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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經典,好萊塢不比我們差

今天的槍手是紅魚。

每次去他家, 我們都得走貓步, 因為地板上都是書, 你一不小心就會踢著他最心愛的尤·奈斯博、看眼手機可能會踩著他做夢都想趕超的雷蒙·錢德勒。

那些不知從哪弄來的豎排非主流偵探、犯罪小說, 他一頓飯能看完一本。 我們都覺得他的人生終局應該是躺沙發上看書時書架崩塌被砸死。

今天, 他為我們聊了聊剛上映的新版《東方快車謀殺案》, 該片改編自著名偵探小說家愛葛莎·克利斯蒂同名小說, 作為愛葛莎華北地區最胖迷弟, 紅魚對新版《東方快車》不太滿意, 理由如下。

殺個人加這麼多戲, 大哥你不累啊?

文|紅魚

作者簡介:曾任《環球銀幕》首席記者, 《電影世界》主筆。 也在一堆或大或小但都不怎麼靠譜的電影公司幹過, 還寫過一堆或長或短, 但都臭不可聞的劇本。 真·京師最貴影評人, 要不是上個月又管本號主編借了兩千塊錢, 才不會來寫槍稿……

經典的當代化重寫, 往往最大的問題就出在經手者總是想借助自己在當下的話語權, 在書寫過程中留下自己的痕跡。 這其中, 能不以狗尾續貂者, 幾稀。

新版《東方快車謀殺案》這周在國內公映, 不沖別的, 就光看演員表上那些熟悉的名字, 這就是一部不容錯過的作品。 偵探波洛是肯尼斯·布拉納, 倒楣的死者是目測減肥獲得了階段性成功的德普, 有裘蒂·丹奇,

蜜雪兒·菲佛, 威廉·達佛這種老戲骨, 也不乏黛西·雷德利這種當紅小花, 就連戲份寥寥的保姆, 都是潘娜洛普·克魯茲這種級別的巨星坐鎮。 一張票幾十塊, 說是看臉回本, 不誇張。

新版《東方快車謀殺案》星光熠熠:從左到右依次是:肯尼斯·布拉納、德普、裘蒂·丹奇、威廉·達佛、黛西·雷德利、潘娜洛普·克魯茲。

無獨有偶, 數十年前, 這個故事的另一個銀幕版本也是群星熠熠——比利時偵探:阿爾伯特·芬尼, 死者:理查·維德馬克, 上校:肖恩·康納利, 伯爵夫人:賈桂琳·貝賽特, 家庭教師:凡妮莎·雷德克裡夫, 哈巴德夫人:勞倫·白考爾, 男僕:約翰·吉爾古德, 秘書:安東尼·帕金斯……對了, 演保姆的是褒曼, 她還憑這片為自己又添了一座小金人。

英格麗·褒曼憑藉當年那版《東方快車謀殺案》獲得了一座奧斯卡最佳女配角小金人。

這個發生在全世界最著名的一列火車上的謀殺案總能如春晚般找到如許明星捧場, 原因其實很簡單——誰讓它是愛葛莎·克利斯蒂的最著名代表作之一呢?畢竟, 有人曾統計過, 這個世界上印量最大的三種出版物, 就是聖經, 莎士比亞戲劇, 和阿婆的小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排序的原因, 新版《東方快車謀殺案》找來了英倫才子肯尼斯·布拉納操刀——畢竟他以莎翁戲劇成名, 能駕馭得了莎士比亞, 大概也就能駕馭其另一位老鄉愛葛莎,

大差不差吧——二十世紀福斯的老闆們沒准這麼想。

唉, 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肯尼斯·布拉納身高近一米八, 雖然在歐美人種裡算不上大高個, 但肯定也算是儀錶堂堂, 氣宇昂藏, 以他這個范兒出演那位著名的比利時小個子, 簡直就跟讓常年內增高的阿湯哥出演人形高達傑克·裡奇一樣不靠譜。 電影一上來, 就用波洛先生挑剔的早餐習慣, 帶出那個經典的“蛋頭”梗, 雖也有讓人莞爾之功, 但卻也多少透出幾分硬套近乎的心虛。

不過形似不似, 還在其次, 莎翁戲劇, 尤其是悲劇那種動輒呼天喊地的派頭, 永遠擰巴的主角和恨不得把“悲劇性”仨字寫滿腦門兒的苦大仇深氣息, 跟愛葛莎·克利斯蒂作品氣質的全然不搭, 甚至南轅北轍,才是讓一席好菜變成亂燉的根源。

