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頁>歷史>正文

包頭過客:“草原蒼狼”匈奴冒頓單于(二)縱橫大漠

一枝鳴鏑, 射破長風, 萬名匈奴騎士弓弦怒張, 矢簇如雨, 拼命奔逃的野狼瞬間倒臥血泊, 身上的毛皮沒有一寸是完好的。 就連誤入箭雨中的蝴蝶, 也被淒厲的殺氣, 折斷了雙翅。

冒頓笑了, 嘴角與眉角同時上翹, 滿是陰鷙。

“整備窩弓射猛虎, 安排香餌釣鼇魚。 未知其計若何, 且聽下文分解。 ”《三國演義》中的這幾句, 用在這裡倒也恰如其分。

不久, 冒頓恭順地奉上厚禮, 誠懇邀請父王頭曼單于前往自己的駐地行獵, 拼命誇耀那裡的獵場遼闊如天空、獵物繁多如星辰, 只是沒講那裡的箭簇比獵物還多。

頭曼單于見到兒子如此孝順,

欣慰地笑了, 命令冒頓開路, 自己率領鐵騎隨後而行。 臨行之際, 寵愛的閼氏苦苦勸留, 惹得頭曼單于心頭起了怒火, 冒頓不過是尚在練習捕獵的半壯之狼, 焉敢挑戰頭狼的尊嚴, 小心爪子被咬斷。

女人的第六感覺往往敏銳, 尤其是在預知情敵與危險方面, 相當靈驗。 可惜, 頭曼單于自信得很, 不聽婦人之言, 把哀泣拋在了身後。

終於, 鳴鏑響起, 萬箭齊發, 頭曼單于被射成了刺蝟!

鳴鏑弑父, 冒頓仿佛嗅到了血腥的野狼, 兩眼冒著綠幽幽的凶光, 大肆屠殺。 殺掉頭曼單于寵愛的閼氏, 殺掉瘀氏的兒子。 接著, 又清洗頭曼單于的舊部, 先是殺掉那些臉上顯露不服的部將, 再殺掉那些低頭一言不發的部將, 最後連那些擁戴不夠誠摯熱烈的部將也難逃噩運。

“剷除異己, 唯我獨尊”, 是草原頭狼的生存法則。 奪得單于之位的冒頓, 將這項法則演繹得更為深刻、更為徹底, 由此, 成為北方草原令人景仰的狼王。

當時, 緊臨匈奴東部邊境的東胡勢力強大, 早就對著頭曼單于的牧場與羊群垂涎三尺, 看到冒頓單于弑父自立、匈奴內部尚未凝聚, 不禁萌生了趁火打劫的念頭。

匈奴與東胡、月氏的位置示意圖

東胡王派遣使者面見冒頓單于, 吊問了頭曼單于的死訊之後, 又進一步表達了對於頭曼單于那匹千里馬的嚮往。 遊牧民族嗜馬如命, 在他們眼裡, 千里馬遠遠貴重於和氏璧。 冒頓單于向群臣徵詢意見, 群臣皆曰:“千里馬, 匈奴寶馬也, 勿與。 ”(《史記•匈奴列傳》)冒頓單于卻輕描淡寫地說道:“與東胡和睦相處才是正道, 奈何捨不得一匹寶馬?”隨即配上金鞍, 奉上東胡使者。

東胡王得此千里馬, 喜不自禁, 騎著四處出遊, 顯擺著自己的威風與匈奴的軟弱。

不久, 東胡王又派遣使者面見冒頓單于, 趾高氣揚地討要單于帳幕之中那位最美麗的閼氏。

這簡直就是送來一頂特大號的綠帽子, 並且還要冒頓單于親手戴在頭上。 冒頓單于又向左右徵詢意見, 左右皆怒曰:“東胡無道, 乃求閼氏!請擊之。 ”(《漢書•匈奴傳(上)》)冒頓單于卻輕描淡寫地說道:“與東胡和睦相處才是正道, 奈何捨不得一個女人?”隨即盛妝打扮, 奉上東胡使者。

這番舉動, 讓後世那位標榜“兄弟如手足, 妻子如衣服”的劉皇叔, 也是自歎不如的。

東胡王只憑寥寥數語, 先得千里馬又得美人, 洋洋得意, 不可一世, 隨即謀劃著要對軟柿子般的匈奴再度下手了。

話說東胡與匈奴之間, 有一片無人居住的緩衝地帶, 大約有千餘裡。 東胡王派遣使者面見冒頓單于, 囂張跋扈地索要這片土地。

冒頓單于又向部下徵詢意見, 有人揣摩著領導的心思, 模棱兩可地建議:“不過是一片無人居住的棄地而已, 予之亦可, 勿予亦可。 ”不料, 冒頓大怒曰:“地者, 國之本也, 奈何予之!”諸言予之者, 皆斬之。 (《史記•匈奴列傳》)

國土, 豈容他人覬覦, 豈容他人染指!

