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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雲端深處的美

我們的車在山路上馳行, 這是雲南普洱的山路。 此刻, 我們正趕往墨江哈尼族自治縣聯珠鎮克曼村。 山大溝深, 道路崎嶇, 但所過之處的景色卻油畫般地充滿質感,

幾乎每一個拐彎之後, 我們都能領略到不一樣的風景。

遠處的山頂, 雲霧縹緲。 有趣的是, 普洱的雲不像青藏高原的雲那樣肆意翻滾, 它們波濤般地定格在天幕中, 輪廓清晰, 甚至有虛實相間的線條顯現出來。 你看不到雲朵在移動, 也感受不到風的蹤跡。 可是過一會兒你再看, 嘿, 這一片與那一片雲不知怎麼就連在了一起, 成了更大的會跳舞的雲團;那一朵與這一朵雲剛才分明連綴在一起, 轉眼卻又拉開了距離, 相互正在深情地凝望。 天空中充滿了搖曳多姿的美, 雲朵纏繞著山巔, 纏繞著大地, 整個山谷如同身著縹緲的雲衣, 雲衣時遠時近, 讓人頓然產生在仙境中游走的感覺。

漫山遍野都是綠色,

這深淺不一的鮮活的綠構成了柔軟的起伏的綠的波濤, 偶爾, 一小片一小片倒伏的焦黃的玉米稈從車窗外一閃而過, 帶來一股肅殺凜冽之氣, 仿佛在柔美的畫布上猛地塗抹了幾筆濃烈的色彩, 看上去有些突兀, 卻讓大地變得更生動也更有層次。 普洱秋天的意味, 全都蘊含在這幾筆看似不經意的塗抹之中。

我自小生長在青藏高原, 見慣了荒漠、草原與戈壁瀚海, 也習慣了那些常年裸露的山脊。 此時, 已是金秋時節, 青藏高原天高雲闊, 大地上到處是舒展的金黃色塊, 面對眼前這樣一個生機勃勃、青枝綠葉的普洱秋色, 我瞬間有了“今夕何夕”的迷離和感慨。

連綿起伏的大地類似畫家工筆描繪的作品, 線條繁雜,

層次卻很分明。 也有些唐人小品的味道, 充滿了說不出的恬靜與禪意。 這一份山野間的層層疊疊揮灑不出北方之秋的浩然大氣, 卻以皴染的筆法為大西南的秋天蓋上了一方獨屬於她的女兒般柔美的印跡與圖章。 如果說, 北方的秋是一支雄渾壯闊的交響曲, 那麼普洱的秋則更像一首舒緩悠揚的小夜曲, 一波三折, 娓娓道來, 不疾不徐, 充滿韻律和節奏。 焦黃的包穀地邊是湧動的茶樹的海洋, 那一簇簇新綠一片片嫩芽在雲海中呈現出生命蓬勃舒展的姿態;碧綠的甘蔗在大地上安靜而快樂地拔節生長;許多地邊都點綴著闊大的芭蕉樹, 那肥大的芭蕉葉絲毫沒有南方雨打芭蕉的愁苦, 每一片枝葉在陽光下挺立著,
安詳而又飽滿, 呈現出一種我從未領略的豐腴之美。

雲影不動, 山色不動, 流動的, 只有車和車上的我們。

同行的普洱人自豪地說, 普洱市曾是“茶馬古道”上的主要驛站, 是著名的普洱茶的產地之一, 也是中國最大的產茶區之一。 普洱市森林覆蓋率達68.8%, 保存著全國近三分之一的物種, 是中國乃至全球生態環境最好的地區之一。

沒有金黃的落葉, 沒有大雁飛過之後的空寂和蕭索, 普洱的秋天顯得是那樣繁盛, 恍若夏的延伸或是春的序曲, 一切似乎才剛剛開始。

闊大起伏的山谷中偶爾會有人家閃現, 詩意的景色背後未必都有詩意的生活。 這裡地處偏遠, 道路崎嶇, 交通不便, 群眾在生產、生活上仍有諸多困難, 這一點和我所在的青海高原倒有一些相似。

我們在雲中穿行, 陽光漸漸濯亮山崗, 流雲漸漸了無蹤跡。 太陽從雲霧中散射出無限光芒, 讓你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寧靜美好。 透過車窗, 你甚至能觸摸到一縷縷金燦燦的光, 那亮亮的柔軟的線條輕撫在臉上, 讓人心底頓時生出絲絲溫暖和愜意。

就在這時, 看見層層梯田在陽光下閃出碎銀般的光澤, 同行的人告訴我們:克曼村到了。

克曼在哈尼話裡是“陡旱地”的意思。 百多年前, 勤勞的哈尼人從山上引來水源, 澆灌出這上千畝的梯田。 這裡是“墨江紫米”重要的原產地, 茶樹種植已經形成了規模。 甘蔗、花生、香蕉是這裡的特產, 也是不可缺少的經濟作物。

