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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部影片,三場對談,重讀《巫山雲雨》和章明電影

11月1日, 身形瘦削、表情和話語一樣少的章明導演現身上海電影資料館, 參加由華東師範大學視覺文化研究中心舉辦的“浮生六記·章明電影作品展”。

持續三天的活動共放映章明影片六部(《巫山雲雨》《秘語十七小時》《結果》《新娘》《郎在對門唱山歌》《她們的名字叫紅》), 其中三部(《巫山雲雨》《秘語十七小時》《結果》)為膠片拷貝。

章明說, 膠片並非有意為之, 而是之前吳明老師(華東師大傳播學院副教授、ECNU視覺文化研究中心執行人, 本次活動總策劃與主持人)問他要片源時, 找來找去發現手上只有盜版碟, 幸而吳明老師對“一餅一餅奧利奧似的”膠片感興趣,

最終決定放映膠片。

《巫山雲雨》海報。

章導說這話時聲音低沉, 臉上依舊看不出什麼表情, 卻把到場的觀眾逗樂了。 他繼續說:“觀眾最初知道我的電影是因為盜版, 當時有一個做碟的叫呂建明, 他做的第一批碟就是我的兩部電影,

賣了幾百萬張, 現在他成了《戰狼》的主要製片人之一,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 《巫山雲雨》和《戰狼》還有這樣一種奇怪的關係。 ”

“真正能代表中國的是縣城”

從《巫山雲雨》到《她們的名字叫紅》, 章明的六部影片, 五部說的都是縣城。

重慶的巫山, 陝西的紫陽, 濕漉漉的石板街, 和非職業演員一樣不加修飾的白牆, 章導在電影裡最大程度地呈現出日常生活的原貌。

很多年前, 章明談到自己拍《巫山雲雨》的初衷:“中國電影極端缺乏現實感, 看第五代的電影, 《一個和八個》, 把人放在角落裡寫;《黃土地》的主角是大地而非人物;《紅高粱》拍的是高粱地上的欲望。 這些電影都不寫人——那些普通人的內心, 他們在想什麼。 於是就想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拍一部片子。

章明。

華東師範大學毛尖教授認為, 章明導演提出了“縣城電影語法”:“中國電影可能最需要做的事就是把縣城電影拍好, 我們城市電影拍不過其他國家, 但可以在縣城電影上尋求突破。 ”

章導也認為, 真正能代表中國的是縣城,

它既有城市的特徵, 也有農村的特徵, 這是觀察中國的一個特別好的結合點。 在這種自覺的邏輯下, 首選自己的家鄉———巫山便順理成章。

每次電影開拍前, 章明總要到拍攝地轉一圈, 一是尋找靈感, 二是想把最貼近現實同時又具有象徵性的場景表現出來。 為了拍《巫山雲雨》裡男主人公工作的信號台, 章明把三峽沿岸所有的信號工都見了一遍, 他說, 故事來源於場景, “我從小就對信號台特別有感覺, 遠遠地看到江面上有個拉信號的, 很有象徵性。 ”

除此之外, 章導還喜歡“借景拍攝”, 《秘語十七小時》裡的文藝晚會, 《新娘》裡的葬禮, 《她們的名字叫紅》裡的歌唱比賽, 都是當時正在發生的真實事件, 章導就趁著“景”把演員放進去拍。

他的解釋是:“這些都是中國縣城獨有的, 很能反映社會生活, 象徵性的場景又可以做很多讀解。 ”

《巫山雲雨》放映了幾分鐘, 章導便離開了, 他說, 忍受不了當年自己對演員控制的無力感, 但毛尖卻認為, 恰恰是因為演員表演的不純熟增加了影片的質感:“我看了非常感動, 它是如此真實, 以至於我覺得明星的臉一點都不好看。 ”

章明半開玩笑地說:“可能是當時觀眾對獨立電影的這種表演挺崇尚吧, 《巫山雲雨》如果只看十分鐘可能會被認為是爛片, 堅持看完或許覺得還行。 ”

隱喻與白描, 章明電影的詩意之源

極大的暗示性與隱喻性是大多數觀眾對章明電影的第一印象。

有人評價說:“他總是在一個極寫實的場景中做極寫意的事, 在一個前現代/發展中的真實場景中,感到一種現代/後現代的精神病痛。”《巫山雲雨》中突然出現的道士代表什麼?兒子為什麼盯著母親洗澡的影子看?《結果》裡女主插珊瑚、男主拖板舵分別有什麼寓意?《新娘》為什麼設置了四個男主人公?觀眾對章明的電影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解密”,注意每一個意象,每一處細節,總希望能“解碼”章明的“編碼”。

