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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事故事」劉夢野:平凡之路

劉夢野

畢業于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國內安全保衛專業

現在是經開分局雲田派出所的一名民警

17年12月8日的時候投了一篇稿子:

《雲深處的日子》

講述他剛成為派出所民警的那段日子

這一次,他又有新的故事要講

每一格燈光,都是一個經歷風雨的家,每一座城池,都有她守望的人們。

我時常坐T6路公車,穿越這座城市的南北,這輛走走停停的經達39站的大傢伙,已經陪伴我一整個秋冬。從株洲火車站出發,哈著熱氣啃包子的學生,裹著羽絨服刷早報的上班族,簇擁著到集鎮趕集的老人,以及穿著紅色制服的方特職工,乘客們上上下下,日複往返,以最普通的姿態從車窗窺探這個城市的外層。

公車晃晃悠悠,伴隨著節奏參差的啟動——刹車——啟動,從南到北。

在倒數第三站我會下車,到達雲田派出所。這座藏藍色的建築已經佇立了很多個年頭,身上的藍色塗料已經開始掉色,斑駁。它見證著時間的流逝,

也見證著進進出出的夏藍冬黑的民警、蟊賊宵小,還有這世間的凡塵俗事、罪惡疾苦。

在搜尋引擎上面搜索“110”,會出現這樣兩個標籤:“24小時”、“免費”。對大多數人來說,自孩提時候開始,110這個數字仿佛從未有人教過,卻是最容易記住的那一類詞。我偶然看見對於110這個號碼的解釋,據說由於舊式的電話是轉盤撥號,撥1時間是最短的。

能成為你後盾的,永遠是你最熟悉的,比如家庭。

到雲田派出所以後和開華哥一個出警組,這個從部隊轉業的男人嚴肅認真,做事一板一眼,身上依稀還留有軍人的氣質,說話抑揚頓挫,字正腔圓。講笑話很冷,偶爾會笑我在值班時對於電話鈴聲的草木皆兵,也會在每次出警的時候呵斥我要我穿戴好裝備,

語氣和當年軍訓的時候部隊裡的教官無異。

基層派出所最多的警情就是糾紛,當人們青筋暴起,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他們會撥打那個熟悉的數字。前不久和開華哥去一個工地處理糾紛,開發商、包工頭、農民工擠在一個屋子裡,煙頭、檳榔渣和口水亂飛,被拍的劈啪亂響的桌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漲紅了臉的人們操著各式方言爭吵著工錢和賠償款的數值。我坐在開華哥旁邊,

看著他將警帽摘下,端正的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操著一嘴普通話和工人們交流,我很驚異於這種不對等的交流方式,因為民工兄弟們的方言各式各樣,在我聽來是一鍋粥,然而這又確實是實際有效的——在接近兩個小時的調解之後,本來擼起袖子要和開發商幹架的民工兄弟們笑了出來,甚至鼓掌,答應接受和解,開始下一步的談判。在這種並不長時間段裡的巨大反差中,我從某幾個人的眼裡看到了由衷的贊同和佩服。

開華哥的調解過程中充滿了一些很微妙的東西,夾雜著軍人身上留存下來的威嚴氣勢,基層工作中積累的表達技巧,有理有據的辯論,以及代表法律但又不盛氣淩人的親切感,這些東西揉雜起來,讓在調解過程中偶爾插幾句軟綿綿的話的我感到佩服。

這之後我思考了很多,派出所工作很雜,但不代表很亂,處理每一件事都得理清頭緒,快速解決。這不僅僅是減輕自己的工作壓力,也是對當事人負責。在民工兄弟們最樸實的生活裡,可能很明白的一件事是,只有錢才是和汗水對等的,而開華哥一針見血的處理到點,讓民工兄弟們感到安心。開華哥的調解方法很多,但是我注意到有一條主線,他會時不時地強調公安機關的職責,到底什麼在職責範圍內,一定會說的明明白白。

那天的調解工作到晚上七點半才結束,匆匆吃了幾口飯,我和開華哥回到了所裡。淩晨四點多被他敲門叫醒,報警人打110稱有人上門討債鬧事,我們立即出警。

匆忙穿好衣服,12月,外面氣溫很低,哈出的冷氣在路燈的照耀下縈繞升起,迅速消散。沿著雲龍大道往前,警燈閃爍,車窗外的景物疾馳而去,藍色和紅色交織將世界照的光怪陸離。有時候我覺得,當一名員警是很酷的事情,有著俠客一般的浪漫與說不清道不完的神秘。不知道多年以後,在塵世裡滾打一番,我是否還能擁有這般心境。

幾分鐘之後我們到達了當事人的家裡,兩男一女,穿著拖鞋的沉默的男人,裹著睡衣面無表情的女人,還有很頹喪地蹲在地上的年輕人。經過詢問,女人瞞著男人在外面欠了錢,而年輕人做了擔保,現在債主找到年輕人,逼著他還錢。我來雲田這快兩個月時間裡,這種警情已經處理了不少,於是和開華哥按著原來的套路進行,告知當事人合法的處理方式云云,然而當女人語氣平淡地告訴年輕人“我沒錢,就是不還給你”之後,身上帶著酒氣的年輕人突然轉身沖進了廚房,拿了一把菜刀跑了出來,在接下來的那一秒鐘之內,來不及思考判斷的我看著擋在女人面前的開華哥吼了一聲,一巴掌削過去,菜刀哐當落地……

