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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旺兒,這賊捉的就是你

來旺兒, 這賊捉的就是你

文/張秀陽

反映明末社會現實的《金瓶梅》裡, 有一些生活在底層的“小人物”, 屬於“被污辱與損害者”, 可這些人既不敢揭竿而起上梁山;也不敢“路見不平一聲吼”,

怒駡當權者統治階級剝削制度殘酷腐敗。 像秋菊, 潘金蓮的粗使丫頭, 經常無緣無故成為潘金蓮的出氣桶, 被潘金蓮打得殺豬也似叫, 兩個腮幫子都被潘金蓮掐得稀爛。 秋菊最多也就是偷偷跑到吳月娘那裡告個黑狀、打個小報告;像宋蕙蓮, 因為被主子看上, 經常給些小恩小惠, 所以就經常在別的下人面前炫耀, 得意忘形;還有像春梅, 被主子“收用”了, 差不多快要從奴才到主子了, 於是對別的奴才更加狠毒:折磨秋菊, 怒駡李銘、大罵申二姐、斥責如意兒。 等到後來嫁給周守備作了二房小妾, 後來又生了兒子扶了正。 更是變本加厲, 加害從前名義上的“女主子”孫雪娥。 在這些人身上,
我們看到是懦弱、愚昧、無知、狡詐、殘忍, 哪裡有一點點革命性和勞動人民身上的光輝?

且慢, 在這些奴才裡面, 似乎有一個人差點要“革命”了, 但鬧騰了一會, 也只是喊喊口號而已, 而且是酒後, 我稱之為“口頭造反派”, 這個人就是宋蕙蓮的老公:來旺。

來旺兒往杭州織造蔡太師生辰衣服回來, 押著許多馱垛箱籠船 上, 先走來家。 到門首, 下了頭口, 收卸了行李, 進到後邊。 來旺到後面是為了見孫雪娥, 不先回家, 倒先去見“女主子”, 可見兩人關係非淺。 孫雪娥不但告訴了來旺宋蕙蓮偷西門慶的事, 還添油加醋了一番:“這來旺兒私已帶了些人事, 悄悄送了孫雪娥兩方綾汗巾, 兩隻裝花 膝褲, 四匣杭州粉, 二十個胭脂。 雪娥背地告訴來旺兒說:‘自從你去了四個月, 你媳婦怎的和西門慶勾搭, 玉簫怎的做牽頭, 金蓮屋裡怎的做窩窠。 先在山子底下, 落後在屋裡, 成日明睡到夜, 夜睡到明。 與他的衣服、首飾、花翠、銀錢, 大包帶在身邊。 使小廝在門首買東西, 見一日也使二三錢銀子。 ’來旺道:‘怪道箱子裡放著衣服、首飾!我問他,

他說娘與他的。 ’雪娥道:‘那娘與他?到是爺與他的哩!’這來旺兒遂聽記在心。 ”

來旺先是和自己的老婆較勁, “到晚夕, 吃了幾鐘酒, 歸到房中。 常言酒發頓腹之言, 因開箱子, 看見一匹藍緞子, 甚是花樣奇異, 便問老婆:‘是那裡的緞子?誰人與你的?趁上實說。 ’老婆不知就裡, 故意笑著, 回道:‘怪賊囚, 問怎的?此是後邊見我沒個襖兒, 與了這匹緞子, 放在箱中, 沒工夫做。 端的誰肯與我?’來旺兒罵道:‘賊淫婦!還搗鬼哩!端的是那個與你的?’又問:‘這些首飾是那裡的?’婦人道:‘呸!怪囚根子, 那個沒個娘老子, 就是石頭罅剌兒裡迸出來, 也有個窩巢兒, 為人就沒個親戚六眷?此是我姨娘家借來的釵梳。 是誰與我的!’被來旺兒一拳,

險不打了一交。

等老婆一頓靈牙利齒, 連哭帶罵後, “把來旺掠翻在炕上, 鼾聲如雷。 ”

終於, 來旺還是醉酒後爆發了。 “一日, 來旺兒吃醉了, 和一般家人小廝在前邊恨罵西門慶, 說怎的我不在家, 使玉簫丫頭拿一匹藍緞子, 在房裡哄我老婆。 把他吊在花園奸耍, 後來潘金蓮怎的做窩主:‘由他,只休要撞到我手裡。我教他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好不好, 把潘家那淫婦也殺了,也只是個死。你看我說出來做的出來。潘家那淫婦,想著他在家擺死了他漢子武大,他小叔武松來告狀,多虧了誰替他上東京打點,把武松墊發充軍去了?今日兩腳踏住平川路,落得他受用,還挑撥我的老婆養漢。我的仇恨,與他結的有天來大。常言道,一不做,二不休,到跟前再說話。破著一命剮,便把皇帝打!’”