新版《東方快車謀殺案》劇照,導演肯尼斯·布拉納親自扮演波洛,讓我們的紅魚感到尷尬。

在克利斯蒂的小說裡,你幾乎找不到任何對血腥暴力和凶案過程的渲染性描寫(相形之下,這一版電影裡竟然直接出現了滿身鮮血的驗屍場景,不知道是不是福斯覺得德普戲份太少,片酬花的不值,就算演屍體,好歹也要最後“榨取一下剩餘價值”),更沒有什麼“邪惡對人心的侵擾”,兇手手法的精巧性與阿婆愛玩的敘詭小花招才是讓讀者趨之若鶩的最大看點,正如另一位著名女性推理作家P·D·詹姆絲在其名作《推理小說這樣讀》裡闡述的那樣:“我總覺得(克利斯蒂的作品)到了最後,死者會爬起來,抹去身上的假血,重新復活。”

有人據此批評作為一位超成功作家的阿婆“作品缺乏深度,角色單調蒼白,缺乏打動人心的力量blablabla……”實屬名實難副。但某種程度而言,這或許才是克利斯蒂作品的隱秘魅力所在,在她看來,隱匿在人群中的兇手,或許正如“鴿群中的貓”,貓撲殺鴿子是其天性,人犯罪,或者也正是如此。那些或頭腦衝動或深思熟慮後犯下的殘酷罪行,壓根不值得,也沒必要被救贖。他們存在的最大意義,便是為那顆世界上最聰明的蛋形頭顱提供娛樂,讓其得以好整以暇的抽絲剝繭,找出真相,順便,再嘲諷一下人類的愚蠢。

以此衡量,74年的西德尼·呂美特版無疑才是得其真味。既沒有出現血刺呼啦的屍體畫面,也沒有動輒出現的煽情音樂,眾人行兇的那一場戲,新版的音樂和攝影都是只求情緒,不知克制,亂亂糟糟一泡汙,而老版中,則幾乎一直使用固定機位,讓觀眾直視每人刺下那一刀時的表情和神態,更通過他們身後勞倫·白考爾的反應,毫不費力,便帶出隱隱的不寒而慄質感。真是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74年版《東方快車謀殺案》劇照,刀刀令人不寒而慄。

全片結尾,經典的波洛式的“召集眾人(這次,應該說是“召集兇手”),說出真相”結局,舊版是在火車餐車上,新版則自以為得計的將這一幕安排在車下的隧道裡,還變戲法一下拉起一張長桌,生生拗出“最後晚餐”式造型,再讓兇手們自己面對罪行被揭穿的事實,最後還生怕狗血不夠灑的來了一出“舉槍自盡,但槍裡沒子彈”的戲碼,好讓我們的偵探波洛先生深受震動,開始思考“對與錯之間,是否有灰色地帶”的初中課本層級中心思想。別說,這一幕時影院裡還真傳來了不少隱隱啜泣之聲,我前排那個“穿著得體,豐滿豔麗”的年輕姑娘——別誤會,這是波洛的審美觀,不是我的——幾乎從頭到尾都在擤鼻涕。

真讓人牙疼。

讓我們回到1974年的呂美特版吧:影片結尾,波洛在餐車上說出“兩種真相”之後,表示自己將到底把那種答案提交南斯拉夫警方的選擇權,交給自己的好友,也是火車公司的董事之一比安奇先生,但他輕描淡寫的暗示,警方應該會更喜歡那個“黑手黨潛入車上,殺人後潛逃”的簡單答案,比安奇如他所願,選擇了這一種結局,一瞬間,車上的這十二位自以為是陪審團的兇手們就都活了過來,如釋重負,如沐春風地互相擁抱祝賀,彈冠相慶。

鐵軌上的積雪被清除,列車得以繼續前行,波洛也要收拾行李下車,下車前的最後一刻,他站在餐車門口回頭張望,溫馨的音樂響起,終於大仇得報的勞倫·白考爾和賈桂琳·貝賽特擁抱著一起,旁人有人遞上酒杯,眾人挨個走上前,與他們碰杯道賀——就像是那天晚上,他們挨個上前,狠狠完成自己的復仇一樣,但當利刃換成了酒杯,這一幕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幫聖徒們,在完成一個溫馨美好的禱告儀式。

74年版《東方快車謀殺案》劇照,大家舉杯慶祝,利刃換成了酒杯。

鏡頭給回波洛,音樂突然奏響幾個極為不和諧的音符,我們的比利時小個子望著這一幕,就好像看見了什麼厭惡的東西一樣,眉毛和著名的小鬍子,同時輕微的顫動了一下。

接著,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全劇終。

PS:雖然亂七八糟的扯了這麼多,但到最後,蜜雪兒·菲佛假髮一摘,強自按耐著絕望,優雅地道出那句“你可真敏銳啊波洛先生”的那一刻,還是當即獻出膝蓋,乖乖為這次不成功的翻拍多給出一星。

