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有所樂,父親的夕陽紅
文/林丹
父親沒有什麼嗜好,教了一輩子的書,如春蠶吐絲、蠟炬滴淚,
在家鄉,打牌、搓麻將于民間習慣成自然,老人沒事,總喜歡在社區樓下的地上支一張小桌,擺幾根板凳,或握著手上的字牌,或捏著桌上的麻將,三五成群,悠然自得,任樹蔭婆娑、歲月靜流……
父親每每下到樓下,與熟識的老人打完招呼,在四方桌邊稍作停頓,搖了搖腦殼,看不出個所以然,
以前,常聽母親論起,年輕的父親一表人才,在鄉里的戲臺一站,嗓子一亮,十裡八鄉的鄉親都會耳聽不忘,至今仍津津樂道。後來,父親去省城念大學了,課餘喜歡寫寫畫畫,無錢拜師學藝,就自己臨摹作畫,竟也作得惟妙惟肖。
父親會唱歌,我沒正兒八經見過,不過父親閒時,興之所來,哼哼小曲,吹吹小調,
退休了,父親漸漸變得有些矜持,唱歌自然不唱了,作畫也換成了根雕。
社區的屋後,是一片蔥郁的青山,經年累月,透過枝葉藤蔓的縫隙,地上散落著一些枯樹幹藤,沒事了,父親就戴個斗笠,掮把鋤頭,滿山上地轉悠……回來時,鋤頭上總搭拉著一些紮好的枯樹幹藤,
站在客廳裡,面對著攤滿一地的枯樹、幹藤,父親細眯著一雙老眼,提拎著斧頭、銼子,這裡瞄瞄、那裡看看,這兒鑿鑿、那兒削削,手裡瞬間便多了些形象生動、神態各異的根雕——或鳥鳴枝頭、花開樹梢,或小狗引頸、大鵬展翅……
沒多久,屋裡的桌上、架上、窗臺上,就擺了個滿滿當當,琳琅得如開根雕展一樣。客人來了,一眼瞥見無處不在的根雕,由衷地讚美父親幾句,
根雕多了,屋裡總有擺不開的時候,母親叨叨地說了幾回,父親怏怏地只好罷手。在屋裡兜圈的日子,父親憋得實在難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雖技癢難耐,也奈何母親不得。
不久,父親以前的一個學生來看他,講起自己家在附近半山腰上有塊閑地,老人年紀大了,去了廣州妹妹家,
從此,隔三差五,父親早出晚歸,不是扛把鋤頭,就是挑擔水桶,匆匆行走在社區與半山腰之間,開始了他的種菜生涯——小蔥、青椒、茄子,絲瓜、苦瓜、冬瓜,鋤地、播種、澆水,鬆土、剪枝、搭架……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不亦樂乎,真可謂"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儼然一個地道的老農!漸漸地,在社區人的眼裡,肩扛手提、彎腰下背的父親,成了半山腰上一道辛勤耕耘、熟悉不過的風景……
蔬菜長成,瓜熟蒂落,父親笑咪咪地給左鄰右舍、親朋好友這個家裡送點,那個屋裡放點,滿臉都是幸福與成就感!臨走時,父親一個勁地強調:"自己種的、自己種的……"唯恐大家不知道這是他不打農藥、不施化肥的綠色、健康、環保產品。
……
不知不覺,父親已至耄耋,依然鋤著他的地,依然種著他的菜,樂此不疲。見父親實在辛苦,在家鄉工作的大哥每每勸他:"老伢唉,冒靠你種菜哩!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在家裡好好坐享清福囉!"耳聰目明、面色紅潤的父親腳一跺,嘴巴一撇,一臉的不屑一顧:"你還當不得我哩!年紀輕輕就腆起肚子,動不動就呷藥打針……"說得大哥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怏怏地閉上了嘴巴……
八十歲生日那一天,父親執意與我們去家鄉的世界自然遺產——崀山玩,全程竟不用人攙扶,一個人穩穩當當地登上"蜘蛛人"阿蘭•羅伯特攀過的"辣椒峰";下午,又興致勃勃地登上天下第一巷"天一巷"。父親站在"天一巷"涼風習習的觀景台,憑欄而佇,極目遠眺,天邊無數的雲彩舒卷著,朝著父親斑斕而來……
(壹點號 林打碎敲)
在社區人的眼裡,肩扛手提、彎腰下背的父親,成了半山腰上一道辛勤耕耘、熟悉不過的風景……蔬菜長成,瓜熟蒂落,父親笑咪咪地給左鄰右舍、親朋好友這個家裡送點,那個屋裡放點,滿臉都是幸福與成就感!臨走時,父親一個勁地強調:"自己種的、自己種的……"唯恐大家不知道這是他不打農藥、不施化肥的綠色、健康、環保產品。
……
不知不覺,父親已至耄耋,依然鋤著他的地,依然種著他的菜,樂此不疲。見父親實在辛苦,在家鄉工作的大哥每每勸他:"老伢唉,冒靠你種菜哩!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在家裡好好坐享清福囉!"耳聰目明、面色紅潤的父親腳一跺,嘴巴一撇,一臉的不屑一顧:"你還當不得我哩!年紀輕輕就腆起肚子,動不動就呷藥打針……"說得大哥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怏怏地閉上了嘴巴……
八十歲生日那一天,父親執意與我們去家鄉的世界自然遺產——崀山玩,全程竟不用人攙扶,一個人穩穩當當地登上"蜘蛛人"阿蘭•羅伯特攀過的"辣椒峰";下午,又興致勃勃地登上天下第一巷"天一巷"。父親站在"天一巷"涼風習習的觀景台,憑欄而佇,極目遠眺,天邊無數的雲彩舒卷著,朝著父親斑斕而來……
(壹點號 林打碎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