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家族都有一樣大家都愛吃的食物, 這款食物作為常客頻頻出現在這家人祖祖輩輩的餐桌上, 見證家族的興衰悲歡,
開封是花生之鄉, 出產的花生個大子飽, 油多味醇。 我從小就會猜一個謎語:麻屋子, 紅帳子, 裡面坐個白胖子。 這說的就是花生。
我和花生的緣分尤其長, 還不會吃飯的時候, 奶奶就把嘴裡嚼好的五香花生糊糊抹在我嘴裡, 現在聽起來有點惡, 但當時的我可是視為珍饈, 吧嗒吧嗒小嘴就咽了。
稍大一點後, 每逢媽媽在醫院值夜班, 姐姐就帶著我去找她。 媽媽經常會花一毛錢從外面提籃的小販那裡買來一兩五香花生米, 分給我們姐倆。 每次從醫院出來, 我和姐姐拍著被白胖的花生撐得滿滿的衣兜, 臉上洋溢著富足的喜氣, 心裡充滿了豪邁和驕傲。
爸爸也很愛吃花生, 爸爸和媽媽是大學同學。 爸爸是從軍隊裡考上大學的, 他每月有二十七元工資, 而媽媽他們普通大學生的生活費只有九元。 所以那時候爸爸經常請全班同學吃炒花生。
那些年月是不允許私人經商的, 街上看不見小商小販, 零食小吃都要去那幾個有限的國營商店買。 但是賣炒花生的小商販, 從沒消失過。 因為群眾基礎強大, 他們躲在小巷子深處, 溜達在各家院子門口, 逍遙的做著自己的小生意。
在過去, 賣花生小販的籃子裡只有三種花生:第一, 五香花生米, 是帶鹹味的炒花生米, 最貴最好, 相當於花生裡的“高富帥”, 家長一般不買給孩子當零食, 那是大人們的下酒菜。
帶殼的炒花生是開封常見的小零食, 大街小巷都有挎著籃子賣炒花生的小販。 二癟花生看上去跟普通花生沒區別, 但是因為分量輕、價格便宜, 所以同樣的錢, 買二癟的量要比買正品花生的量多很多。 所以爸爸自己吃的和用來請同學吃的, 都是二癟。 但是他請媽媽吃的, 都是五香花生米, 從二癟帶殼花生, 到無殼五香花生米,
母親是北京人, 來到無親無故的河南上大學, 孤獨和思鄉是一定的。 父親的關心, 五香花生的香甜, 都給母親很大的安慰。 女孩子都愛吃零食, 母親在北京也只是常吃“半空兒”, 來到河南反而吃上高級的五香花生米, 這種味蕾上的享受, 也算是對離家千裡外的母親一種補償吧。
就這樣, 父親和母親的愛情, 在五香花生的培育下水到渠成, 有了一個大團圓的結局。 爸爸終於將北京姑娘娶到開封, 這才有了我們姐弟三人。
我家跟花生的緣分, 可以上溯到我爺爺。 花生跟爺爺之間的情感, 卻是一個悲涼的故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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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選自手繪散文集《舌染紅塵》 京東當當亞馬遜有售