聽聽,這話說得痛快是夠痛快的,也很解氣。什麼“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還有什麼“把潘家那淫婦也殺了,也只是個死”、“破著一命剮,便把皇帝打”。

難怪當來興兒聽見發此言語,就悄悄走來潘金蓮房裡告訴潘金蓮時。“玉樓聽了,如提在冷水盆內一般,吃了一驚。這金蓮不聽便罷,聽了,粉面通紅,銀牙咬碎。”她們真的是感覺到了危險逼近,“玉樓向金蓮道:‘這椿事,咱對他爹說好,不說好?大姐姐又不管。倘忽那廝真個安心,咱每不言語,他爹又不知道,一時遭了他手怎了?六姐,你還該說說。’金蓮道:‘我若是饒了這奴才,除非是他日出我來。’”

而事實上,來旺是酒壯慫人膽。他只是一個口頭造反派,從心底裡並沒有真的打算造反,或者是待價而沽,或者是發洩一下內心的憋屈,不吐不快罷了。

等西門慶找到宋蕙蓮,問了情況,讓宋蕙蓮三言兩語,說得閉口無言。宋蕙蓮又給西門慶出了個主意,“爹你依我,不要教他在家裡,與他幾兩銀子本錢,教他信信脫脫,遠離他鄉,做買賣去。他出去了,早晚爹和我說句 話兒也方便些。”

西門慶聽了滿心歡喜,“到了次日,西門慶在廳上坐著,叫過來旺兒來:‘你收拾衣服行李,趕明日三月二十八日起身,往東京央蔡太師人情。回來,我還打發你杭州做買賣去。’這來旺心中大喜,應諾下來,回房收拾行李。”

等到西門慶給來旺三百兩銀子,叫他再到東京去一趟,眼前的既得利益讓來旺把“天來大”的仇恨全忘到了九霄雲外。夜裡聽見院內嚷嚷有賊時,他便披衣起來前雲捉賊。“來旺兒酒還未醒,愣愣睜睜,扒起來,就去取床前防身稍棒,要往後邊趕賊。婦人道:‘夜晚了須看個動靜,你不可輕易就進去。’來旺兒道:‘養軍千日,用在一時,豈可聽見家有賊怎不行趕?’於是拖著稍棒,大踏步走入儀門。”(引自《金瓶梅詞話本》,此處描寫,愚以為比繡像本要好,故引之。)

來旺怎麼也想不到,他一心為主,卻上了主的圈套,這賊捉的就是他。

後來潘金蓮怎的做窩主:‘由他,只休要撞到我手裡。我教他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好不好, 把潘家那淫婦也殺了,也只是個死。你看我說出來做的出來。潘家那淫婦,想著他在家擺死了他漢子武大,他小叔武松來告狀,多虧了誰替他上東京打點,把武松墊發充軍去了?今日兩腳踏住平川路,落得他受用,還挑撥我的老婆養漢。我的仇恨,與他結的有天來大。常言道,一不做,二不休,到跟前再說話。破著一命剮,便把皇帝打!’”

聽聽,這話說得痛快是夠痛快的,也很解氣。什麼“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還有什麼“把潘家那淫婦也殺了,也只是個死”、“破著一命剮,便把皇帝打”。

難怪當來興兒聽見發此言語,就悄悄走來潘金蓮房裡告訴潘金蓮時。“玉樓聽了,如提在冷水盆內一般,吃了一驚。這金蓮不聽便罷,聽了,粉面通紅,銀牙咬碎。”她們真的是感覺到了危險逼近,“玉樓向金蓮道:‘這椿事,咱對他爹說好,不說好?大姐姐又不管。倘忽那廝真個安心,咱每不言語,他爹又不知道,一時遭了他手怎了?六姐,你還該說說。’金蓮道:‘我若是饒了這奴才,除非是他日出我來。’”

而事實上,來旺是酒壯慫人膽。他只是一個口頭造反派,從心底裡並沒有真的打算造反,或者是待價而沽,或者是發洩一下內心的憋屈,不吐不快罷了。

等西門慶找到宋蕙蓮,問了情況,讓宋蕙蓮三言兩語,說得閉口無言。宋蕙蓮又給西門慶出了個主意,“爹你依我,不要教他在家裡,與他幾兩銀子本錢,教他信信脫脫,遠離他鄉,做買賣去。他出去了,早晚爹和我說句 話兒也方便些。”

西門慶聽了滿心歡喜,“到了次日,西門慶在廳上坐著,叫過來旺兒來:‘你收拾衣服行李,趕明日三月二十八日起身,往東京央蔡太師人情。回來,我還打發你杭州做買賣去。’這來旺心中大喜,應諾下來,回房收拾行李。”

等到西門慶給來旺三百兩銀子,叫他再到東京去一趟,眼前的既得利益讓來旺把“天來大”的仇恨全忘到了九霄雲外。夜裡聽見院內嚷嚷有賊時,他便披衣起來前雲捉賊。“來旺兒酒還未醒,愣愣睜睜,扒起來,就去取床前防身稍棒,要往後邊趕賊。婦人道:‘夜晚了須看個動靜,你不可輕易就進去。’來旺兒道:‘養軍千日,用在一時,豈可聽見家有賊怎不行趕?’於是拖著稍棒,大踏步走入儀門。”(引自《金瓶梅詞話本》,此處描寫,愚以為比繡像本要好,故引之。)

來旺怎麼也想不到,他一心為主,卻上了主的圈套,這賊捉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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