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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雞蛋罐罐

母親的雞蛋罐罐

我們家在這個近百戶人家的村子,明面上屬於富裕的家庭,大人小孩的穿戴,鮮少有土布做成,這得歸功於父親,即便這樣的條件,母親也像村裡其他婦女一樣,

經常的紡線織布,基本是粗布床單,說是等我們姊妹成年婚嫁時候做陪房。因為這樣,母親常說父親是敗家子,不會過日子。

母親不會騎自行車,父親還是不顧反對,給家裡推回輛那個年代少見的輕便紅旗自行車。母親曾在偌大的院子裡,趁著月明偷偷學騎,

只是在被自行車壓倒N次後,氣的拔了氣門芯,把車子推進黑房子鎖了。

像半導體收音機,縫紉機等一些奢侈品更是比尋常人家早進我們家門。

母親無乳汁餵養我們,餅乾煉乳之類,父親更是用木盒往家寄。可隨著長大,我漸漸對母親產生了不滿。

首先,明明家裡案板底下,母親放了幾個瓦罐盛雞蛋,除了早飯給小妹磕倆做雞蛋羹,就全部交給供銷社收購員,愣是捨不得給我煮一枚。

要知道,只要聽見後院母雞扯著脖子咯咯噠,我和妹妹都會在第一時間沖去雞窩把熱乎乎的蛋捧回家,這樣的舉動每天要上演好多回。這樣殷殷的熱切,無外乎就是嘴饞。

有時候,我過份的饞樣,會讓母親把蛋羹底下的蛋白部分舀一勺喂我,一勺喂大妹。蛋羹含在嘴裡好半天,我才會慢慢下嚥。每當這個時候,好想美美的吃一大碗蛋羹,成了我很久以來的奢念。

可氣人的卻是我每次生病,不思飲食的時候,母親會毫不猶豫的端一大搪瓷碗蛋羹,清亮的湯上,飄浮著油星和翠綠的蒜苗末,遠遠就會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一聲趕不得一聲喚我起來吃。

這時候,即便我暈的張不開眼,也會努力的爬起來,只是等不到第三勺下嚥,胃裡會翻江倒海,害的我常是顧不上穿鞋就狼狽往院子沖……

說來有些辛酸,八歲的那年,我和父親從西安回家路過閻良,

在原百貨大樓附近的甜食店,遠遠望見每份碗裡有四個圓而瑩白的蛋,激動的指給父親要吃,誰知嘗到嘴裡,卻不是蛋,而是糯糯甜甜的湯圓……

那個年代,養雞而吃不起雞蛋的人家在農村很普遍,都知道雞蛋營養豐富,除了婦女生孩子時候,家裡老人和小孩偶爾吃一半個,幾乎都拿雞屁股當銀行,家裡一應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幾乎都出自雞屁股。

當聽母親說父親每月的工資都給我們姊妹買營養品花光了,

我們家勞力少,是透支戶,分口糧要給隊裡交許多錢,東邊屋子也快倒塌了,翻修也要錢,只能委屈我們的時候,我釋然了,不再埋怨母親。因為母親為了節省,總是苛待自己,她常吃的是我們不屑的粗糧,細糧都留給了我們……

小妹2周歲的時候,母親不再每天為她蒸蛋羹,只隔三差五的蒸個帶皮的蛋給她,我只好望蛋興歎,發誓將來長大,養一大群母雞,天天吃蛋……

雖不能敞開吃一頓雞蛋,但我和妹妹收蛋賣蛋的熱情依然不減,只要聽見村裡傳來供銷社收購員的聲音,第一時間就會查數那些放在瓦罐裡的蛋能賣多少錢。就是現在,偶爾在夢裡還會夢到人跡罕至的草叢,撿到一堆瑩白的雞蛋,用衣服裹了捧回家……

作者簡介:筆名若嵐,郝曉燕。陝西省散文協會會員,西安市作協會員,閻良區作協副秘書長。部分散文作品收錄在《秦川散文》一書,一些詩歌散見於區域報刊雜誌。

養一大群母雞,天天吃蛋……

雖不能敞開吃一頓雞蛋,但我和妹妹收蛋賣蛋的熱情依然不減,只要聽見村裡傳來供銷社收購員的聲音,第一時間就會查數那些放在瓦罐裡的蛋能賣多少錢。就是現在,偶爾在夢裡還會夢到人跡罕至的草叢,撿到一堆瑩白的雞蛋,用衣服裹了捧回家……

作者簡介:筆名若嵐,郝曉燕。陝西省散文協會會員,西安市作協會員,閻良區作協副秘書長。部分散文作品收錄在《秦川散文》一書,一些詩歌散見於區域報刊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