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朱洛嬉
清代詩人沈兆褆有一首詩描寫了當時人們過中秋節的盛況——“中秋鮮果列晶盤, 餅樣圓分桂魄寒。 聚食闔家門不出,
——寫這首詩的詩人, 是幸福的, 因為他生在一個“暫且平安”的年代。 他家裡有各色鮮果, 有盛鮮果的水晶盤子, 有像月亮一樣圓圓可愛的月餅, 一家人團圓在一起, 不用因為戰亂而離分, 把門打開坐在庭院裡賞月合樂團圓。
這首詩不久,
何謂之幸運?
幸運者, 感受強烈者也。
八零尾九零初的這一撥人,
我, 就曾是半塊月餅的幸福分享者。
那時候, 我才四五歲, 正在一個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年紀。 每天帶著三四歲的弟弟滿村嚇跑亂逛, 就是吃飯, 也要爹媽挨家挨戶去喊去叫才能“準時”到家, 半頓飯功夫, 又出去淘氣了的調皮搗蛋鬼。 一年之中, 只有那一個晚上, 我才會乖乖地留在家裡, 安靜地等待一塊叫做甜蜜幸福的餅的到來——那就是八月十五月正圓, 中秋月餅香又甜的中秋節。
那一天晚上, 母親早早地給我和弟弟洗了澡, 一家人圍著八仙桌吃飽了飯, 待月上柳梢頭, 母親不急不慢地把小方桌和小竹椅搬到地堂中央。 就著月色, 母親把那盒神聖的泛著銀白色的光芒的餅拿出來了, 和它一起出來的還有板栗和橘子, 但都黯然失色。 只有它,
人只比桌子高一個頭, 一雙手掰住桌沿, 雙眼發出渴望的一束光, 直直地照射在冰盒上。看著母親輕輕地打開鐵盒,拿出那把好看得不得了的塑膠刀,慢慢地朝著其中的一枚月餅爽利地切下去,一條完美的分割線,左右兩瓣,不多不少。接著,其中的半塊被母親的手夾起,朝著弟弟的方向輕飄飄地飛去,弟弟一雙手窩成一個鳥窩,接住了半塊月餅,飛快地跑了。母親的那只手,接著回到了原位,另外半塊月餅被夾了起來,朝著我的眼前飛來——這哪裡是月餅啊,分明就是一塊神奇的機器人,它已經令我完全“失控”,完全聽令於它……它飄過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終於來到了我的手邊。母親笑道:快跟弟弟一起去吃月餅吧!我才如夢初醒,緊張地接過那半塊甜蜜餞兒,幸福地整個人都飄起來了一樣。跑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邊看著月亮,一邊看著月餅,半口半口,慢慢吞吞地把它品嘗完了。那滋味,就像喝了一公斤的蜜糖水,滿心滿肺,整個身體,全身的細胞裡都充滿了甜美的幸福。
蘇東坡詩:小餅如嚼月,中有酥和飴。月餅真有那麼好吃嗎?我想不是的。好吃的不是酥和飴,是稀和缺。也不是稀和缺,是分享和知足。
那個年代,在那個物資並不豐裕的年代,擁有的就是最好,品嘗的就是最甜,人人都有一顆簡單而易得快樂的心,人人都有一段知足而樂於分享的往事,所謂幸福的極致,半塊月餅已矣。
直直地照射在冰盒上。看著母親輕輕地打開鐵盒,拿出那把好看得不得了的塑膠刀,慢慢地朝著其中的一枚月餅爽利地切下去,一條完美的分割線,左右兩瓣,不多不少。接著,其中的半塊被母親的手夾起,朝著弟弟的方向輕飄飄地飛去,弟弟一雙手窩成一個鳥窩,接住了半塊月餅,飛快地跑了。母親的那只手,接著回到了原位,另外半塊月餅被夾了起來,朝著我的眼前飛來——這哪裡是月餅啊,分明就是一塊神奇的機器人,它已經令我完全“失控”,完全聽令於它……它飄過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終於來到了我的手邊。母親笑道:快跟弟弟一起去吃月餅吧!我才如夢初醒,緊張地接過那半塊甜蜜餞兒,幸福地整個人都飄起來了一樣。跑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邊看著月亮,一邊看著月餅,半口半口,慢慢吞吞地把它品嘗完了。那滋味,就像喝了一公斤的蜜糖水,滿心滿肺,整個身體,全身的細胞裡都充滿了甜美的幸福。蘇東坡詩:小餅如嚼月,中有酥和飴。月餅真有那麼好吃嗎?我想不是的。好吃的不是酥和飴,是稀和缺。也不是稀和缺,是分享和知足。
那個年代,在那個物資並不豐裕的年代,擁有的就是最好,品嘗的就是最甜,人人都有一顆簡單而易得快樂的心,人人都有一段知足而樂於分享的往事,所謂幸福的極致,半塊月餅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