作為哈尼族碧約支系的聚居地, 克曼村是哈尼牛皮大鼓傳統習俗保存最為完整的村落,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會表演。這不,我們一行人剛一走近村子寨心廣場,就聽到了震天的鼓樂聲,同行的普洱人介紹:“迎賓的、求雨的、祈福的、祝賀節慶的,用途不同,鼓點的音韻、節奏各有差異。老話說:正月祭竜、二月織布、三月插秧、四月祭水……每個月都有不同的調子、鼓點和節拍。而此刻響起的鼓樂,就是哈尼人對遠道而來的客人的歡迎,屬於迎賓鼓樂。”

在廣場正中那棵粗壯高大的萬年青下面,一大群身著節日盛裝的哈尼族男女正在擊鼓。他們手握紅布纏繞的鼓槌彈跳、奔跑、擊打並且呐喊,腳下騰起陣陣煙塵,鼓聲、喊聲、腳步聲形成的火熱氣浪衝擊著大地上的一切,人、枝葉甚至塵埃也都一齊舞動起來,激情和力量充塞著天地,席捲了廣場。

鼓手們時而挺身、時而躬屈,猶如踏入屬於自己的戰場,舞動的雙腳疾如閃電,快如弓弦,揮動的雙手更是上下翻飛,熱情似火。他們用力擊打著那淡黃色的鼓面,女人和孩子們也都和著鼓樂,踢踏著他們曼妙的、狂放的舞步。

本來沒有一絲風,可此時此刻,我卻分明聽到了奔騰颬颬的風聲。大風起兮雲飛揚,風在我的眼前流瀉,又從我的心上呼嘯而過……

休息的時候木訥地抽著水煙筒很少言語的哈尼族男子和那些笑起來略顯羞澀的哈尼族女子,一旦擂起鼓槌,立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灑脫、自如。雨點般的鼓聲在寨心廣場盤旋,在那棵看上去老邁卻依舊蒼勁的萬年青上盤旋,在普洱這片屬於哈尼族的古老而年輕的土地上盤旋。一起盤旋的,有往事,有歡歌,也有甜蜜與痛苦,快樂和憂傷。

哈尼族牛皮大鼓表演

哈尼族小姐妹

這一株古老的萬年青根深葉茂,怕是四五個人伸展手臂也難以圍攏。它一定聽慣了這震天的鼓樂,也一定聽懂了哈尼人在鼓樂聲中傳遞出的悲戚歡欣。一代又一代哈尼人,就這樣用鼓樂訴說著他們的心曲、故事和傳奇。一個民族的記憶就這樣被珍藏在這“咚咚”的鼓樂聲中。

牛皮鼓在歌唱,這歌聲自遠古而來,帶著泥土的芬芳,帶著歲月的滄桑,一路風塵地奔湧而來,讓人恍若置身於另一個從未謀面的時空:乾涸的大地,祈福的人群,乞求的眼神,豐收的場景,歡快的笑聲,一切都在相互交疊,又不斷閃現……

冬青樹下,這片我並不熟知的土地就這樣在鼓樂聲中變得親切、熟悉和溫暖起來。不論時光多麼久遠,音樂,卻總是穿越千年。每一個細微的鼓點和韻律,都仿佛在向我昭示另一扇傳奇之門的開啟。

鼓樂聲中,我的周身充滿了溫黁。心裡一時有著說不出的感動:原來這世上還有這樣的鼓樂,每一聲都可以直抵人心,每一聲都讓人熱血沸騰,每一聲都讓人神魂飛越。

我仿佛回到了我所熟悉的青海高原,仿佛就站在青南的茫茫草原之上,一樣激越的舞步,一樣奔放的樂曲,一樣多彩的服飾,一樣燦爛的笑容……這樣盛大如節日般的舞蹈在青海高原不也隨處可見嗎?一個高原和另一個高原在地理位置上相隔甚遠,自然形態上也千差萬別,可此刻,它們卻又兄弟姐妹般地站在了一起,用一種同樣的方式完成了它們之間的握手致意。一樣的民族地域,一樣的熱情好客,一樣的純樸善良,一樣的能歌善舞,一樣的神奇博大……

