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文網

杜會玲:豆麵饊飯

豆麵饊飯

杜會玲/文

母親說,父親在世的時候,有一天,

突然非常想吃豆麵饊飯。這讓母親非常為難。現在不要說豆麵,就連磨豆麵的原料——麻豌豆也很少見了。麻豌豆本是用來餵牲口的(冬天添在乾草裡作為牲口的精飼料)。如今,地裡的農活幾乎全用機器代替了。沒有幾家養牲口,自然也就沒人種這種收益甚少的農作物了。

小時候每年過“二月二”,家裡就會把一些麻豌豆和麥粒炒熟了讓我們當零食吃。有的人家會炒蠶豆、黃豆、麻子等,

但我家沒有這些“奢侈”的豆類,只能用餵牲口的麻豌豆和最普通的麥粒炒了應應景,糊弄糊弄我們小孩子。但我們依然高高興興。“二月二,炒豆豆,門上來了二舅舅”。我們口袋裡裝了炒熟的麻豌豆和麥粒蹦蹦跳跳地去上學,一邊玩一邊嘴裡咯嘣咯嘣地嚼豆豆,直嚼得滿嘴生香,肚子脹脹,屁蟲兒連連。

麻豌豆實在是一種不怎麼上得了檯面的豆類。

隔了這麼多年,父親為什麼突然想吃豆麵饊飯呢?是因為豆麵饊飯確實好吃嗎?我看不儘然。

所謂的豆麵饊飯,其實是在缺菜少油的貧窮年代,山區人們想著法兒湊合出來的一種麵食。豆麵,就是將麻豌豆炒熟後磨出來的面,粗糙微黃,聞之有股子炒豌豆的焦乎乎的香味。

豆麵饊飯做法很簡單。面和好,擀得時候要用事先準備好的豆麵代替普通麵粉邊撒邊擀,擀的面要比平時吃得面稍厚一些,然後用刀切成兩寸長的麵條。待鍋裡水燒開,連豆麵帶麵條一起放到鍋裡煮,最後煮成一鍋黏黏糊糊滑滑溜溜的麵條為止。這樣就行了,一鍋豆麵饊飯就算做好了。

盛到碗裡的豆麵饊飯看著實在不怎麼樣,沒有一絲兒油水,黃不黃,白不白,它就是一碗稠糊糊的白麵條。

可聞一下,一股熟悉的焦香的炒豌豆味兒撲鼻而來。連湯帶面吃一口,熱熱乎乎,豆香濃濃,別有一番滋味。

小時候,夏天的傍晚,小飯桌小板凳擺在院子裡。一家人各自捧了一大碗豆麵饊飯,圍著飯桌上一大盤子醃得紅紅綠綠的鹹菜(紅的是胡蘿蔔絲,綠的是芹菜),呼嚕呼嚕地開吃。豆麵饊飯香噴噴,鹹菜脆生生。這時候,如果有人從院牆外走過,就可以聽見院內大人小孩呼嚕呼嚕的吃飯聲,

母親呵斥讓黃狗走開的聲音,孩子跺腳驅趕母雞的叫駡聲,父親低低的笑聲和姐姐舀飯時勺子刮得鍋底刺啦刺啦的響聲。

後來,家裡的條件漸漸好起來,不能說每日裡大魚大肉吧,起碼每頓飯都是要炒菜燒湯的。再後來,我們姐弟陸續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老家的院子裡就剩了父親和母親繼續相守著。

我們已經好多年沒有再吃過豆麵饊飯了,我們幾乎忘了小時候吃過的豆麵饊飯。

父親念念叨叨就想吃頓豆麵饊飯,非常想。母親向來對父親言聽計從,就輾轉從遠方的親戚家裡尋了一點豆麵,精心給父親做了一頓豆麵饊飯。按理說父親吃了豆麵饊飯,過了嘴癮,解了饞癮,應該是心滿意足,滿心歡喜才對。可父親吃完了卻一臉的失望。他對母親說,不香!這不香可絕不是父親在貶低母親的做飯水準。父親向來是很佩服母親的茶飯手藝的。

父親自己也不解,一樣的豆麵,一樣的做法,為什麼以前吃起來那麼香,如今卻吃得沒滋沒味了呢?

本文作者 杜會玲

作者簡介:

杜會玲,女,漢族,70後,寧夏海原縣人。

文字散見於區內《南華山》、《葫蘆河》、《原州》、《回鄉文苑》、《沙坡頭》等雜誌及報刊。

我們幾乎忘了小時候吃過的豆麵饊飯。

父親念念叨叨就想吃頓豆麵饊飯,非常想。母親向來對父親言聽計從,就輾轉從遠方的親戚家裡尋了一點豆麵,精心給父親做了一頓豆麵饊飯。按理說父親吃了豆麵饊飯,過了嘴癮,解了饞癮,應該是心滿意足,滿心歡喜才對。可父親吃完了卻一臉的失望。他對母親說,不香!這不香可絕不是父親在貶低母親的做飯水準。父親向來是很佩服母親的茶飯手藝的。

父親自己也不解,一樣的豆麵,一樣的做法,為什麼以前吃起來那麼香,如今卻吃得沒滋沒味了呢?

本文作者 杜會玲

作者簡介:

杜會玲,女,漢族,70後,寧夏海原縣人。

文字散見於區內《南華山》、《葫蘆河》、《原州》、《回鄉文苑》、《沙坡頭》等雜誌及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