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楠祺&趙四 譯 艾德蒙·雅貝斯
編者按
悼亡詩二首
——懷念保爾·艾呂雅
[法]艾德蒙·雅貝斯
一
街衢銜哀
路燈知夜
意象中
我藏入被逐
魔術師們的鏡子
眩目的青草鑰匙
太陽
在應許之手的可及裡
戰敗的暴雨
贈出四散的箭矢
我看見
教堂門欄裡
平靜管風琴訝異的臉
齊整腳步的散落
緣簷藤蔓的慵懶
吞沒之地、雕造之夢
託付的
意象
四季的聲音色彩
人們不信
卻為之殞身
發薪日、失眠時的
風景
深淵， 只只褪色鉤子的柵欄
重返光明蟻群的
長長佇列
睡眠是它們的歷史
是鉤子們從傷口到傷口
不斷轉述的傳奇
我看見
群群窟窿啃牆
石頭貯存於玻璃的
無盡精神之路
木頭投身奇跡之火
終於成火
我看見
自己的雙眼隨燈生滅
像時光點燃又抹去的雙子湖
它們底裡的寧靜吐氣如蘭
起伏出芬芳數瓣
二
夜
藏身在你死去的
那一夜
星星重複星星
大地擁有我們的聲音
黎明沒有面孔
為了愛與死
我們把你的臉借予黎明
夜
藏身於眾牧歌的
夜裡
正午將在石上歡笑
你已與石頭酷肖
我們將在石上刻出
你的名字 雕出美麗葉飾
在石頭上
在徒勞撼動石頭的風裡
你的名字會是露出
睡眼惺忪小鳥的
綠色網眼
你曾以為向語詞開放空間
就會失去語詞
冬日， 以它們翅膀的忠誠
語詞再次溫暖你心
語詞
和你用男人的手指
發掘出的寶藏
一旦認出我們
就會向我們靠近
剝皮的樹濕漉漉的草
獨自見證著風雨
在陽光初射中
我們的傷就在我們眼中
時光， 沉重的眼皮
不會讓我們失明。
（劉楠祺 趙四 譯）
DEUX POÈMES DE L'AMITIÉ EN DEUIL
A Paul Éluard
In Memoriam
Edmond Jabès
Ⅰ
Les chemins ont pris le deuil
La lampe conscience de la nuit
Images
où j'ai enfoui le miroir
des mages congédiés
la clé des herbes éblouies
Le soleil
est à portée des mains promises
Le don d'orage vaincu
flèches irradiées
Je vois
l'étonnant visage des orgues apaisées
au seuil des églises
la lèpre des pas mesurés
l'algue paresseuse le long des toits
confiées de contrées englouties
de rêves sculptés
Les sons couleur de saisons
Les hommes n'y ont pas cru
mais sont morts pour elles
Paysages des jours de paye
et ceux d'insomnie
le gouffre où s'étirent les fourmis
revenues à la lumière
la grille des crocs délavés
Le sommeil fut leur histoire
la légende qu'ils iront répétant
de morsure en morsure
Jevois
lestroupeaux de trous broutant les murs
lesinterminables voies de l'esprit
quela pierre conserve dans la glace
lebois jeté sur le feu du miracle
devenufeu à son tour
Je vois
mes propres yeux naître et mourir de ma lampe
lacs jumeaux qu'allument puis éteignent les heures
le silence au fond d'eux-mêmes respirer comme une femme
et plisser en s'exhalant l'iris
Ⅱ
La nuit
s'est cachée dans la nuit
de ta mort
L'étoile répète l'étoile