耳邊的聲聲鼓樂,讓我想起前一天在普洱另一個地方——營盤山茶博覽園中所感受到的那份黃昏中的靜謐與安詳。當時,緋紅色的雲在天邊變幻著奇妙的姿態,在營盤山的茶山茶海中留下它們的投影,遠處近處都被染紅了,上萬畝梯狀的茶田隨著山巒起伏,那一簇簇排列整齊的橢圓形茶樹在落日的光影中佇立、綿延,仿若波濤般柔美的琴鍵,彈奏出悠揚的令人沉醉的綠的圓舞曲。一株株茶樹吸納了山間的靈秀,在雲霧中搖曳舒展著身姿,如一個個訓練有素的舞者,身著綠的衣裙,頭戴金色的冠冕,在光與影的波動中翩翩起舞。地面濕漉漉的,有風從臉上清涼地拂過,帶著大自然的清香,或許就是茶香吧。我坐在臺階上,很遠的地方,有阿瓦姑娘在唱雲南小調“阿妹等哥來”,那清亮遼遠的歌聲和著暮色,讓人瞬間就安靜下來,時光便那樣凝固了,大地充滿橘紅的色澤……

我以為那天晚上靜謐的緋紅的色澤是普洱最打動人心的一面。但此時,從這鏗鏘的鼓樂聲中,從這哈尼族男女老少的歡歌勁舞中,我又看到了屬於普洱的另一種色彩:熱烈、奔放、灑脫而又濃郁的色彩,這色彩充滿律動之美,生命之美。這和普洱街頭村巷見得最多的火焰花如出一轍,那些火焰花在藍天下怒放,在驕陽中盛開,那份如火如荼的氣概同樣熱烈、奔放,讓人過目難忘。

普洱到底還有多少令人沉醉的不一樣的色彩呢?是普洱茶湯那沉靜、醇厚、內斂而又溫暖的色澤嗎?是茶馬古道那厚重、斑駁而又歷經歲月風雨的石板路上閃現出的蒼然之色嗎?是茶樹上沾著露珠的蒼翠欲滴的色澤嗎?是那被北回歸線的陽光炙烤得焦黃焦黃的包穀稈的色澤嗎?是那一面面西南大地特有的窗櫺和瓦當之色嗎?抑或是那吟唱哈尼族民間史詩《洛奇洛耶與紮斯紮依》老人臉上的莊重之色……

太陽把五彩斑斕的餘暉播撒在大地上,我們在暮色中踏上歸途。山坡、茶樹、梯田連同村寨都披上了靜謐的衣裳,大自然呈現出一派純淨、澄澈。

仍然沒有一絲風,廣闊的田野上是綿延起伏的茶樹,是已經枯黃和倒伏的玉米稈,是高高聳立的電線杆,是遠處和更遠處沉默不語的樹和雲……一切如同油畫,凝然不動,卻又驚心動魄地美麗著。

克曼村是哈尼牛皮大鼓傳統習俗保存最為完整的村落,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會表演。這不,我們一行人剛一走近村子寨心廣場,就聽到了震天的鼓樂聲,同行的普洱人介紹:“迎賓的、求雨的、祈福的、祝賀節慶的,用途不同,鼓點的音韻、節奏各有差異。老話說:正月祭竜、二月織布、三月插秧、四月祭水……每個月都有不同的調子、鼓點和節拍。而此刻響起的鼓樂,就是哈尼人對遠道而來的客人的歡迎,屬於迎賓鼓樂。”

在廣場正中那棵粗壯高大的萬年青下面,一大群身著節日盛裝的哈尼族男女正在擊鼓。他們手握紅布纏繞的鼓槌彈跳、奔跑、擊打並且呐喊,腳下騰起陣陣煙塵,鼓聲、喊聲、腳步聲形成的火熱氣浪衝擊著大地上的一切,人、枝葉甚至塵埃也都一齊舞動起來,激情和力量充塞著天地,席捲了廣場。

鼓手們時而挺身、時而躬屈,猶如踏入屬於自己的戰場,舞動的雙腳疾如閃電,快如弓弦,揮動的雙手更是上下翻飛,熱情似火。他們用力擊打著那淡黃色的鼓面,女人和孩子們也都和著鼓樂,踢踏著他們曼妙的、狂放的舞步。

本來沒有一絲風,可此時此刻,我卻分明聽到了奔騰颬颬的風聲。大風起兮雲飛揚,風在我的眼前流瀉,又從我的心上呼嘯而過……

休息的時候木訥地抽著水煙筒很少言語的哈尼族男子和那些笑起來略顯羞澀的哈尼族女子,一旦擂起鼓槌,立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灑脫、自如。雨點般的鼓聲在寨心廣場盤旋,在那棵看上去老邁卻依舊蒼勁的萬年青上盤旋,在普洱這片屬於哈尼族的古老而年輕的土地上盤旋。一起盤旋的,有往事,有歡歌,也有甜蜜與痛苦,快樂和憂傷。