映後對談,左起:吳明、章明、毛尖。

面對數不清的“哈姆雷特”,章明的看法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維度,你當然可以從你的維度解讀,在裡面發現什麼,不一定要和作者求證,你的想法是真實的就可以了。”詩人常常用很多話語來講述一件簡單的事情,章明的詩意是不斷的旁逸與延宕,卻又仿佛“信手拈得俱天成”。因此對於現場大多數觀眾的提問,他的回答往往是“有意思”或“就是那樣的”。

“《巫山雲雨》裡的道士是流竄到巫山的外地人,拍電影的時候剛好遇到,覺得造型挺獨特的,就讓他出了個鏡。小男孩是他自己自然地朝裡面看,所以就保留了。”

“《結果》裡的珊瑚是我們上島後發現的,板舵也是在山上撿的,覺得很有意思。”

“《新娘》的四個男主角都是我的朋友,為了公平,都把他們拉進來了。”如果說章明電影拍的是“人的狀態”,這些“偶遇細節”的加入就不足為奇,因為人在生活中大多是隨性的,而非刻意。

吳明老師認為,隱喻和象徵的手法在很多電影裡都能看到,但章明導演的獨特之處在於他可以同時保留物的寓意與原意,影片中的那些意象,你既可以認為它們大有深意,也可以直接理解為“就是其本身”,因為它們不是拼貼上去的生硬符號,而是融貫于生活原境中的日常事物。這也是章明電影能夠煥發出所謂“影像詩意”的根本原因。

重啟章明電影研究

2003年,《青年電影手冊》的主程式設計青松在一篇隨筆中提到章明:“他小時候生活在封閉的三峽邊,看到一艘船經過也需要長時間等待。那是20世紀60年代,客船三天才有一班,個子不及窗戶高的章明經常透過窗子看長江,在他眼中,長江就好象被框在一個鏡框裡的。鏡框之外的世界是怎樣的,難以想像。”距獲獎無數的影片《巫山雲雨》公映已過去21年,章明也經歷了從最初的先鋒、文藝到商業片、主旋律電影的各種嘗試,其創作和影片中的三峽一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她們的名字叫紅》海報。

毛尖說,第一次是用盜版碟看的《巫山雲雨》,自己對“巫山的雲飄來飄去,也沒下成雨”挺失望的,這次看了膠片拷貝,覺得膠片的質地把上個世紀末最好的電影召喚回來了,很遺憾章導的電影在國內沒有被大量閱讀,也許當年的觀眾還沒有準備好,現在中國的電影市場在慢慢崛起,我們可以做眾籌,做點映,對章導電影的討論可以重新啟動。

作為整場活動的總策劃和主持人,吳明在最後一場映後談中說,“之所以把這次影展的主題定為‘浮生六記’是因為,章明電影的特質與面向都過於豐富,以至於我們無法找到一兩個形容詞來提煉和概括。所以,我們回避了用詩意、哲思、深情、樸素等詞彙,而選擇了浮生。因為無論他的電影表現出何種具體的風格與質感,都是關於現世人生的,‘六記’則剛好契合了本次放映的六部影片。”

“活動日期11月1日至3日的選擇也並非隨意。開幕定在11月1日,代表了一種獨特性、唯一性,凸顯章明電影與任何人都不同。而始於一終於三,則暗合了中國哲學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想法。

《她們的名字叫紅》劇照,該片講述在三峽大壩的旅遊船上,美國流浪者遇見中國空姐的故事。而《巫山雲雨》則是講述三峽大壩建設過程中的故事。

章明電影從當初一部《巫山雲雨》的橫空出世,到《她們的名字叫紅》的流暢與智慧,其間充滿了不斷的變奏與轉型,彷徨與釋放,終於走向無限打開的可能性,是為三生萬物。章明導演仍處在創作中,本次作品展不僅是對他以往電影的回顧,更是對他未來創作的召喚與期待。”

華東師範大學傳播學院院長呂新雨教授也認為,章明在被標籤化的中國“第六代導演”中是個獨特的存在,在當下中國電影市場被資本挾裹的格局下,他所堅持的“妥協不放棄”的電影精神具有一種標杆性的意義,不管是電影市場還是評論界,章明導演都是被嚴重低估的,我們需要對章明的電影進行再次討論,這也是華東師範大學視覺文化研究中心舉辦這次活動的目的所在。