當匈奴勇士撥刀長呼之際, 東胡王悠閒地醉臥帳中, 正在盤算如何繼續戲弄匈奴的新任單于, 這種主宰別人命運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他不忍心即刻滅殺冒頓, 那會失了許多的樂趣。

東胡王一定沒有聽說過越王勾踐的故事, 北方的東胡與江南的吳越, 隔著黃河, 隔著長江, 還隔著二百餘年的時光, 那段臥薪嚐膽的典故未能成為他的史鑒。 其實, 那位強討而來的單于閼氏, 又何嘗不似西施,恰是一劑美麗的麻藥。

越王勾踐韜光隱晦,有著足夠的耐性,用來“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冒頓單于卻是位北方草原的糙漢子,哪裡奈得住久等,看到部下們的愛國熱情已被點燃,就連戰馬也吐著興奮的白沫,趁勢發兵,如暴風驟雨般向著東胡衝殺而去。

這次出擊,傾其全力,“令國中有後者斬”,凡是拖延或畏縮的騎士,一律斬殺!

匈奴的鐵蹄踏碎了東胡王的美夢,他還沒有來得及搞清楚羔羊如何變成惡狼,國已破滅。《史記》與《漢書》都沒有說明東胡王的最終結局,只是皆曰:大破滅東胡王。想來以冒頓單于的蒼狼脾性,是難給東胡王留條活命的,並且還會死得相當悲慘。除非,東胡王能夠及時做個自我了斷。

這次舉國突襲,收穫頗為豐厚。

按照匈奴的習俗,每逢激戰,凡是斬殺或俘虜敵軍,賞賜好酒一壺,並且戰利品不必歸公,搶來的財物歸個人所有,抓到的俘虜也歸個人處置。這樣的績效考核制度,夠簡單夠刺激,匈奴騎士個個拼命。

破滅東胡歸來,冒頓單于意猶未盡,他的鳴鏑西射,趕跑了當年把自己扣為人質的月氏,暢快一吐積聚的怨氣。

接著,又揮刀南侵,吞併了樓煩、白羊河南王。這個“河南”,也就是我們前面講過的,秦朝大將蒙恬從頭曼單于手裡奪取的內蒙河套地區。其後,“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樓煩與白羊王趁著中原各股勢力亂哄哄的互毆,把河套地區據為己有,沒承想,屁股還沒坐穩,又被冒頓單于奪去了。

冒頓單于收復了匈奴故地,喜不自禁,看到劉邦與項羽還在廝殺,索性把國界又向南推進,直抵朝那、膚施,也就是如今的寧夏固原、陝西榆林一帶。並且,還對過去的燕、代之地,也就是如今的河北、山西北部地區,動手動腳。

中原的內戰,往往成為北方遊牧民族崛起及南侵的契機:楚漢相爭成就了匈奴的強盛、西晉的“八王之亂”誘發了“五胡亂中華”、李闖王逼得崇禎皇帝自縊煤山而使滿洲鐵騎趁虛攻入山海關……

歷史為證:穩定則中華興,內亂則中華危!

匈奴有著自己的語言,卻沒有形成自己的文字。從先祖淳維直到頭曼單于,歷經一千餘年,勢力時大時小、部族別散分離,時代既已久遠,又無文字記載,其世系、官職及祭典等茫然不可追尋。

待到冒頓雄起於草原,“控弦之士三十余萬”,使得中原王朝再也無法輕視這些野蠻民族了,遂用自己的筆墨與文字,從司馬遷的《史記》開始,辟出專門的篇幅,替匈奴立傳而留名。

真正的強者,不必自我吹噓,就連敵手也會為其傳名的。

冒頓單于雖然沒有聽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至理名言,卻也明白中原終將結束戰亂、終將走向強大,留給自己的機遇並不很多。於是,他勒轉馬頭,向著北方大肆吞併勢力較弱的遊牧民族,極力為匈奴擴大地盤,同時也是在解決未來南侵之時的後顧之憂。

渾庾、屈射、丁零、鬲昆、薪犁諸國,先後臣服於匈奴。

匈奴與周邊遊牧民族的位置示意圖

東滅東胡,西逐月氏,北方又有了穩固的基地。

冒頓單于執著弓箭,面向劉邦新立的漢朝,射出了一枝鳴鏑……

下集預告:

冒頓單于不斷侵擾漢朝北疆,漢高祖劉邦奮然出擊,卻被匈奴重兵圍困于白登,嚴寒與饑餓持續了七天七夜,將士們幾乎拉不動弓弦,他該如何逃出生天……

寫於:2017年10月

作者簡介:徐麥涵,1989年6月出生,內蒙古包頭人。南昌大學宗教學碩士、南昌大學歷史學博士在讀,包頭市南龍王廟住持、內蒙古道教協會副會長、包頭市道教協會會長,內蒙古自治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京東大鼓)傳承人、東河區曲藝家協會主席,包頭市本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又何嘗不似西施,恰是一劑美麗的麻藥。

越王勾踐韜光隱晦,有著足夠的耐性,用來“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冒頓單于卻是位北方草原的糙漢子,哪裡奈得住久等,看到部下們的愛國熱情已被點燃,就連戰馬也吐著興奮的白沫,趁勢發兵,如暴風驟雨般向著東胡衝殺而去。

這次出擊,傾其全力,“令國中有後者斬”,凡是拖延或畏縮的騎士,一律斬殺!

匈奴的鐵蹄踏碎了東胡王的美夢,他還沒有來得及搞清楚羔羊如何變成惡狼,國已破滅。《史記》與《漢書》都沒有說明東胡王的最終結局,只是皆曰:大破滅東胡王。想來以冒頓單于的蒼狼脾性,是難給東胡王留條活命的,並且還會死得相當悲慘。除非,東胡王能夠及時做個自我了斷。

這次舉國突襲,收穫頗為豐厚。

按照匈奴的習俗,每逢激戰,凡是斬殺或俘虜敵軍,賞賜好酒一壺,並且戰利品不必歸公,搶來的財物歸個人所有,抓到的俘虜也歸個人處置。這樣的績效考核制度,夠簡單夠刺激,匈奴騎士個個拼命。

破滅東胡歸來,冒頓單于意猶未盡,他的鳴鏑西射,趕跑了當年把自己扣為人質的月氏,暢快一吐積聚的怨氣。

接著,又揮刀南侵,吞併了樓煩、白羊河南王。這個“河南”,也就是我們前面講過的,秦朝大將蒙恬從頭曼單于手裡奪取的內蒙河套地區。其後,“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樓煩與白羊王趁著中原各股勢力亂哄哄的互毆,把河套地區據為己有,沒承想,屁股還沒坐穩,又被冒頓單于奪去了。

冒頓單于收復了匈奴故地,喜不自禁,看到劉邦與項羽還在廝殺,索性把國界又向南推進,直抵朝那、膚施,也就是如今的寧夏固原、陝西榆林一帶。並且,還對過去的燕、代之地,也就是如今的河北、山西北部地區,動手動腳。

中原的內戰,往往成為北方遊牧民族崛起及南侵的契機:楚漢相爭成就了匈奴的強盛、西晉的“八王之亂”誘發了“五胡亂中華”、李闖王逼得崇禎皇帝自縊煤山而使滿洲鐵騎趁虛攻入山海關……

歷史為證:穩定則中華興,內亂則中華危!

匈奴有著自己的語言,卻沒有形成自己的文字。從先祖淳維直到頭曼單于,歷經一千餘年,勢力時大時小、部族別散分離,時代既已久遠,又無文字記載,其世系、官職及祭典等茫然不可追尋。

待到冒頓雄起於草原,“控弦之士三十余萬”,使得中原王朝再也無法輕視這些野蠻民族了,遂用自己的筆墨與文字,從司馬遷的《史記》開始,辟出專門的篇幅,替匈奴立傳而留名。

真正的強者,不必自我吹噓,就連敵手也會為其傳名的。

冒頓單于雖然沒有聽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至理名言,卻也明白中原終將結束戰亂、終將走向強大,留給自己的機遇並不很多。於是,他勒轉馬頭,向著北方大肆吞併勢力較弱的遊牧民族,極力為匈奴擴大地盤,同時也是在解決未來南侵之時的後顧之憂。

渾庾、屈射、丁零、鬲昆、薪犁諸國,先後臣服於匈奴。

匈奴與周邊遊牧民族的位置示意圖

東滅東胡,西逐月氏,北方又有了穩固的基地。

冒頓單于執著弓箭,面向劉邦新立的漢朝,射出了一枝鳴鏑……

下集預告:

冒頓單于不斷侵擾漢朝北疆,漢高祖劉邦奮然出擊,卻被匈奴重兵圍困于白登,嚴寒與饑餓持續了七天七夜,將士們幾乎拉不動弓弦,他該如何逃出生天……

寫於:2017年10月

作者簡介:徐麥涵,1989年6月出生,內蒙古包頭人。南昌大學宗教學碩士、南昌大學歷史學博士在讀,包頭市南龍王廟住持、內蒙古道教協會副會長、包頭市道教協會會長,內蒙古自治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京東大鼓)傳承人、東河區曲藝家協會主席,包頭市本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Next Article
喜欢就按个赞吧!!!
点击关闭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