哈尼族牛皮大鼓表演

哈尼族小姐妹

這一株古老的萬年青根深葉茂,怕是四五個人伸展手臂也難以圍攏。它一定聽慣了這震天的鼓樂,也一定聽懂了哈尼人在鼓樂聲中傳遞出的悲戚歡欣。一代又一代哈尼人,就這樣用鼓樂訴說著他們的心曲、故事和傳奇。一個民族的記憶就這樣被珍藏在這“咚咚”的鼓樂聲中。

牛皮鼓在歌唱,這歌聲自遠古而來,帶著泥土的芬芳,帶著歲月的滄桑,一路風塵地奔湧而來,讓人恍若置身於另一個從未謀面的時空:乾涸的大地,祈福的人群,乞求的眼神,豐收的場景,歡快的笑聲,一切都在相互交疊,又不斷閃現……

冬青樹下,這片我並不熟知的土地就這樣在鼓樂聲中變得親切、熟悉和溫暖起來。不論時光多麼久遠,音樂,卻總是穿越千年。每一個細微的鼓點和韻律,都仿佛在向我昭示另一扇傳奇之門的開啟。

鼓樂聲中,我的周身充滿了溫黁。心裡一時有著說不出的感動:原來這世上還有這樣的鼓樂,每一聲都可以直抵人心,每一聲都讓人熱血沸騰,每一聲都讓人神魂飛越。

我仿佛回到了我所熟悉的青海高原,仿佛就站在青南的茫茫草原之上,一樣激越的舞步,一樣奔放的樂曲,一樣多彩的服飾,一樣燦爛的笑容……這樣盛大如節日般的舞蹈在青海高原不也隨處可見嗎?一個高原和另一個高原在地理位置上相隔甚遠,自然形態上也千差萬別,可此刻,它們卻又兄弟姐妹般地站在了一起,用一種同樣的方式完成了它們之間的握手致意。一樣的民族地域,一樣的熱情好客,一樣的純樸善良,一樣的能歌善舞,一樣的神奇博大……

耳邊的聲聲鼓樂,讓我想起前一天在普洱另一個地方——營盤山茶博覽園中所感受到的那份黃昏中的靜謐與安詳。當時,緋紅色的雲在天邊變幻著奇妙的姿態,在營盤山的茶山茶海中留下它們的投影,遠處近處都被染紅了,上萬畝梯狀的茶田隨著山巒起伏,那一簇簇排列整齊的橢圓形茶樹在落日的光影中佇立、綿延,仿若波濤般柔美的琴鍵,彈奏出悠揚的令人沉醉的綠的圓舞曲。一株株茶樹吸納了山間的靈秀,在雲霧中搖曳舒展著身姿,如一個個訓練有素的舞者,身著綠的衣裙,頭戴金色的冠冕,在光與影的波動中翩翩起舞。地面濕漉漉的,有風從臉上清涼地拂過,帶著大自然的清香,或許就是茶香吧。我坐在臺階上,很遠的地方,有阿瓦姑娘在唱雲南小調“阿妹等哥來”,那清亮遼遠的歌聲和著暮色,讓人瞬間就安靜下來,時光便那樣凝固了,大地充滿橘紅的色澤……

我以為那天晚上靜謐的緋紅的色澤是普洱最打動人心的一面。但此時,從這鏗鏘的鼓樂聲中,從這哈尼族男女老少的歡歌勁舞中,我又看到了屬於普洱的另一種色彩:熱烈、奔放、灑脫而又濃郁的色彩,這色彩充滿律動之美,生命之美。這和普洱街頭村巷見得最多的火焰花如出一轍,那些火焰花在藍天下怒放,在驕陽中盛開,那份如火如荼的氣概同樣熱烈、奔放,讓人過目難忘。

普洱到底還有多少令人沉醉的不一樣的色彩呢?是普洱茶湯那沉靜、醇厚、內斂而又溫暖的色澤嗎?是茶馬古道那厚重、斑駁而又歷經歲月風雨的石板路上閃現出的蒼然之色嗎?是茶樹上沾著露珠的蒼翠欲滴的色澤嗎?是那被北回歸線的陽光炙烤得焦黃焦黃的包穀稈的色澤嗎?是那一面面西南大地特有的窗櫺和瓦當之色嗎?抑或是那吟唱哈尼族民間史詩《洛奇洛耶與紮斯紮依》老人臉上的莊重之色……

太陽把五彩斑斕的餘暉播撒在大地上,我們在暮色中踏上歸途。山坡、茶樹、梯田連同村寨都披上了靜謐的衣裳,大自然呈現出一派純淨、澄澈。

仍然沒有一絲風,廣闊的田野上是綿延起伏的茶樹,是已經枯黃和倒伏的玉米稈,是高高聳立的電線杆,是遠處和更遠處沉默不語的樹和雲……一切如同油畫,凝然不動,卻又驚心動魄地美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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