et la terre a notre voix
L'aurore est sans visage
Nous lui donnerons le tien
pour aimer et mourir
des idylles
Midi rira sur les pierres
à qui tu ressembles déjà
et nous graverons en elles
ton nom beau feuillage
En elles
et dans le vent qui les berce en vain
ton nom vertes mailles
d'où émerge l'oiseau
engourdi de sommeil
Tu avais cru perdre les mots
en leur ouvrant l'espace
L'hiver ils réchauffaient ton cœur
de la fidélité de leurs ailes
Les mots
et les trésors que tu y as découverts
avec tes doigts d'homme
Ce sont eux qui nous rapprochent
quand ils nous reconnaissent
L'arbre dépouillé l'herbe humide
sont seuls à témoigner de l'orage
au premier rayon du soleil
Nos cicatrices sont dans nos yeux
Le temps lourdes paupières
ne nous rendra pas aveugles
艾德蒙 • 雅貝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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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蒙•雅貝斯（Edmond Jabès， 1912-1991）， 法國當代著名詩人、作家、哲學和宗教思想家， 猶太人， 生於開羅， 卒於巴黎。 雅貝斯1943年開始寫詩， 1959年出版第一部詩集《我構築我的家園》。 1990年， 他的詩全集《門檻•沙》與讀者見面。 雅貝斯在其詩歌及其他文類著述《問題之書》《相似之書》《界限之書》等中， 均貫穿著因流亡經歷而重新審視自己的猶太人身份和對猶太教經典教義的研究和反思。
1987年， 雅貝斯因在詩歌創作上的成就榮獲法國國家文學大獎。 更為重要的是， 他對後現代詩歌以及對莫里斯•布朗肖、雅克•德里達和加布裡埃爾•布努爾等哲學家的思想影響， 已勾勒並界定了一幅後現代文學文化景觀， 對20世紀後半葉的詩人和作家們產生了極為重大的影響。
劉 楠 祺
_______
劉楠祺， 1955年生於北京， 畢業於北京大學西語系法語專業， 文學學士， 法學碩士。 長期從事外交和對外經貿工作， 後為央企高管。 文學譯著有波德賴爾《惡之花》， 耶麥《春花的葬禮》《晨昏三鐘經》和博納富瓦詩論等， 目前正全力投入多卷本《艾德蒙·雅貝斯文集》的翻譯。
趙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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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四（b.1972），詩人、譯者、詩學學者、編輯。文學博士（社科院）、博士後。出版有詩集《白烏鴉》《消失，記憶：2009-2014新詩選》，小品文集《揀沙者》，譯詩集薩拉蒙詩選兩種《藍光枕之塔》《太陽沸騰的眾口》，《艾德蒙•雅貝斯：詩全集》（合譯，將出）等。另發表有諸多學術論文、原創詩、文、譯詩、譯文。有部分詩作被譯為英、西、法、德、俄、波、荷等14種語言並發表。應邀參加在歐洲多地舉辦的國際詩歌節、文學節。獲波蘭瑪利亞·科諾普尼茨卡獎，任第28屆維萊尼察國際文學節“水晶維萊尼察獎”國際評委，組織斯洛伐克第13屆“詩藝”詩歌節“中國主題”等。目前在《詩刊》供職，同時任《當代國際詩壇》副主編、編委，CCTSS-“譯點”詩歌工作室主管，2017年始，加入歐洲荷馬詩歌&文藝獎章評委會，任副主席。
