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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漫步·重構|景雲深處的魯迅及其他

本文是對“城市漫步:追溯與重構”第二期“追尋魯迅在上海虹口的足跡”的一次重構。作者在一年中相隔不長的時間裡兩次來到景雲裡參與面向公眾的活動,看到曾經重要的文化里弄今天衰敗的樣子,

結合對於魯迅的閱讀,給出他對這些現象的回應。

魯迅在景雲裡寓所的前門。本文歷史圖片均由 陳祖恩 供圖。

關注景雲裡是由於上海雙年展51人項目——“不願意離去的人”,以及這次澎湃新聞市政廳的城市漫步。多次走到虹口的這幾條小馬路,

看到已經老舊的名人故居的招牌和正在逐步進行的拆遷工程。我總覺得某一種文學時代已經結束了。

上世紀30年代四川北路(彼時稱北四川路)街景。

在20年前的高中語文課上學習了《為了忘卻的紀念》,仍記得住“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的句子,但不曾想這個事情發生在離我們這麼近的地方。

“在一個深夜裡,我站在客棧的院子中,周圍是堆著的破爛的什物,人們都睡覺了,連我的女人和孩子。我沉重的感到我失掉了很好的朋友,中國失掉了很好的青年,我在悲憤中沉靜下去了……”。至於柔石等人的被殺,我們好像未曾清晰過,只知是烈士,好人被壞人殺了,魯迅先生很憤慨而已。

上世紀30年代的三角地菜場。

以前會去多倫路走走的原因是:一是有幾家舊書店可以逛逛,二是有一個多倫美術館,在早些年有一些先鋒藝術的展覽。路上有些似是而非的名人雕像,魯迅、葉聖陶、丁玲、內山完造等等。走到山陰路、甜愛路、魯迅公園;也很看到了魯迅、茅盾、瞿秋白等的故居;認真地讀過甜愛路上關於愛情的警句。

又時常到魯迅公園看老人們的大合唱,據說舉行過千人大合唱,公園裡面有一個類似中日友好的紀念碑,魯迅公園原來叫虹口公園,最初是日本人建造的。時而看到一輛輛大巴,放下滿載的韓國遊客進園參觀,後來才知道韓國人尹奉吉在這裡刺殺了日本陸軍大將白川義則,但這個園中園——“梅園”卻是要收費參觀的。
汪精衛與日本密約的“重光堂”也在魯迅公園附近的東體育會路,只是這個舊址還在不在已經不得而知了。歷史好像就在我們眼前,可能現實太過於濃烈,歷史被沖得很淡很淡。

魯迅公園內的魯迅墓。本文攝影圖片均為作者拍攝。

我有時候會到魯迅公園的魯迅墓前站一會,在小山坡的石頭上刻著很多魯迅文章裡的話,但這塊地方很多時候聚集著打牌下棋的人。魯迅墓前時常看到有人放著的鮮花,留在那裡;空氣中經常伴隨著公園裡合唱的歌聲,是一些“青藏高原”,“兩隻蝴蝶”之類的。在週末還能依稀聽到虹口足球場中觀眾發出的呼叫聲。甚至在虹口足球場舉辦的一些業餘足球賽事,命名為“聖魯迅杯”。

上世紀30年代的虹口公園(時稱新公園)。

魯迅公園(虹口公園)內景。

魯迅公園也曾經修園一年,重新開園的日子,卻因熱情太過高漲的晨練市民為搶地盤而大打出手;次周再去,果然看到很多維持治安的人員。春天櫻花綻放,遊人如織;但幾乎是上海公園的標準配置:划船、少兒遊樂場,合唱隊、棋牌組、草地上紮帳篷等。只是多建了一個文學廣場,樹了莎士比亞、狄更斯等人塑像,也與多倫路上的塑像如出一轍,只是在公園裡合影的人更多一些。在那裡多站一會,會發現這樣的氣氛雜糅是非常準確的,有一些舊時痕跡,更多的是現實而具體的生活。

上世紀30年代的虹口大戲院。

在上海的晚年魯迅,老來得子,也喜歡看看電影;生活在這市井的虹口。魯迅有一本集子叫《且介亭雜文》,就是說他住在越界築路的範圍之內,這個界就是租界與華界,可能是為了躲避白色恐怖。魯迅斷然是想不到,今天“法租界”一詞又成了高檔社區的廣告宣傳詞,西方人依舊喜歡住在那個區域,而虹口的日本人社區現在已經搬到了虹橋,只是規模小了許多。站在魯迅的墳前,墳前的塑像倒是肅然,端坐在那裡,看著這許多來墳前看他的人。

