鮮血和腦漿,臉上也被磨掉了一大塊皮,讓當時趕去認屍的五伯和父親心疼的嚎啕大哭。而且叔叔的眼睛一直都是睜著的,不是微睜,就是那種瞪著眼睛的那種,直勾勾的盯著天,但就在我父親和五伯看到他時,突然自己合上了。
“老么,咱們回家吧!”父親哽咽說道。
但也許正是這句話:“叔叔”真的回家了...........
因為門一直沒被打開,而且門外的人也不叫喊,只是不停的換著鑰匙在試。奶奶急忙搖醒爺爺,叫他快起來去看看,門口好像有人。爺爺聽了一會,懷疑是小偷正在撬門,囑咐奶奶不要起來,自己拿起角落的扁擔,躡手躡腳打開房門,摸黑往大門走。奶奶輕聲喚道:“我跟你一起”,沒等爺爺同意就慌忙坐起來披上衣服,囁著腳跟在後面。
離門越近,聲音就越發的清晰響亮。門外那人好像已經因為打不開門,變得非常煩躁。一邊拼命扭動著門鎖,一邊抓著門把手用力聳動,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下落,鑰匙也像一串鈴鐺,吵得人心發慌。爺爺用身體抵住大門,輕輕去扭門栓,在感覺扭到頭時,猛地將門拉開,門外空無一人。他以為小偷事先察覺,怕是正在逃跑,拖著扁擔便沖出去,卻見整條街上別說人影,連流浪貓狗也沒有一隻,不由一征,心下正犯嘀咕,就突然看見站在門口的奶奶全身哆嗦,指著地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爺爺連忙低頭查看,只見剛鋪的水泥地上一排血色腳印,從街旁一直到自家門口。而門旁一大攤淋漓鮮血,正順著排水槽漸漸瀝瀝的往下滴,門上到處都是沾滿鮮血的手掌印。
後來的事,奶奶就講得讓我詫異了,先是四伯和五伯平白無故受了冤枉,爺爺覺得肯定是他們又在外面惹了禍,別人故意報復,專門搞這些東西來嚇唬家人,當即叫醒了他倆,讓他們連夜把血跡處理掉。
結果一行人回到門口時,卻發現門外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四伯連聲抱怨爺爺奶奶眼花,半夜沒事瞎折騰,氣的爺爺跳著腳罵他混蛋。倒是五伯覺得這事不太像假的,打算後半夜就抱著被子守在門後,他要看看到底誰這麼大膽子。
這一守連著守了兩天,但都再沒有任何動靜。第三天一早,剛睡醒打開大門的五伯就接到了叔叔的噩耗。來報信的就是鎮上的住戶,他才從市里賣了貨回來,路上發現到處張貼著告示,寫的是有人出車禍死了,員警確定不了身份,只能尋求家屬認屍,內容裡還刊登了一張模糊的黑白的照片,分明就是我叔叔。
再之後的事,也就不用我再多說了,一家人悲痛欲絕的處理完了後事,我的叔叔、父親的雙胞胎弟弟,也就這麼突然的離世了。
不過有些細節最後得一併跟大家說下,一個是後來才知道,車禍其實就發生在叔叔當天離開,回市區的路上,因為當時通訊不便,叔叔身上又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證件,根本聯繫不到家人,只能在殯儀館放了三天,等待報案或者認屍。
而爺爺奶奶堅信那天半夜的怪事,正是剛出了意外的叔叔,趁著魂魄還未失去意識,特意回來還魂,想告訴家人自己的不幸。第二個是叔叔的死狀很慘,他後腦勺完全被車輪壓碎,全身都是凝固的鮮血和腦漿,臉上也被磨掉了一大塊皮,讓當時趕去認屍的五伯和父親心疼的嚎啕大哭。而且叔叔的眼睛一直都是睜著的,不是微睜,就是那種瞪著眼睛的那種,直勾勾的盯著天,但就在我父親和五伯看到他時,突然自己合上了。
“老么,咱們回家吧!”父親哽咽說道。
但也許正是這句話:“叔叔”真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