甚至南轅北轍,才是讓一席好菜變成亂燉的根源。

新版《東方快車謀殺案》劇照,導演肯尼斯·布拉納親自扮演波洛,讓我們的紅魚感到尷尬。

在克利斯蒂的小說裡,你幾乎找不到任何對血腥暴力和凶案過程的渲染性描寫(相形之下,這一版電影裡竟然直接出現了滿身鮮血的驗屍場景,不知道是不是福斯覺得德普戲份太少,片酬花的不值,就算演屍體,好歹也要最後“榨取一下剩餘價值”),更沒有什麼“邪惡對人心的侵擾”,兇手手法的精巧性與阿婆愛玩的敘詭小花招才是讓讀者趨之若鶩的最大看點,正如另一位著名女性推理作家P·D·詹姆絲在其名作《推理小說這樣讀》裡闡述的那樣:“我總覺得(克利斯蒂的作品)到了最後,死者會爬起來,抹去身上的假血,重新復活。”

有人據此批評作為一位超成功作家的阿婆“作品缺乏深度,角色單調蒼白,缺乏打動人心的力量blablabla……”實屬名實難副。但某種程度而言,這或許才是克利斯蒂作品的隱秘魅力所在,在她看來,隱匿在人群中的兇手,或許正如“鴿群中的貓”,貓撲殺鴿子是其天性,人犯罪,或者也正是如此。那些或頭腦衝動或深思熟慮後犯下的殘酷罪行,壓根不值得,也沒必要被救贖。他們存在的最大意義,便是為那顆世界上最聰明的蛋形頭顱提供娛樂,讓其得以好整以暇的抽絲剝繭,找出真相,順便,再嘲諷一下人類的愚蠢。

以此衡量,74年的西德尼·呂美特版無疑才是得其真味。既沒有出現血刺呼啦的屍體畫面,也沒有動輒出現的煽情音樂,眾人行兇的那一場戲,新版的音樂和攝影都是只求情緒,不知克制,亂亂糟糟一泡汙,而老版中,則幾乎一直使用固定機位,讓觀眾直視每人刺下那一刀時的表情和神態,更通過他們身後勞倫·白考爾的反應,毫不費力,便帶出隱隱的不寒而慄質感。真是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74年版《東方快車謀殺案》劇照,刀刀令人不寒而慄。

全片結尾,經典的波洛式的“召集眾人(這次,應該說是“召集兇手”),說出真相”結局,舊版是在火車餐車上,新版則自以為得計的將這一幕安排在車下的隧道裡,還變戲法一下拉起一張長桌,生生拗出“最後晚餐”式造型,再讓兇手們自己面對罪行被揭穿的事實,最後還生怕狗血不夠灑的來了一出“舉槍自盡,但槍裡沒子彈”的戲碼,好讓我們的偵探波洛先生深受震動,開始思考“對與錯之間,是否有灰色地帶”的初中課本層級中心思想。別說,這一幕時影院裡還真傳來了不少隱隱啜泣之聲,我前排那個“穿著得體,豐滿豔麗”的年輕姑娘——別誤會,這是波洛的審美觀,不是我的——幾乎從頭到尾都在擤鼻涕。

真讓人牙疼。

讓我們回到1974年的呂美特版吧:影片結尾,波洛在餐車上說出“兩種真相”之後,表示自己將到底把那種答案提交南斯拉夫警方的選擇權,交給自己的好友,也是火車公司的董事之一比安奇先生,但他輕描淡寫的暗示,警方應該會更喜歡那個“黑手黨潛入車上,殺人後潛逃”的簡單答案,比安奇如他所願,選擇了這一種結局,一瞬間,車上的這十二位自以為是陪審團的兇手們就都活了過來,如釋重負,如沐春風地互相擁抱祝賀,彈冠相慶。

鐵軌上的積雪被清除,列車得以繼續前行,波洛也要收拾行李下車,下車前的最後一刻,他站在餐車門口回頭張望,溫馨的音樂響起,終於大仇得報的勞倫·白考爾和賈桂琳·貝賽特擁抱著一起,旁人有人遞上酒杯,眾人挨個走上前,與他們碰杯道賀——就像是那天晚上,他們挨個上前,狠狠完成自己的復仇一樣,但當利刃換成了酒杯,這一幕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幫聖徒們,在完成一個溫馨美好的禱告儀式。

74年版《東方快車謀殺案》劇照,大家舉杯慶祝,利刃換成了酒杯。

鏡頭給回波洛,音樂突然奏響幾個極為不和諧的音符,我們的比利時小個子望著這一幕,就好像看見了什麼厭惡的東西一樣,眉毛和著名的小鬍子,同時輕微的顫動了一下。

接著,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全劇終。

PS:雖然亂七八糟的扯了這麼多,但到最後,蜜雪兒·菲佛假髮一摘,強自按耐著絕望,優雅地道出那句“你可真敏銳啊波洛先生”的那一刻,還是當即獻出膝蓋,乖乖為這次不成功的翻拍多給出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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