隨後我將和我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控制住,帶回所裡。在警車上,我平復了心跳,問他你這一刀下去要是真下去了,想過後果嗎。之前憤怒的他頓時雙眼通紅,抱頭痛哭:“我還能有什麼路可以走?車子被人開走了,婚也離了,這都是我自己打拼出來的啊!……”

第二天在樓梯上和開華哥碰面,我說昨天挺危險的,開華哥笑著說了三個字“沒什麼”。不知道是一個曾經是軍人現在是員警的男人對於這種事情處理的自信,還是安慰我這個新民警,亦或是覺得這種事情,實在是太普通。

熱血應該藏在心裡,不應侵染衣裳,願所有人民警察平安。

我曾經在紅藍交織的警燈下的警車裡看過高樓或者是低矮的平房,那些在黑暗裡休息的建築都亮著燈,而每一格燈光,都是一個經歷風雨的家,每一座城池,都有它守望的人們。株洲有很多名字好聽的路,茶馬線,雲水路,湘芸路,紅港路,雲龍大道……這些或寬或窄的路上車來車往,將這個城市聯通起來,生龍活虎。

警車飛馳過的那條路,我稱之為——平凡之路。

我從某幾個人的眼裡看到了由衷的贊同和佩服。

開華哥的調解過程中充滿了一些很微妙的東西,夾雜著軍人身上留存下來的威嚴氣勢,基層工作中積累的表達技巧,有理有據的辯論,以及代表法律但又不盛氣淩人的親切感,這些東西揉雜起來,讓在調解過程中偶爾插幾句軟綿綿的話的我感到佩服。

這之後我思考了很多,派出所工作很雜,但不代表很亂,處理每一件事都得理清頭緒,快速解決。這不僅僅是減輕自己的工作壓力,也是對當事人負責。在民工兄弟們最樸實的生活裡,可能很明白的一件事是,只有錢才是和汗水對等的,而開華哥一針見血的處理到點,讓民工兄弟們感到安心。開華哥的調解方法很多,但是我注意到有一條主線,他會時不時地強調公安機關的職責,到底什麼在職責範圍內,一定會說的明明白白。

那天的調解工作到晚上七點半才結束,匆匆吃了幾口飯,我和開華哥回到了所裡。淩晨四點多被他敲門叫醒,報警人打110稱有人上門討債鬧事,我們立即出警。

匆忙穿好衣服,12月,外面氣溫很低,哈出的冷氣在路燈的照耀下縈繞升起,迅速消散。沿著雲龍大道往前,警燈閃爍,車窗外的景物疾馳而去,藍色和紅色交織將世界照的光怪陸離。有時候我覺得,當一名員警是很酷的事情,有著俠客一般的浪漫與說不清道不完的神秘。不知道多年以後,在塵世裡滾打一番,我是否還能擁有這般心境。

幾分鐘之後我們到達了當事人的家裡,兩男一女,穿著拖鞋的沉默的男人,裹著睡衣面無表情的女人,還有很頹喪地蹲在地上的年輕人。經過詢問,女人瞞著男人在外面欠了錢,而年輕人做了擔保,現在債主找到年輕人,逼著他還錢。我來雲田這快兩個月時間裡,這種警情已經處理了不少,於是和開華哥按著原來的套路進行,告知當事人合法的處理方式云云,然而當女人語氣平淡地告訴年輕人“我沒錢,就是不還給你”之後,身上帶著酒氣的年輕人突然轉身沖進了廚房,拿了一把菜刀跑了出來,在接下來的那一秒鐘之內,來不及思考判斷的我看著擋在女人面前的開華哥吼了一聲,一巴掌削過去,菜刀哐當落地……

隨後我將和我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控制住,帶回所裡。在警車上,我平復了心跳,問他你這一刀下去要是真下去了,想過後果嗎。之前憤怒的他頓時雙眼通紅,抱頭痛哭:“我還能有什麼路可以走?車子被人開走了,婚也離了,這都是我自己打拼出來的啊!……”

第二天在樓梯上和開華哥碰面,我說昨天挺危險的,開華哥笑著說了三個字“沒什麼”。不知道是一個曾經是軍人現在是員警的男人對於這種事情處理的自信,還是安慰我這個新民警,亦或是覺得這種事情,實在是太普通。

熱血應該藏在心裡,不應侵染衣裳,願所有人民警察平安。

我曾經在紅藍交織的警燈下的警車裡看過高樓或者是低矮的平房,那些在黑暗裡休息的建築都亮著燈,而每一格燈光,都是一個經歷風雨的家,每一座城池,都有它守望的人們。株洲有很多名字好聽的路,茶馬線,雲水路,湘芸路,紅港路,雲龍大道……這些或寬或窄的路上車來車往,將這個城市聯通起來,生龍活虎。

警車飛馳過的那條路,我稱之為——平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