上世紀30年代的虹口公園(新公園)。

魯迅公園內景。

魯迅公園內景。

最近的兩個項目,我多次走近了景雲裡,許廣平有詩雲:景雲深處是吾家。但詩終究是詩,魯迅與茅盾都曾回憶景雲裡的居住體驗不好,比較地吵鬧,打麻將的聲音很吵等等。但現在的景雲裡是更加地破敗了。當第十一屆上海雙年展51人項目,在參與者程女士的景雲裡的家門口的牆上,繪製了魯迅的肖像以及趙延年做的木刻阿Q時,有一些人惶恐了,他們可能不認識魯迅,也不知到魯迅曾經在這裡住過,很快魯迅的肖像被人在景雲裡強行抹掉了。我並不是一個迷戀舊物的人,新的要來,舊的就要被推倒;但讓我感到可悲的是在抹掉魯迅肖像的時候,那些奮勇爭先的臉孔的獰笑,在今天依舊能看到這樣的臉孔。記得高中的時候,學得一個詞彙“國民劣根性”與最近學得一個詞彙“平庸的惡”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魯迅公園內景。

在“知識階級”中,魯迅好像也處在同樣的境遇裡,在一次談論文化的會議上,當論及一些真切的問題與現實,我會談及、引用魯迅。我陡然發現,那些與會的學者們對我報以一種難以捉摸的微笑,毫無回應;這迷人的微笑何曾不是一種“抹掉”呢?以及那些“正做好夢的青年”聽眾一臉茫然,他們興致衝衝來聽學者講座,居然沒有聽到德文與法文,如此的不玄幻與雅致,而是在說高中課本裡的魯迅。可能這種情況才正如魯迅所感受的,所以魯迅會說“我所說的話和我所想的常常不一樣”,若全要寫出了,可能不免太冷酷了吧。

在小山坡的石頭上刻著很多魯迅文章裡的話,但這塊地方很多時候聚集著打牌下棋的人。魯迅墓前時常看到有人放著的鮮花,留在那裡;空氣中經常伴隨著公園裡合唱的歌聲,是一些“青藏高原”,“兩隻蝴蝶”之類的。在週末還能依稀聽到虹口足球場中觀眾發出的呼叫聲。甚至在虹口足球場舉辦的一些業餘足球賽事,命名為“聖魯迅杯”。

上世紀30年代的虹口公園(時稱新公園)。

魯迅公園(虹口公園)內景。

魯迅公園也曾經修園一年,重新開園的日子,卻因熱情太過高漲的晨練市民為搶地盤而大打出手;次周再去,果然看到很多維持治安的人員。春天櫻花綻放,遊人如織;但幾乎是上海公園的標準配置:划船、少兒遊樂場,合唱隊、棋牌組、草地上紮帳篷等。只是多建了一個文學廣場,樹了莎士比亞、狄更斯等人塑像,也與多倫路上的塑像如出一轍,只是在公園裡合影的人更多一些。在那裡多站一會,會發現這樣的氣氛雜糅是非常準確的,有一些舊時痕跡,更多的是現實而具體的生活。

上世紀30年代的虹口大戲院。

在上海的晚年魯迅,老來得子,也喜歡看看電影;生活在這市井的虹口。魯迅有一本集子叫《且介亭雜文》,就是說他住在越界築路的範圍之內,這個界就是租界與華界,可能是為了躲避白色恐怖。魯迅斷然是想不到,今天“法租界”一詞又成了高檔社區的廣告宣傳詞,西方人依舊喜歡住在那個區域,而虹口的日本人社區現在已經搬到了虹橋,只是規模小了許多。站在魯迅的墳前,墳前的塑像倒是肅然,端坐在那裡,看著這許多來墳前看他的人。

上世紀30年代的虹口公園(新公園)。

魯迅公園內景。

魯迅公園內景。

最近的兩個項目,我多次走近了景雲裡,許廣平有詩雲:景雲深處是吾家。但詩終究是詩,魯迅與茅盾都曾回憶景雲裡的居住體驗不好,比較地吵鬧,打麻將的聲音很吵等等。但現在的景雲裡是更加地破敗了。當第十一屆上海雙年展51人項目,在參與者程女士的景雲裡的家門口的牆上,繪製了魯迅的肖像以及趙延年做的木刻阿Q時,有一些人惶恐了,他們可能不認識魯迅,也不知到魯迅曾經在這裡住過,很快魯迅的肖像被人在景雲裡強行抹掉了。我並不是一個迷戀舊物的人,新的要來,舊的就要被推倒;但讓我感到可悲的是在抹掉魯迅肖像的時候,那些奮勇爭先的臉孔的獰笑,在今天依舊能看到這樣的臉孔。記得高中的時候,學得一個詞彙“國民劣根性”與最近學得一個詞彙“平庸的惡”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魯迅公園內景。

在“知識階級”中,魯迅好像也處在同樣的境遇裡,在一次談論文化的會議上,當論及一些真切的問題與現實,我會談及、引用魯迅。我陡然發現,那些與會的學者們對我報以一種難以捉摸的微笑,毫無回應;這迷人的微笑何曾不是一種“抹掉”呢?以及那些“正做好夢的青年”聽眾一臉茫然,他們興致衝衝來聽學者講座,居然沒有聽到德文與法文,如此的不玄幻與雅致,而是在說高中課本裡的魯迅。可能這種情況才正如魯迅所感受的,所以魯迅會說“我所說的話和我所想的常常不一樣”,若全要寫出了,可能不免太冷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