劉楠祺譯作@詩歌島■ 夏爾•皮埃爾·波德賴爾《“我愛對赤裸的歲月冥思遐想……”》《信天翁》《人與海》《女巨人》《永如是》《秋歌》《苦悶與漂泊》《首飾》《憂鬱（“雨月對著全城大發雷霆……”）》《藝術家之死》《為一位過路女子而作》《陽臺》《秀髮》。
■ 艾德蒙•雅貝斯《陌生女人之歌》《陌生男人之歌》《為我的讀者而歌》《為灰燼的三個注釋而歌》《為兩種笑而歌》《太陽之地》《音樂會之夜或陌生的語詞（節選）》《被褫奪的瞬間》《我從沉悶的國度給您寫信》《帶彗尾的長耳梟》《朝聖者》（與趙四合譯）。
■ 法蘭西斯•耶麥《為他人得幸福而祈禱》《我愛你……》《雲朵是一片沙灘……》。
趙四詩作、譯作@詩歌島■ 趙四詩作《在一道閃電中》《翻譯》《乘》《家——給布魯諾•舒爾茨等》。
■ 趙四文章《曲折的坦途——雅貝斯的漢語命運》《伊斯坦布爾旅行日誌Ⅰ》《伊斯坦布爾旅行日誌Ⅱ》《伊斯坦布爾旅行日誌Ⅲ》《伊斯坦布爾旅行日誌Ⅳ》。
■ 哈特•克蘭《祖母的情書》《星期天早晨的蘋果——致威廉•薩默》《行為的象徵物》《河的休眠》《在麥爾維爾墓前》《傳奇》《果園抽象畫》《北拉布拉多》。
■ 蒂姆•利爾本《魯珀特的土地》《倫弗魯堡》《塔西斯*，西北溫哥華島， 語言說出的土地之邊緣》。
■ 湯瑪斯•薩拉蒙《鹿》《向日葵（之四）》《我唯一的愛，讓我休息》《湯瑪斯•薩拉蒙夫人的來信》《送給薩拉蒙的“馬拉松朗誦會”》。
■ 滕努斯•奧斯特霍夫《換腦人》《傻瓜蛋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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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四（b.1972），詩人、譯者、詩學學者、編輯。文學博士（社科院）、博士後。出版有詩集《白烏鴉》《消失，記憶：2009-2014新詩選》，小品文集《揀沙者》，譯詩集薩拉蒙詩選兩種《藍光枕之塔》《太陽沸騰的眾口》，《艾德蒙•雅貝斯：詩全集》（合譯，將出）等。另發表有諸多學術論文、原創詩、文、譯詩、譯文。有部分詩作被譯為英、西、法、德、俄、波、荷等14種語言並發表。應邀參加在歐洲多地舉辦的國際詩歌節、文學節。獲波蘭瑪利亞·科諾普尼茨卡獎，任第28屆維萊尼察國際文學節“水晶維萊尼察獎”國際評委，組織斯洛伐克第13屆“詩藝”詩歌節“中國主題”等。目前在《詩刊》供職，同時任《當代國際詩壇》副主編、編委，CCTSS-“譯點”詩歌工作室主管，2017年始，加入歐洲荷馬詩歌&文藝獎章評委會，任副主席。
劉楠祺譯作@詩歌島■ 夏爾•皮埃爾·波德賴爾《“我愛對赤裸的歲月冥思遐想……”》《信天翁》《人與海》《女巨人》《永如是》《秋歌》《苦悶與漂泊》《首飾》《憂鬱（“雨月對著全城大發雷霆……”）》《藝術家之死》《為一位過路女子而作》《陽臺》《秀髮》。
■ 艾德蒙•雅貝斯《陌生女人之歌》《陌生男人之歌》《為我的讀者而歌》《為灰燼的三個注釋而歌》《為兩種笑而歌》《太陽之地》《音樂會之夜或陌生的語詞（節選）》《被褫奪的瞬間》《我從沉悶的國度給您寫信》《帶彗尾的長耳梟》《朝聖者》（與趙四合譯）。
■ 法蘭西斯•耶麥《為他人得幸福而祈禱》《我愛你……》《雲朵是一片沙灘……》。
趙四詩作、譯作@詩歌島■ 趙四詩作《在一道閃電中》《翻譯》《乘》《家——給布魯諾•舒爾茨等》。
■ 趙四文章《曲折的坦途——雅貝斯的漢語命運》《伊斯坦布爾旅行日誌Ⅰ》《伊斯坦布爾旅行日誌Ⅱ》《伊斯坦布爾旅行日誌Ⅲ》《伊斯坦布爾旅行日誌Ⅳ》。
■ 哈特•克蘭《祖母的情書》《星期天早晨的蘋果——致威廉•薩默》《行為的象徵物》《河的休眠》《在麥爾維爾墓前》《傳奇》《果園抽象畫》《北拉布拉多》。
■ 蒂姆•利爾本《魯珀特的土地》《倫弗魯堡》《塔西斯*，西北溫哥華島， 語言說出的土地之邊緣》。
■ 湯瑪斯•薩拉蒙《鹿》《向日葵（之四）》《我唯一的愛，讓我休息》《湯瑪斯•薩拉蒙夫人的來信》《送給薩拉蒙的“馬拉松朗誦會”》。
■ 滕努斯•奧斯特霍夫《換腦人》《傻瓜蛋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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