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時候, 我生活在遙遠西北的一個小鎮。
鎮子民風淳樸。 幾個村子各以大姓聚居, 彼此卻親密無隙。
浸染其中, 我自然也本性純良,
雖然小孩子的記憶經常會斷片, 還是能記住一些場景。
經常有操著異鄉口音, 衣衫破舊, 面色饑黃的人經過, 要麼拖兒帶女, 要麼形單影隻, 背上馱條口袋, 挨家挨戶討要糧食。
錢是值錢的東西, 但糧食誰家不種, 誰家又沒有呢。
沒有人會拒絕他們, 給多給少, 給小麥還是玉米, 全隨心意。
有一次, 一位中年男子上門來。
他看起來年紀不到四十, 卻佝僂著背, 眼神黯淡。
衣角處攥著一隻小手, 小手後面, 一張乾乾淨淨的小臉。
那是個小姑娘, 四五歲, 和我差不多大。 藏在男子身後, 緊張, 拘束。
黑眼珠特別亮。
一瞬間, 我覺得自己是個男子漢了。
我迎上前去, 領著他們去了廚房, 搬小凳在面櫃前, 站上凳子, 扒著櫃沿, 用木瓢盛白麵, 倒入他的另一條小口袋裡。 一下又一下, 直到胳膊夠不到。
那個男子的表情和反應我已忘記, 只記得他不停彎腰點頭。
小姑娘的黑眼珠真的好亮。 離開時, 仍然緊緊攥著男子的衣角, 兩隻腳一點一點往前蹭。
送他們出門。 去隔壁鄰居家取針線的母親碰巧也回來了,
男子又一個勁連連彎腰點頭。 母親摸摸小姑娘的頭, 回禮, 笑。
母親把我攬在懷裡,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擦擦眼角, 輕輕摩挲我的耳朵。
03
後來, 全家去了城市生活。
說是城市, 西北的城市能有多大呢。 一座小城。
農村出來的孩子,
上學時要經過一座橋, 橋上有位大叔, 雙腿從膝蓋處齊齊斷掉, 跪坐在地上, 一臉哀傷, 面前擺著一個糖果盒子, 裡面有零星的硬幣和毛票。
每當有行人經過, 他也不說話, 只是抬頭盯著你, 眼神裡充滿了無盡的悲憫和哀求。
雖然年紀小, 每次看到, 心裡總會莫名難過, 忍不住從兜裡掏出本來打算買零食吃的零花錢, 蹲下身, 輕輕放進盒子裡, 耳邊響起一聲謝謝。
胸前的紅領巾並沒有立刻鮮豔起來, 但心裡還是多少有些愉悅, 總覺得盡自己所能幫助了他。
轉眼到了冬天, 下午放學時, 天色都黑透了。 橋上幾乎沒什麼人了, 風很大, 刮得人直縮脖子。
借著路燈微弱的亮光, 老遠看見那位大叔, 從膝蓋上抽下兩節什麼東西夾在腋下, 捧起盒子, 緩緩站起來, 和正常人一樣, 走了。
我生怕自己出現幻覺, 加快腳步, 悄悄跟在他身後, 仔細觀察, 竟然真的是正常人。
被騙的情緒一湧上頭, 我真想揪住他的衣服, 討要回好幾個月的零花錢。 但一看這瘮人的夜色和自己瘦小的身材,只好悻悻作罷。
原來城市不光有美好,還有騙子。
自此以後,我成為冷酷的人。再遇見乞討者,立馬會想起那個冬季傍晚斷腿大叔奇跡般站起來的一幕,決然不給一分錢。
05前幾天出門散步,經過街角,有歌聲傳來。
唱歌的是對夫婦。男人兩肘間夾著雙拐,費力地站著,手裡提著一把葫蘆絲。
妻子在一旁攙扶,兩人合唱著流行於上個世紀的一些老歌。男人唱累了,就讓妻子獨唱,他吹起葫蘆絲伴奏。
說實話,唱的水準和吹奏的水準都一般,他們卻很投入。妻子不時為丈夫擦拭額頭,遞給他水。丈夫喝幾口又讓妻子喝。兩人彼此對視幾眼,笑著,繼續唱。
他們的歌聲裡,沒有慌亂,沒有憂傷,在喧囂吵鬧的城市背景音裡,那些老歌曲飄散著慢悠悠的舊時光。
不時有人往他們面前的紙盒裡投入紙幣,他們只是沖著微微點頭,繼續歌唱。
我恍惚覺得,他們是歌手,是藝術家,這裡就是他們的舞臺,是他們的演唱會現場。
我走上前去,付一張票錢。
不要因為上當受騙,就放棄你美好的善良。
你有過類似上當受騙的經歷嗎?以後還會這麼做嗎?
歡迎你留言,我們一起討論。
但一看這瘮人的夜色和自己瘦小的身材,只好悻悻作罷。原來城市不光有美好,還有騙子。
自此以後,我成為冷酷的人。再遇見乞討者,立馬會想起那個冬季傍晚斷腿大叔奇跡般站起來的一幕,決然不給一分錢。
05前幾天出門散步,經過街角,有歌聲傳來。
唱歌的是對夫婦。男人兩肘間夾著雙拐,費力地站著,手裡提著一把葫蘆絲。
妻子在一旁攙扶,兩人合唱著流行於上個世紀的一些老歌。男人唱累了,就讓妻子獨唱,他吹起葫蘆絲伴奏。
說實話,唱的水準和吹奏的水準都一般,他們卻很投入。妻子不時為丈夫擦拭額頭,遞給他水。丈夫喝幾口又讓妻子喝。兩人彼此對視幾眼,笑著,繼續唱。
他們的歌聲裡,沒有慌亂,沒有憂傷,在喧囂吵鬧的城市背景音裡,那些老歌曲飄散著慢悠悠的舊時光。
不時有人往他們面前的紙盒裡投入紙幣,他們只是沖著微微點頭,繼續歌唱。
我恍惚覺得,他們是歌手,是藝術家,這裡就是他們的舞臺,是他們的演唱會現場。
我走上前去,付一張票錢。
不要因為上當受騙,就放棄你美好的善良。
你有過類似上當受騙的經歷嗎?以後還會這麼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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