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 桂花飄落。
我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
寒露微寒
1
原來是欒樹。 我有些恍惚地看著路邊掛滿一串串紅燈籠似的行道樹, 想著初見它時苦惱的樣子, 不知道樹名, 卻分明這樣葳蕤這樣旖旎地落在我的眼裡, 問了好幾個路人, 他們搖頭, 臉上, 有淡淡的歉意。
很久沒有這樣去究個其實了, 即使走過的風景裡突然有了一些千嬌百媚。 這個秋月於我, 忙忙碌碌著, 連坐下來喝一杯茶都覺得奢侈。
可是, 十月就寒露了。 “寒露”兩個字只輕輕一提及, 寒涼之氣似乎已經迎面撲來, 寒山轉蒼翠, 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門外, 臨風聽暮蟬……露水先白而後寒, 一個“寒”字早顯露了這個節氣的本性, 難怪這些日子清晨出門時總覺得涼意襲人, 詩經裡不是還有“九月授衣”的吟唱嗎?那時候巴不得穿上一件厚衣服。
季節很深。 日子短短長長。 某些心情, 只似蝴蝶, 飛不過滄海。
2
抬頭時, 我看見繁密的桂花安靜地簇擁在花枝上, 滿庭暗香逼人。
這是母親的桂花樹。 它位於庭院的大門邊上, 蓊鬱, 枝深葉稠。 出發時, 我沒有和母親說一聲, 擇了早上回家, 迎接我的, 是院門深鎖。 母親去了哪裡?收花生?收番薯?
還能想起來嗎, 年少時候放學,
我倚著門, 翻弄手機, 找母親的號碼, 撥出去, 無人接聽。
想不起來, 如果下一刻, 我還是尋不到母親會怎樣。 使勁敲門, 喚, 門內只傳來狗叫的聲音。 這狗一定熟悉某種氣息, 知道是我, 也不急著狂叫, 汪汪兩聲後便開始低低地嘟呶著, 還走近鐵門, 輕輕扒了扒, 瞬間沒了聲音。 我隔著門縫看見它正端坐在門邊上, 吐著舌頭, 呼著氣。
蹲下來, 我和狗隔著一扇門的距離, 我在這邊輕敲, 它在那邊低和, 仿佛傳播著某種暗語。
風吹過, 桂花飄落。 我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
3
很多時候, 我披一身月色回家, 所以總會習慣仰頭, 看明月是不是高懸, 看弦月如何盈虧變換。 我常走的這條滿栽梧桐的路, 聒噪了一個盛夏的蟋蟀和蟬鳴,白露後日漸稀疏。當秋意漸濃,轉眼已是蟬噤時節,有薄霧彌散在前方,路燈下柔淡如紗,一旁草木沾滿水露,散發著清冽的涼氣。
太多的記憶就這樣零落地飄散在秋夜的梧桐疏影裡,當“一聲梧葉一聲秋”,當“無言獨上西樓,月如勾,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當“梧桐樹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別離”,我要怎樣去感喟,一些記憶即使帶著深倦也會依舊光鮮,當我們就這樣走在我們的路上,就算躑躅難行,也一直堅定如初。
日復一日。時光匆忙。我如何對自己說這個秋天,我的收穫,有多豐盈?我又如何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雖然消瘦,雖然憔悴,眼眸裡,卻,流溢著光彩?
此刻,月高懸,清輝滿瀉。溶溶月色裡,我獨自走回家。
獨自又如何?這樣的夜,也許更適合一個人走,更何況,有明月伴我。不是嗎,當我仰望,月正和我一起向前,它在渺渺雲中穿行,我在茫茫塵世一步一個腳印,當涼薄的風穿過眼前,前方依舊有你,對我微笑,為我守侯。
涼風應有訊,秋月正無邊。寒露微寒。
聒噪了一個盛夏的蟋蟀和蟬鳴,白露後日漸稀疏。當秋意漸濃,轉眼已是蟬噤時節,有薄霧彌散在前方,路燈下柔淡如紗,一旁草木沾滿水露,散發著清冽的涼氣。太多的記憶就這樣零落地飄散在秋夜的梧桐疏影裡,當“一聲梧葉一聲秋”,當“無言獨上西樓,月如勾,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當“梧桐樹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別離”,我要怎樣去感喟,一些記憶即使帶著深倦也會依舊光鮮,當我們就這樣走在我們的路上,就算躑躅難行,也一直堅定如初。
日復一日。時光匆忙。我如何對自己說這個秋天,我的收穫,有多豐盈?我又如何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雖然消瘦,雖然憔悴,眼眸裡,卻,流溢著光彩?
此刻,月高懸,清輝滿瀉。溶溶月色裡,我獨自走回家。
獨自又如何?這樣的夜,也許更適合一個人走,更何況,有明月伴我。不是嗎,當我仰望,月正和我一起向前,它在渺渺雲中穿行,我在茫茫塵世一步一個腳印,當涼薄的風穿過眼前,前方依舊有你,對我微笑,為我守侯。
涼風應有訊,秋月正無邊。寒露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