在一個前現代/發展中的真實場景中,感到一種現代/後現代的精神病痛。”《巫山雲雨》中突然出現的道士代表什麼?兒子為什麼盯著母親洗澡的影子看?《結果》裡女主插珊瑚、男主拖板舵分別有什麼寓意?《新娘》為什麼設置了四個男主人公?觀眾對章明的電影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解密”,注意每一個意象,每一處細節,總希望能“解碼”章明的“編碼”。

映後對談,左起:吳明、章明、毛尖。

面對數不清的“哈姆雷特”,章明的看法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維度,你當然可以從你的維度解讀,在裡面發現什麼,不一定要和作者求證,你的想法是真實的就可以了。”詩人常常用很多話語來講述一件簡單的事情,章明的詩意是不斷的旁逸與延宕,卻又仿佛“信手拈得俱天成”。因此對於現場大多數觀眾的提問,他的回答往往是“有意思”或“就是那樣的”。

“《巫山雲雨》裡的道士是流竄到巫山的外地人,拍電影的時候剛好遇到,覺得造型挺獨特的,就讓他出了個鏡。小男孩是他自己自然地朝裡面看,所以就保留了。”

“《結果》裡的珊瑚是我們上島後發現的,板舵也是在山上撿的,覺得很有意思。”

“《新娘》的四個男主角都是我的朋友,為了公平,都把他們拉進來了。”如果說章明電影拍的是“人的狀態”,這些“偶遇細節”的加入就不足為奇,因為人在生活中大多是隨性的,而非刻意。

吳明老師認為,隱喻和象徵的手法在很多電影裡都能看到,但章明導演的獨特之處在於他可以同時保留物的寓意與原意,影片中的那些意象,你既可以認為它們大有深意,也可以直接理解為“就是其本身”,因為它們不是拼貼上去的生硬符號,而是融貫于生活原境中的日常事物。這也是章明電影能夠煥發出所謂“影像詩意”的根本原因。

重啟章明電影研究

2003年,《青年電影手冊》的主程式設計青松在一篇隨筆中提到章明:“他小時候生活在封閉的三峽邊,看到一艘船經過也需要長時間等待。那是20世紀60年代,客船三天才有一班,個子不及窗戶高的章明經常透過窗子看長江,在他眼中,長江就好象被框在一個鏡框裡的。鏡框之外的世界是怎樣的,難以想像。”距獲獎無數的影片《巫山雲雨》公映已過去21年,章明也經歷了從最初的先鋒、文藝到商業片、主旋律電影的各種嘗試,其創作和影片中的三峽一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她們的名字叫紅》海報。

毛尖說,第一次是用盜版碟看的《巫山雲雨》,自己對“巫山的雲飄來飄去,也沒下成雨”挺失望的,這次看了膠片拷貝,覺得膠片的質地把上個世紀末最好的電影召喚回來了,很遺憾章導的電影在國內沒有被大量閱讀,也許當年的觀眾還沒有準備好,現在中國的電影市場在慢慢崛起,我們可以做眾籌,做點映,對章導電影的討論可以重新啟動。

作為整場活動的總策劃和主持人,吳明在最後一場映後談中說,“之所以把這次影展的主題定為‘浮生六記’是因為,章明電影的特質與面向都過於豐富,以至於我們無法找到一兩個形容詞來提煉和概括。所以,我們回避了用詩意、哲思、深情、樸素等詞彙,而選擇了浮生。因為無論他的電影表現出何種具體的風格與質感,都是關於現世人生的,‘六記’則剛好契合了本次放映的六部影片。”

“活動日期11月1日至3日的選擇也並非隨意。開幕定在11月1日,代表了一種獨特性、唯一性,凸顯章明電影與任何人都不同。而始於一終於三,則暗合了中國哲學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想法。

《她們的名字叫紅》劇照,該片講述在三峽大壩的旅遊船上,美國流浪者遇見中國空姐的故事。而《巫山雲雨》則是講述三峽大壩建設過程中的故事。

章明電影從當初一部《巫山雲雨》的橫空出世,到《她們的名字叫紅》的流暢與智慧,其間充滿了不斷的變奏與轉型,彷徨與釋放,終於走向無限打開的可能性,是為三生萬物。章明導演仍處在創作中,本次作品展不僅是對他以往電影的回顧,更是對他未來創作的召喚與期待。”

華東師範大學傳播學院院長呂新雨教授也認為,章明在被標籤化的中國“第六代導演”中是個獨特的存在,在當下中國電影市場被資本挾裹的格局下,他所堅持的“妥協不放棄”的電影精神具有一種標杆性的意義,不管是電影市場還是評論界,章明導演都是被嚴重低估的,我們需要對章明的電影進行再次討論,這也是華東師範大學視覺文化研究中心舉辦這次活動的目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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